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胃與感情（13）

沈國寧的家在一個九十年代初建成的不大的居民小區里，十幾年過去了，小區已顯得老舊、雜亂、擁擠，樓與樓的間距不大，更沒有綠化帶。小區主路的兩側是小商販的天下，賣蔬菜、水果、冷飲、小吃的應有盡有。過往居民和小販討價還價，又是一番熱鬧。

譚孟誠一家被沈國寧接進家後，見過了沈國寧的妻子蘇文敬和兒子浩浩。蘇文敬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可簡媛第一眼見了就覺得她親切，容易講話，不像任靜，身上總是有一股蔑視一切的氣勢，而蘇文敬是實在的、隨和的，簡媛很容易和她找到共同話題。

譚孟誠一直等著沈國寧提到正題上去，可自從進了門，沈國寧輕描淡寫地講了他自己這幾年的生活後，不停地問譚孟誠在國外的生活，譚孟誠想不到他對此這麼感興趣，盡量詳細地介紹。直到蘇文敬準備的飯菜端上飯桌後，譚孟誠才忍不住問沈國寧，「那天說了有事向我諮詢，什麼事啊？」

沈國寧笑笑，看著蘇文敬剛想開口就聽蘇文敬說：「是想說說把我們兒子送出國的事情，我們倆考慮很久了，一年多了吧？一直猶豫不決的，不知道出去到底好還是不好，我們又不能出去實地考察一番，正好你們剛從國外回來的，就給我們參謀參謀吧。」

譚孟誠夫婦沒想到是這件事，都有些不以為然，簡媛說：「浩浩該上高三了吧？就踏踏實實地在國內讀完大學唄。」

沈國寧接著說：「這個念頭我們一年前就有了，按說浩浩學習不錯，考上重點大學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大學畢業之後呢？現在生存壓力太大了，我們兩口子這樣的基礎，也沒能力給他更多的支持和幫助，靠他個人什麼時候能混出來呀？不如就送出去的好，到了外面，機會就多了。」

沈國寧夫婦是不折不扣拿工資過生活的普通人。

沈國寧大學畢業後，一直在一家事業單位工作，到現在也不過是個主任科員，工作輕鬆，收入一般。蘇文敬本在一家國有企業，後來單位不景氣，她第一批下了崗，如今已經賦閑在家裡七、八年了。說是賦閑，也並沒有真的閑著什麼都沒做。蘇文敬有點理財的熱情和頭腦，還在上班時就已投身股市，後來沒有工作後索性專職炒股，趕上了股市的黃金期，賺得了百來萬。因為沈國寧是個謹慎的人，深知好花不常在，好景不常有的道理，見蘇文敬用幾萬元賺到了近百萬元也該知足了，於是力勸蘇文敬見好就收，蘇文敬依了丈夫，到後來股市大跌，蘇文敬心中既慶幸又後怕，幸虧早早出來了，方得以全身而退。夫婦倆決定這筆錢留給兒子，花在兒子身上。

沈國寧說：「我本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不然也不會在一個單位里一待就是這麼久。現在四十多歲了，想換個地方也沒人要了，就混到退休吧。兒子將來不希望他像我這樣。」說著端起酒杯和譚孟誠碰了碰，「你就給點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