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啊……
顧聲猛從床上站起來，險些哭出來。絕美為什麼會在啊！
十幾根頭髮盡數扯斷，剛才的功夫算是……白費了。莫青成想笑，卻咳嗽了好幾聲，聲音倦倦又帶著幾分無奈地回答：「你想幫我們關門，沒問題，不過先幫我把燈打開。」
一隻手伸進來，摸著牆壁，找到了開關。
啪地一聲，一室明亮。
絕美這才探頭進來，八卦地看了兩眼，男女主角除了一個仍在低聲咳嗽，另外一個跟偷了一百隻雞一樣低頭再低頭之外，似乎……沒什麼異樣？他抱歉，笑：「原諒一個配音的想像力……比如『疼了？嗯……疼就別亂動……』什麼的話，」他又清了清嗓子，「你懂的，頭牌大人。」
「你打完遊戲了？」
「差不多，餓了，想出來翻點兒東西吃，要不然也不敢打擾你們。」
他一直在？
絕美一直都在家？！
顧聲不可思議看頭牌，頭牌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啞著聲音告訴她：「剛才你來，我給他發了個消息，讓他就在自己屋裡呆著，不要出來閑走，免得你會不自在。」
……
現在更不自在了好嗎……
顧聲覺得自己再也不能這麼站在他身邊，讓門口那位人高馬大的男人圍觀了，挽起袖子就往廚房走，自言自語說：「晚上就吃粥吧，好不好？家裡應該有米吧？我再炒幾個清淡的小菜……」
她話還沒說完。
在床上靠著的人就悠悠地提出了異議：「我想吃粉蒸牛肉盞。」
顧聲茫然回頭，生病不應該吃清淡的嗎？
「好不好？」他竟然……又故意變了些聲線，用絕對秒殺她的聲音輕聲問她好不好……顧聲頓了頓，戰勝完全被降服的自己，硬起心腸：「改天吃好不好？今天你發燒……」
「準備好的材料都在冰箱里，」他說著，已經掀開棉被，從床上下來，光著腳穿上拖鞋，「現在好像燒退了些，我給你們做吧。」
……
她看著他穿著半袖，就有衝動把他埋到被子里，哪裡捨得他還去廚房做飯？
顧聲視線飄來飄去，特別無助，再次試圖說服這個站起來比自己高一個頭還多的男人：「發燒吃清淡的比較好……你自己是醫生啊……」
旁邊這位人高馬大的人，你就不能出聲勸勸？！
絕美一副我真不會做飯的無辜表情，回視顧聲。
她就如此看著莫青成把手錶又戴上，坦然走到衣櫃想要拿件運動外衣穿上，真就打算如此發燒著，去給他們做晚飯……
完全任勞任怨，完全……讓人心疼的任勞任怨啊……
「我來做吧……但是你要少吃點兒。」
她投降了，五體投地……
既然答應了做粉蒸牛肉，她就只得按照他所說的找到冰箱里所有食材，發現竟然連蛋撻模都是現成的。天，他如果不是醫生，一定是個舉世矚目的大廚師……
她開始回憶。
剛才那五分鐘，頭牌是如何和自己面對面，講解這道菜的做法。他說了兩句，就開始低聲咳嗽，還拿著水杯連喝了幾口水。最後還是她不忍心，告訴他，還是自己去百度食譜，摸索著做吧。
希望……做的不會太讓人失望。
牛肉已經被頭牌切成了片。
手邊的白瓷碗里，也早有大米、糯米和小米打成的米粉……
他是在中午到家時準備出來的……那個時候應該已經發燒了吧，果然什麼都不能阻擋他想吃粉蒸牛肉的腳步嗎……
她把牛肉倒入瓷盆里，加小蘇打和料酒，努力攪拌……食譜也沒說要攪拌多久，索性就賣力多拌了會兒，才放入蔥姜水、生抽和橄欖油。
要腌制十分鐘嗎？
她看著瓷盆，看了看錶。
「幸虧你來了，」絕美站在廚房門口圍觀，順便感慨，「我越來越覺得他有女朋友，第一受益者絕對是我。你知道，如果你不來，這頓晚飯肯定是由我來做了……」
絕美完全不會下廚，平日被頭牌伺候慣了，更是覺得做飯是第一可怕的事。
顧聲笑：「我也不太會做……但是比較有悟性，估計因為是女孩子吧，看一遍食譜就基本能做個八九不離十了。」
「他也是，」絕美深感佩服，「他大多數時候是逛超市，想吃什麼菜和肉就買回來，然後再去研究食譜，琢磨怎麼做……」
先買食材，再決定做法嗎？
好……高級的吃貨。
網路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錆青磁，其實更多是喜歡美食的莫青成。
天使跌入廚房間，越來越添了些真實氣息。
顧聲和絕美隨便聊著，一遍煮粥，一邊去洗切冰箱里拿出來的蔬菜。她在家都不太做飯的T.T……希望在這兩個大男人面前不要太丟人。
「他淡出圈子有兩三年了，」絕美忽然拐了話題，「不太有時間，所以也不太關心任何圈子的八卦。」顧聲把電飯鍋的開關打開，不太明白絕美真正想說什麼，疑惑看他。
「你知道他以前，曾有的那個轉發事件嗎？」
「知道。」
那算是錆青磁唯一的黑歷史？其實他也是好心，被人@了什麼找尋寵物，隨手幫忙轉發了一下，最後卻發現那個帖子不過是騙轉發量的，而且所留下的寵物主人電話號碼，也是個收費號碼。
被證實後，他第一時間刪了微博，還發了條道歉。
卻擋不住大批的黑帖，將他從頭黑到尾，最後還十分肯定揣測他就是整件事的策劃人，甚至與那個收費號碼平分獲利……
整整三個月，粉絲和黑吵翻了天，還有不懷好意的路人添油加醋。甚至到現在，在各個論壇一有八卦二次元圈子的帖子，都會有人言之鑿鑿，提到這件事是真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有多紅，就會有多少眼紅的人……
她喜歡他的聲音喜歡的晚，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去年。
不過還是覺得，他真是冤。
她往鍋里倒油，開始炒香菇菜心。
「所以啊，有一種恨，叫羨慕嫉妒恨，」絕美笑眯眯看她，「這種恨呢，是不可能爭論出是非對錯的，一切只能留給時間。」
絕美就這麼溜達走了……
顧聲愣了會兒神，忽然就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是那些飄蕩在網上的不好評論……她抿嘴笑笑，中午還因為這件事情緒失落，被莫青成發燒的事情一攪合，根本就不算什麼事了……
人呢，躲在電腦屏幕後，說話都是不用負責的。
所以呢，關上電腦，就萬事皆散了。
她把香菇菜心炒完，盛到瓷盤裡，端到飯廳的桌子上。
十分鐘差不多了……
接下來要做什麼來著……
完了，又要去看網頁了。她很鬱悶地回到頭牌的房間，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看那個打開的網頁。她坐在沙發上，看到頭牌又從床上走下來，真是頭都大了：「不要頻繁起床……會感冒加重的。」雖然他剛才已經被自己強迫，穿上了長袖的運動服。
但是一個發燒的，這麼走來走去真的不好啊。
T. T……
為什麼她會面對他，變得這麼婆媽……
他拿了快潤喉糖，含在嘴裡，在她身邊坐下來，指了指嗓子：「不發燒了，只是嗓子疼，所以沒關係。」
「我以前發燒，都是一天沒力氣下床的。」
莫青成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我曾經上午發燒，下午就被叫去工作，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晨。」
……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嗎？
顧聲蹙眉：「你爸媽不心疼嗎……讓你這麼工作。」
「還好，他們一個在肝移植中心，一個是心外，兩個人一星期能坐下來吃兩頓飯就很不錯了。所以才讓我選了個比較輕鬆的心內科，應該……不會覺得我辛苦。」
不是兒科嗎？
對門老奶奶的情報真心不可靠啊……
可是涉及心臟，真的是「比較輕鬆」嗎……她對醫院的了解，仍舊和普通人民群眾沒什麼區別，偶爾也吐槽人多，醫生不好什麼的。雖然自從知道他是醫生，就覺得白衣天使可愛多了，可是……還是不了解。
她只能含糊嗯了聲，繼續低頭去看菜譜。
接下來就好辦了，把他準備好的米粉和牛肉拌勻，放到蛋撻模里，蒸12分鐘，再淋上燒熱的香油，就可以了。很好做的一道菜，大部分前期準備工作，其實都被他做完了。
莫青成吃著潤喉糖，偶爾有糖輕撞到牙齒的聲音。
她記下來，剛想把電腦放到一邊，就感覺肩膀一重，他的下巴就如此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聲音就湊在耳邊，低聲說：「辛苦女友大人，為我做晚飯。」
呼吸的溫熱氣息，還有聲音……
她最難抵抗的聲音……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而又十分溫柔地繼續說著：「謝謝你來陪我。」
……
她輕聲應著：「我怕你自己在家……萬一沒人照顧……」
那麼幾秒的安靜。
她彷彿感覺到，似乎他想……
她渾身的血再次湧上來，脖子都紅透了，立刻就放下電腦，跑了：「我去做飯了。」
這一鑽進廚房，直到飯做完出來，才看著兩個早已做好，吃小蔥拌豆腐喝粥的男人，默默坐在了莫青成身邊。兩個人正在隨意閑聊著，絕美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完美即將到來的周年慶，絕美一本正經：「你到那天，一定要把嗓子養好。」
莫青成用筷子一口口夾豆腐吃：「吃飯不談工作。」
絕美哦了聲，笑眯眯看了顧聲三秒，看得她毛骨悚人，才繼續去問莫青成：「我剛才沒破壞什麼好事吧？」
顧聲正喝了口粥，險些嗆到……
「別太過分啊。」莫青成眯著眼睛，繼續一口口吃豆腐，吃得那叫一個快意恩仇……
絕美哈哈笑著，話題很快轉到了自己的年度體檢，他說著，就去把體檢報告拿來，遞給了莫青成，莫青成翻了翻：「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平時吃的太好了，再不注意就該脂肪肝了。」絕美嘆口氣，看顧聲：「你說，守著他，估計誰都能吃出毛病來。」
顧聲覺得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點頭：「要葷素搭配，偶爾吃吃粗糧什麼的，比較好。」
絕美：「爭取吧，他不在家的時候，我都吃玉米粥。」
顧聲噗嗤笑了聲，低頭繼續喝粥。
豈料這剛才喝了一口，絕美又語重心長補充：「所以你以後嫁給他，也一樣要注意。」
一口粥就卡在了喉嚨里。
燙得她眼淚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