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四起的灰塵,時不時總有一些體積不大的磚頭瓦片被膂力足大的匠人「不小心」地飛到隔壁的芳園去,留下一串動聽悅耳的「噼啪」之聲。//更新最快78xs//
從來講究的劉暢此刻卻不顧灰塵,只命人在附近鋪設了一張軟榻,備了一桌美味佳肴並兩壺好酒,仰面躺在榻上,半眯著眼,幸福地享受著美人喂來的酒菜,享受著美人的粉拳在他身上按按捏捏,舒服到冒泡。
有美人討好地道:「爺,奴彈琴給您聽?」
他搖頭。他jing心選址,huā了無數財帛才建好的這樓一拆,就相當於這別苑失去了靈魂,掉了價,怎麼也得叫何牡丹的園子或是huā被砸壞些他心裡才舒坦。這噼啪之聲多好聽啊,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大抵是他臉上的神情太過舒坦,美人便大著膽子道:「那奴唱歌給您聽?」
他好脾氣地lu出一個mi人的笑容:「不用,什麼都沒這個好聽。」想來那邊很快就要有動靜了,今日蔣長揚不在,在的只是牡丹領著三個孩子而已,他倒要看看她怎麼處理這事兒?自三個月前在楚州候府見過她一面,說過兩句話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只昨日在樓上遠遠看了兩眼,她還那般親昵地扯著蔣大郎那個黑胖子,想當年……當年不提也罷……他突又煩躁起來,收了臉上的笑意。
他的煩躁並沒有保持多久,因為隔壁很快傳來nv子的叫罵之聲,聲音清脆無比,妙語如珠,字字不帶臟,卻句句都難聽,聽著是罵工匠不長眼睛,實際上指桑罵槐,罵的是他。他立刻來了jing神,翻身坐起,ji動地道:「去看看是誰?真是反了不就是不小心么,好好來說會怎樣?竟然敢罵我家的人,這是故意找碴兒。」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正愁找不到機會。
美人們面面相覷,卻也只得去探虛實,少傾,回來道:「似是何夫人身邊的恕兒。」雖說是似,但絕對不會錯,大家跟著這位爺hun,連隔壁的阿貓阿狗都是極熟識的,只看一眼就基本能猜個**不離十。
「哼哼,原來是這個死丫頭。」劉暢獰笑起來。他就說嘛,多半是這個膽大妄為的丫頭,那時節還在他家的時候,還是個跟在雨荷身後的黃máo小丫頭,這些年卻也牙尖嘴利起來了,要不怎麼說何牡丹最會慣下人呢?他朝美人飄了個眼sè:「樓上的人手不得閑,嘴也不得閑么?」意思是要拆樓的工匠們回罵,鬧點動靜給他聽——這些工匠們言語粗鄙,又豈是恕兒那種長在大戶人家的丫頭能比的?定是兩三句話就被氣哭了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聽她大哭一場。
有那一心想順從他的美人立刻笑眯了眼,飛快起身去辦事,把他的命令傳過去;也有那想扮賢惠的,便好聲好氣地勸他:「爺何必和一個不曉事的仆fu較真?不要氣著自家。」一隻手就溫柔地探到了他衣襟里,停留在他xiong前mo了兩把。
劉暢這會兒可沒心思玩耍,一把按住那隻不安分的yu手,搖頭晃腦地笑:「我才不較真呢,我是找樂子。你們不覺得這個比聽曲子好玩多了么?」
眾美人紛紛嬌笑一回,齊聲道:「那是自然。」
此時樓上的工匠得了吩咐,便紛紛嬉笑著大聲調笑起來,有和恕兒說粗話開玩笑的,有當著她的面扔了一塊磚頭過去,接著就驚呼失手了的,總之怎麼氣人怎麼來。劉暢聽得不亦樂乎,同美人們道:「若是看到那死丫頭哭了,就立即來告訴我。倘若隔壁有人上mén來問,就說我不在……」總之拖到何牡丹忍不住親自上mén來就行。
卻聽工匠們的嬉笑聲漸漸小了去,有人高喊道:「那位大姐,且莫走啊……」
「爺,恕兒走了也。」觀望守風的美人驚慌失措地跑來稟告,吶吶道:「也沒哭……」
「不妨事,定是去搬救兵了。叫他們扔遠點,朝著huā木茂秘密處扔,砸它幾株牡丹最好。」劉暢不以為意。那丫頭的xing格他是曉得的,肯定不好意思當著人哭,要哭也要躲到後頭去哭,且她豈會白白咽下這口氣?鬧得越熱鬧越好。
正想著,卻見一根約有兒臂粗,帶著火的木bāng呼嘯著飛了過來,堪堪砸在他的榻上,真難為那扔木bāng的人,木bāng落榻後還在往外吐火焰,很快就把劉暢身上那件貴重難得的繚綾輕袍給灼了幾個焦黃的dong。嚇得眾美人尖叫驚呼,拍火的,抱頭鼠竄的,luàn成一片。
劉暢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luàn撲滅了身上的火後,立即明白過來,這不是意外,而是隔壁的報復娘的,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就敢往他身上扔火把?想燒死他是不是?何牡丹好狠毒的心他都拆樓了還不肯放過他。
他怒向膽邊生,惡從心頭起,踮起腳站在榻上往火bāng飛來的方向張望,但見那裡冒起一股濃煙來,還有人喊:「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話音未落,又是幾塊滾燙的磚頭瓦片朝他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反了反了反了劉暢在美人們擔憂的驚呼聲中利落地躲開,隨即暴跳如雷,鐵青了臉,咬著牙巴,緊緊攥著拳,望著對面牆上一閃而過的人頭咬牙切齒地道:「有人謀殺當朝命官,叫秋實備齊人手,給爺殺過去……」還沒說完話呢,就見秋實跑進來道:「爺,蔣家派人過來賠禮,道是他們家挨著咱們別苑的一間房著了火,怕火星子和磚瓦等物飛過來引著咱們的別苑,讓我們備點水,請爺多擔待。」
呸芳園裡的那些爛房子著了火,火星子和磚瓦還會飛過高高的牆落到他園子里來?分明是瞄準了故意朝他投擲的……把他當成三歲的孩兒呢,誰不知道蔣長揚什麼起家的?家裡養了一大堆兵痞子大老粗看家護院,幹這種事情最是拿手?好,欺負他家都是斯文人是吧?他也拿得刀,上得馬的老虎不發威,還把他當病貓呢。
「繼續給爺扔扔得越多獎賞越多」劉暢扭頭朝樓上喊了一嗓子,一撩袍子,滿臉戾氣地大步往外走:「我的別苑給毀了,光是嘴皮子賠罪不行欺負到爺的頭上來了,雖則他蔣長揚官比我大,可也要講道理**度的」
這不是和小孩子置氣一樣的么?秋實滿臉是汗,小跑著追著他往外趕,無奈地勸道:「爺,有什麼讓小的去jiāo涉就是了,您歇著,待小的處理不好,您再出面好不好……」
劉暢冷笑:「你哪裡是何牡丹那個惡毒潑皮fu人的對手?包準她三句兩句就把你給嗆哭了,指不定還賴你一個不尊命fu,冒犯了她,狠揍你一頓」
「哎,哎,爺您且等等……」秋實眼看是無法打消他親自打上mén去的念頭了,只得叫上一群膀大腰圓的家丁帶了傢伙跟上,生怕他去了芳園會吃虧——這不是送上mén去找打么?換了他是蔣家人,也一定要打誰能受得了他總這樣三天兩頭,無事生非地sāo擾啊?
劉暢領了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出自家大mén,直殺向芳園,抬腳正要朝芳園的大mén踹上去,偏又停住了,整了整衣衫,mo了mo頭髮,才又鼓起氣狠狠一腳踹上去,怒罵道:「反了是哪個作死的奴才,打傷了爺的寵妾,這就拿他去見官」
連踢了七八腳,mén方吱呀一聲開了,芳園mén房胡大郎探出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來:「劉郎中,有話好好說,莫踢壞了我家的mén,夫人問起來,小的沒法兒jiāo代。」
劉暢站定了,擺了一個姿勢,指著胡大郎的鼻子氣勢洶洶地道:「叫何牡丹出來你家的人扔火bāng和石塊過去打死我的寵妾,叫她快快把兇手jiāo出來,爺就饒了她,要不然,哼哼……」他瞟了一眼身後的家丁們,一抬下巴,非常倨傲地道:「雖然蔣大郎的官職比我大,拳腳功夫也比爺厲害,但爺是不懼強權的」
胡大郎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小的是聽錯了嗎,剛還說是給打傷了,這眨眼的功夫就死了嗎?」
「你這個刁奴說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和爺頂嘴了?叫何牡丹出來叫何牡丹出來」劉暢大怒,就連這麼一個臭要飯看mén的,都敢不把他放在眼裡?他說死了就是死了
「您息怒,有話好好說。」胡大郎忙往旁邊讓了讓,小聲道:「小的是說您這位如夫人真可憐……您請,我家夫人吩咐過了,您若是來了,就請您往裡頭去上座喝好茶……」
「她叫我進去我就進去啊?叫她出來見我」劉暢的喉頭不由一緊,她早就料到他會來的?她讓人扔石頭和火bāng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料定了他會過來?於是兩條tui猶如被兩根看不見的線給栓住了往前拖一樣,不聽招呼地往裡頭走。
卻聽胡大郎嘟嘟囔囔地道:「好歹也是個男人呢,還是個讀書人,這樣不依不饒的,這麼喊著人家nv眷的閨名,真是斯文掃地……」
劉暢猛地站住了腳,紅了眼睛瞪著胡大郎一腳踹過去:「爺還偏不進去了,你去告訴她,她要再不出來,爺就叫人在外頭大聲喊她的名字」他是真做得出來的,除非何牡丹親自出來把他迎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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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憐的娃,不過是想見人家一面,想和人家說句話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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