et見到蔣長揚那幾株蔫頭蔫腦的牡丹時,不由連連嘆氣。黃,有的葉被啃食得殘缺不全,不止是一株死了,其他幾株也跟著要死了。牡丹示意花匠拔起已經死了的那一株來看,不出所料,根腐病嚴重發生。
那花匠怯怯地偷看一眼已經黑了臉的蔣長揚,小聲問牡丹:「小娘可知這牡丹花到底得了什麼病?」
牡丹卻不回答他的話,只問他:「花後這次施肥可施過了?」
那花匠驚訝地道:「花已經謝了還施什麼肥?施了倒引得它又萌芽,明年春天就不好開花了。」一邊量牡丹,一邊暗想,這嬌滴滴的小娘,懂得種什麼花?只怕又是一個假裝自己懂得種花,來討好自主人的,心裡就帶了幾分輕視,語氣間也有些不以為然。
牡丹一聽就曉得這是個外行。
牡丹花肥,得根據植株的大小、密、長勢及「春開花、夏打盹、秋髮根、冬休眠」的習性來確定施肥的種類、時間和數量。每年要施次肥,第一次施肥在早春萌芽後,主要為促進開花,以施氮肥為主;第二次在花謝後,主要為促進花芽分化,這次施肥最為重要,氮磷鉀應該全面施用;第次在入冬前,主要為保護越冬,以促進新根生長為目的。據牡丹所知,有些人還會在牡丹植株周圍埋下動物屍骨,或是將動物屍骨裝缸,盛水密封,待到其腐熟後將其濃汁稀釋澆灌牡丹花,以便讓牡丹花大色艷。
但這個人,不但沒有給牡丹花施最重要哦一次肥,還振振有詞地反駁自己,說出那種外行話來,多半是蔣長揚要養牡丹,嚇人為了討好她,以為這是爭光的好差事,便假裝說自己會養花的,結果結果去就惹出了**煩,白白可惜了這幾盆好花,也不曉得一盆就要值幾萬錢。
牡丹想到此,便似笑非笑地望著那花匠道:「大約你家這花種不同,我家的花每年花後總是要施一回肥的。」說完也不看蔣長揚,低頭去檢查其他的花。
蔣長揚聽著這話十分不對,皺眉看向那花匠,那花匠曉得要壞事,趕緊避開蔣長揚的目光,往前幫牡丹的忙,討好地說:「小娘果然是行家裡手,出手不凡,還請您教教下仆,下仆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病。」
牡丹惱他不懂裝懂,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硬撐著裝下去,便沉下了臉道:「你就沒從這花周圍看到過蟲嗎?這分明就是蟲害。」
那花匠兀自嘴硬:「凡是花木,哪有不被蟲吃的?這牡丹根甜,本來就招蟲。吃了葉也就算了,您看看,這花分明是根爛了。」
牡丹嘆了口氣,問那花匠要了個小花鏟,就在牡丹花根旁小心地挖起來,片刻後,挖出了幾個蟲蛻和蟲蛹來放在地上,道:「就是這東西倒櫃。小的吃根,大了就吃葉。因為牡丹的根多,根大,它通常是把一根牡丹吃到快死或是死了才會轉移。牡丹的根爛,是因為被吃得厲害了。
大蟲在夜裡活動,現在正是最厲害的時候。」
這幾株牡丹花,是受了金龜蟲害,幼蟲危害造成根部大量傷口,土壤中的鐮刀菌大量侵入,導致牡丹根腐病嚴重發生,所以牡丹花才會出現爛根,長勢衰弱,死亡的情況。但牡丹和他們釋不清楚什麼是鐮刀菌,只能模糊說是被幼蟲吃得厲害了。
那花匠還在硬撐:「這蟲蛻什麼地方沒有幾個?小娘怎能斷定就是它們呢?」若是叫公得知,這麼貴重的花,是因為他種植不得法才死的,打板還是小事,他也不夠賠的。
牡丹乾脆不說話了,只看著蔣長揚。蔣長揚冷冷地掃了那花匠一眼,生硬地道:「閉嘴!」他帶來的人不多,這人是一位朋友送的,原本只是個打雜的,聽說他要請花匠,就自告奮勇的說自己會,他問起來也說得頭頭是道,還以為真的是很懂行。哪裡曉得是個半出家的。那花匠縮了縮脖,退到一旁不敢再說話。蔣長揚認真地問牡丹:「那可有什麼法把他們挽救回來?實在可惜了。」
牡丹笑道:「這東西冬天躲在土裡過冬,如果今年不把它治好,只怕明年春天還要遭禍害。我有幾個法,暫且試試。」
蔣長揚忙叫人取紙筆來記,牡丹見他這認真的樣,不由笑道:「不是什麼很難的,很簡單,不用記了。可以讓人去捉,但這個法費力。不如用個省力的,這蟲喜歡晚上出來,又似飛蛾一般喜歡燈光,只管用個大盆裝滿水,在中間放幾塊磚,拿盞琉璃燈放在上面,水裡最好放一點點砒霜,這樣這蟲落進去後就只有死一條了。還可以用一勺糖、勺醋、二勺白酒、二十勺水配成糖醋液,再加點砒霜進去,裝在廣口的小瓶里,水面瓶口最好在分之二左右,掛在花周圍進行誘殺。」
蔣長揚滿頭大汗:「你說得快了,慢點兒說。」
牡丹不由好笑起來,又重新說了一遍,這次蔣長揚能完整複述下來了,牡丹又道:「捉到蟲就更好辦啦,將死了的蟲搗碎,然後用厚紙袋密封起來暴晒,或者放在熱的地方讓它,待臭味散發出來後,把碎末倒在盆里用水泡,水多,然後將過濾出來的汁按一勺汁一五十勺水的例來兌,用來噴洒在枝葉上,效果一定好。」自然界中許多動物都有忌食tong類並厭惡避開tong類屍體氣味的現象,這個法從前她用過,屢試不爽。
蔣長揚這回記得倒是清楚,不好意思地問牡丹:「你可人的什麼好的花匠么?我願意出高價請他來幫忙。」
牡丹為難道:「我卻是不認得。我家裡的都是我自己管,不然就是我家丫鬟管。這京中知道怎麼管花的人其實不少,大戶人家就有專門管牡丹的,不然就是花農,或是寺廟道觀里的師傅也不少,您朋友多,不如您去問問他們看?」
蔣長揚應了,卻又笑道:「那邊還有幾棵,卻是長得不錯。有一株我在京中就沒見哪家有,是遠處的朋友送來,您喜歡牡丹,可要過去看看?」
牡丹聽說有這種好事,自然求之不得。回過頭去問何志忠:「爹,我們再過去看看?」何志忠曉得她的脾氣,嗔怪地掃了她一眼,客氣道:「蔣公只怕有事,又被你耽擱了。」
蔣長揚忙道:「我沒事,正好請教一下怎麼種花,將來回去也好討討母親的歡心。」邊說邊引了眾人繞過一個遍開荷花的小池,又繞過一大塊白色玲瓏,在旁邊載了菖蒲的崑山石,方見半陰半陽處還有幾株長得還算不錯的牡丹花。
一見那幾株牡丹花,牡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待蔣長揚開口,就忍不住自動上前去細細打量,那是一株約有四尺高,已經結了果的牡丹,生得與其他牡丹有些不一樣。
全體無毛,生的小枝為暗紫紅色,基部有數枚鱗片。二回出複葉,葉片為寬卵形或者卵形,羽狀分裂,裂片披針形。牡丹江葉片翻過來看,葉背是灰白色,便隱約有些相信自己所見了,便問道:「不知這花開的可是ise?」
蔣長揚有些驚訝:「的確如此,不知你如何得知?原來當初潘蓉和我說,你是此中高手,看葉看枝就能知曉是shenme花,果然是真的。」
「謬傳,都是謬傳。」她不過多看了幾本書,種過幾年牡丹花,曉得區分一些種罷了。牡丹聽的汗顏,趕緊問起蔣長揚這株牡丹從何而來。
蔣長揚道:「這就是我那位遠處的朋友送的。他聽說家母愛牡丹,便千里迢迢從南詔那邊帶過來,花不是很好看,但他說,根部可以入葯,皮為赤丹皮,可治吐血、尿血、血痢等症,去掉根部的部分又為雲白芍,可治胸腹肋痛,泄痢腹痛,自汗盜汗等症。」
果然是從雲南西北部來的紫牡丹!蔣長揚還說漏了一樣,赤丹皮可以治療痛經,大約是因為這是婦科病的一種,他不好意思說吧?確定了這棵牡丹的身份,牡丹很興奮,這麼遠地方來的寶貝,若不是這個機會,她只怕這輩都不可能看得到,更不要說得到。
牡丹心裡猶如有十幾隻小手在心裡抓呀抓,抓得她毛焦火燎,幾番想開口,又實在開不得這個口。上門來道謝,人家什麼都沒要,自己倒打起人家東西的注意來了,實在要不得啊。但叫她就此錯過這個機會,她確實是怎麼也不甘心的。但是,怎麼開口呢?
牡丹皺著眉頭,圍著那株紫牡丹直打轉。自家人的德行自家人認得,何志忠使勁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