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6）

「看什麼呀？」他帶著一臉的睏倦在簡媛身邊坐了下來。

簡媛抓住丈夫的肩頭，帶著緊張說：「別總睡覺了！你看看這個吧！我越想越害怕。」譚孟誠看了幾分鐘，鼻孔里「哼」了一聲。簡媛不顧他臉上的厭煩表情繼續說道：「要回國，真的得想好了，你看，我們女兒12歲了，正好在這個範圍內。」「你信這個？惡搞的東西！」「也不是沒有道理，回國後前途怎樣真不好說，我看網上他們經常討論這個問題，有不少女人死活不願意丈夫回國，說是擔心回去後養個二奶三奶的，事業成不成的還不一定，家先散了。」譚孟誠不耐煩地打斷她說：「好了好了，不是每個人都那樣的，你別聽風就是雨的！」「防患於未然！就算你想潔身自好，架不住人家小姑娘往上貼啊。」譚孟誠有些火了，「騰」地站起身說：「越說越離譜了！去叫上優禾我們一起去超市。」

簡媛叫上女兒，一家三口一起出去。

下樓的時候簡媛見譚孟誠仍沉著臉便說：「你也不要一味地只顧生氣，你該靜下心來好好考慮一下。」

「我已經好好考慮過了！」譚孟誠讓女兒走到前面，低聲跟簡媛說：「我那天跟你說得那麼透了，你還那樣想我，有意思嗎？我回國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是想干番事業，你為什麼偏偏在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上糾纏？」

簡媛輕推了他一把，抬高聲調懊惱地說：「好了好了我理解。不提這事兒了！」

譚孟誠十年前出國留學，獲得了博士學位後繼續留下做博士後、工作。這期間他始終在一位老闆手下，一切安安穩穩、平平淡淡。三年前在這個小鎮的環線邊買了一棟兩層帶個小花園的房子；女兒優禾十二歲，剛剛上初一，太太簡媛一直是全職主婦，在家料理家務，生活溫馨，舒適。簡媛一想起要回國了，就對眼下的生活無比留戀。

譚孟誠愉快地開著車，和女兒說說笑笑。

簡媛望著車外清靜的路面說：「回國後你還想這麼輕鬆的開車？等著堵去吧！」

這就是女人，一處不遂意了，便處處不遂意，聯想能力和想像能力強得非比尋常。

譚孟誠不滿地看了簡媛一眼，沒說什麼。到了晚上，夫婦倆躺在床上的時候，譚孟誠說：「我發現你最近好像是回到青春期了。」

「嗯？」簡媛疑惑不解地望著丈夫。

譚孟誠面無表情地說：「自從我說要回國，你時時處處在做著抵抗，這不是青春期逆反是什麼？這個年紀了，還這麼不成熟。」

「你成熟？你把未來一切都設想得很美好，這算成熟理智？」

「我那是有依據的，不是憑空想像的。」

「你有什麼依據？就你那些同學？誰是你的靠山，誰能拉你一把？」

譚孟誠不悅，板起臉說：「簡媛，我回國後不會求任何人的，這點你記住！」

簡媛哼了一聲，轉身想結束這場對話，譚孟誠卻搬過她的身子說：「不行，現在我必須做通你的思想工作。我打算著手找工作了，不想老聽到不同的聲音讓我心煩。」

簡媛定睛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他卻不作聲了，枕著雙臂出神地望著屋頂。

簡媛等了五六分鐘，終於沉不住氣碰了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