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眼看著娘親的臉已經變色了，覺得自己真心要昏過去了。身邊莫青成倒是很鎮定，從身後推了下她的後背，示意她帶著他去拜見伯母。
我……還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
她心裡默默流著淚，走上去，低聲叫：「媽……那個……這個是我男朋友……」
不敢看娘親的臉，完全不敢看啊有木有……
「伯母，您好，」他的聲音完全就是立刻變了一個人，完全沒有剛才的寵溺調侃，只有淡雅和沉穩，讓人的心立刻就靜了下來，「我叫莫青成。」
「嗯……你好。」完全零下三十度的聲音……
「您不用誤會，我是這間醫院的醫生，」莫青成微微笑著，直接挑破這層尷尬，「我只是帶聲聲來看看我堂姐，她明天要出國進修。」
「啊……醫生，」額，已經升溫到零上三十度了……「小莫，你也是婦產科的？」
腫么就小莫了T.T……顧聲終於敢直視母親和身邊來產檢的小阿姨，小阿姨正非常八卦地直勾勾地看著莫青成……
「不，是心內科，」莫青成眼睛漆黑透亮，明艷不可方物，「在七樓。」
「心內……心內好。」母上大人聲音的溫度直線飆升，眉開眼笑，指著身邊的孕婦，「這是你小阿姨，我來陪她產檢的，你啊，不用客氣，直接叫小阿姨就好。」
「對對，別客氣，」小阿姨含笑，完全滿意的表情，「直接叫小阿姨。」
腫么就直接叫小阿姨了T.T……
果然是傾國傾城嗎……隨便傾倒兩個老阿姨完全沒問題的節奏啊……
就在此時，玲瓏剔透也完全了結了自己的工作，看到這樣畫面，馬上心靈神會，快步走過來，「您是聲聲的母親吧，伯母你好啊，我是他堂姐，也是這裡婦產科醫生，」她邊說著邊看挺著大肚皮的小阿姨，「這是該叫姐姐？還是……」
立刻降了一輩。
小阿姨都笑成一朵花了，這不明顯誇她年輕嘛，這未來侄女婿的家人可太會說話了：「叫阿姨吧，隨聲聲叫，雖然我比我姐小了十幾歲。」
「那就叫阿姨了，」玲瓏剔透立刻握住小阿姨的手，「真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明天就要出國進修了，照顧不了您了。我給你介紹個醫生，特別有經驗。」
「啊呀，真是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一家人。」
……
腫么就一家人了T.T……
頭牌和玲瓏剔透這對姐弟，完全是一唱一和配合無間，最後哄得老媽已經伸手，握著莫青成的手就不肯放了。顧聲很窘地品嘗著她人生的第一次見家長，覺得過往看到的那些小說橋段簡直弱爆了好嗎，有在婦產科門口見家長，最後還三言兩語搞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兒子一樣的嗎……
最後他將她和母親、小阿姨送到醫院大門口，招手攔了輛計程車，同一時間還從錢包里拿出一百元，塞到她手裡：「我馬上要去分院，替我好好照顧你媽媽和小阿姨，安全送到家。」她嗯了聲，攥著錢……
「伯母，」莫青成的聲音越過她，直接對著她媽媽說，「這次見面實在太倉促，不過我對聲聲非常認真，是完全以結婚為目的相處的。所以，下次我一定會正式登門拜訪。」
……
以結婚為目的什麼的……她和他才剛開始啊。
難道不是嗎……
這種一步步蠶食的感覺，真的不是錯覺嗎……
那雙眼睛微微上揚著，掛著笑。
「好，好。」母上大人高溫一百度，完全降不下來了。
這未來女婿，說話太中聽了！
完全跟不上任何的節奏，偏想找他說話，他還一直在分院忙得根本無暇顧及。她就如同在沸水裡游泳的水餃，上下翻騰著，最後直接就飄在了沸水上。
飄飄蕩蕩，飄飄又蕩蕩……
就如此到了第二天晚上，到完美周年慶快要開始前五分鐘，他依舊還在忙。
「你家頭牌不來了？」庚小幸用yy私戳她。
「嗯……應該會來吧，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忙起來，的確屬於誰都顧不上的那種。
如此大社的周年慶，光叫得出名字的CV就已經有二三十個，這次又是和庚小幸的網站合作，還請來了不少外援嘉賓。即使錆青磁不到，這麼多人也完全能撐得住場，她默默圍觀著，圍觀著，到十一點多了，他還是沒來。
「看來，我們的頭牌大人真的來不了了。」絕美殺意輕咳了聲。
「今晚是他的謝幕演出啊，」風雅頌幽幽怨怨地嘆了口氣，「謝幕哦。」
風雅頌刻意停頓了幾秒。
今晚是完美周年慶，今晚也是錆青磁的正式謝幕。
似乎沒有潮水一樣的刷屏，都不太對得起傾國傾城的頭牌大人……
就在這十幾秒，整個公屏已經刷過了幾百個留言：「不要啊頭牌大人……」「真的要謝幕嗎！真的要退圈嗎？！」「大人不要退啊，哪怕不齣劇，只要讓我們知道你還在就好啊！」「此人心已碎成渣渣，此人已徹底死透透……」
……
絕美和風雅頌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讓這種如潮水一般的刷屏，為錆青磁做一個完美的告別。她看著屏幕，從讀得想笑，到最後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什麼字，就如此如亂碼一樣飛速從眼前不斷滑過，再滑過。
有種鼻酸的感覺，眼睛也酸酸的。
好感動。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忽然就聽見有人放了一首歌。
太熟悉了……
那天她和頭牌翻唱完，就總習慣性聽這首歌。
天啊，竟然用這個做最後謝幕的節目嗎……
她覺得整個人都燒起來了，那種常年積壓在胸口對二次元，這個圈子的喜愛情緒，還有那種這麼多年從耳機里聽那些歌、那些劇的情緒，都一涌而上。
「百年後史卷書家國天下，換不回你手奉一盞清茶……」
他的的高音忽然就撞入她的耳中，讓她想起，在錄音棚的那次初見。他是如何站在錄音房的隔音玻璃後，看著自己，告訴自己，他是錆青磁。
此時此刻，忽然就有人私戳她。
她點開對話，是剛剛上線的錆青磁。
「這段話稍嫌煽情，我用文字說比較好。
剛認識你不久，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問你愛不愛我？你的回答是，我愛你的聲音。這是個很奇妙的回答，我想，我能體會你的感覺，這世界上有無數的好聲音，卻只有一個聲音讓你聽到會覺得，這就是我喜歡的。
在幾年前，我在玲瓏那裡聽到一個demo，有個聲音在輕聲哼著節奏，沒有任何歌詞。她循環了三遍，告訴我這個小女孩好有才，會編曲會作曲，聲音也好。我也這麼認為，當然，還有她沒有體會到的，怦然心動。
那時候，這個聲音不叫「聲聲慢」，甚至沒有署名，直接就是sheng。
後來，我找到她了。」
她看著這段文字。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是否還存在……
她一直覺得不會有人理解，她對他真的是一聽鍾情。
卻沒想到最理解她的人，就是錆青磁。
很快，他又發來一段字：
「我新學會一道菜，錦繡梅菜扣肉飯，下次你來，給你做。」
她忍不住笑，又是菜……
從開始就拿菜譜引誘她，其實美食再誘惑，也抵不上他聲音的吸引力。
你相信不相信，這世界上總有一個聲音，會讓你聽後怦然心動？
那一瞬，就這麼愣在那裡，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只有呼吸，輕微的呼吸，怕打擾這個聲音，想要繼續聽下去，一直聽下去……
耳機里的聲音漸入尾聲。
她分明聽見了他的聲音，在做著最後的念白：
「十方不再，四海無存，乃敢與爾絕。」
這句話，是他單獨加上的念白，除了那天在場的人，沒有其它外人聽過。不光是公屏的粉絲沸騰了，連請來的嘉賓也都加入刷屏大軍：「不如不遇傾城色啊！大人你走了，我的世界徹底變成無聲電影了啊！」「求大大不退！」
不斷有黃色馬甲的id在公屏上冒出來。
就連風雅頌都忍不住刷著：「頭牌大人，我當初就是因為你入圈的，請看我誠懇的眼睛……你就是我夢想啊……」
顧聲嗤地一聲笑了。
錆青磁的麥終於亮起來，彷彿剛才到來：「不好意思各位，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忙。」依舊是清淡的聲音。
如果你不認真聽，是不會感覺到他聲音里難得的那麼一絲波動。
他為了控制一些情緒，清了清喉嚨，沉吟了一小會兒：「其實……也沒有所謂退圈不退圈的說法，在這個圈子裡，有人因為倦了，有人因為是非，也有人會因為現實的工作，都會陸續離開……」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不緊不慢。
溫柔卻也清冷，讓人愛，也讓人難以接近，或許這就是他為什麼走到今天的原因。
他永遠都知道一個道理「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永遠都能把這個道理貫徹下去，不管有多少讚譽，也不管有多少詆毀……
錆青磁。
是一種非常清淡、略帶著暖意的顏色，如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