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筋疲力盡,語氣也不太好,更別說還青著臉,怎麼看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可月啼暇卻不這麼想,甚至還覺得這個清秀的人類少年,看起來有些英俊。
從胡尾生的話里可以推斷,他認為被妖怪抓住是會死的,可就算是面對這樣的生命威脅,他也沒放開月啼暇這個「拖後腿」的。
果然……是個很好的人。
渾然不知自己被發了張好人卡的胡尾生都快跑斷氣了,越來越多的動物從樹林里躥了出來,奔騰的時候連腳下的土地都在震動,從四面八方跑過來的動物逼的胡尾生各種避讓,到後來都有些慌不擇路了。
拎著塗山蘇蘇尾隨在後面的白月初簡直哭笑不得,受限於回憶之境必須跟緊當事人的規則,就算他不動彈,也會被回憶之境拉扯身體跟上胡尾生和月啼暇,這會兒作為旁觀者,他根本就是兩腳生風的狀態。
偏偏還有個狀況外的塗山蘇蘇:「道士哥哥加油,再跑快點!馬上就能追上了!」
「……」他根本就沒在追好嗎?不然就憑胡尾生那兩條小短腿,能比他飄的還快?
前頭疲於奔命的胡尾生這會兒已經力竭了,每呼吸一口都覺得像是有刀子在切割胸口似的,他咬了咬牙,扭過頭對月啼暇說道:「待會我……把你藏進樹林里,等我把妖怪引走……你再出來。」
再這麼下去兩個人都得玩完,還不如他去把妖怪引走,能活一個是一個。
胡尾生正準備最後發一次力,盡量把「追兵」甩遠點,好爭取到藏人的時間,誰料剛邁出一步,腳底下就是一個趔趄,尖尖的小竹筍咯著他的腳掌,破舊的布鞋根本不頂事,直接被戳了個洞。
屋漏偏逢連夜雨!
但是月啼暇眼睛一亮,她將右手背在身後微微動了動指尖,小竹筍受到妖力催動,倏地長成了一根成年翠竹,瘋狂的長勢直接把踩在竹筍上的胡尾生頂出百米開外,一頭扎進了澄澈的溪水裡。
月啼暇全程被他抓著,自然也沒能倖免,好在早有心理準備,入水之後很快就浮了起來,她著急的左右看了看,又憋著氣在水裡找了一圈,卻始終沒能發現胡尾生的蹤跡,只好無奈的開口問道:「剛剛那位公子呢?」
附近的樹木發出一陣簌簌聲,彷彿是在回答月啼暇的問題。
「……你們也不知道嗎?」明明她是算好距離的,沒道理她掉進水裡,胡尾生卻蹤跡全無啊。
此時樹妖和動物們也追了過來,守在溪水片徘徊不去,月啼暇對他們擺了擺手:「我沒事……都散了吧,謝謝大家。」
她的話音剛落,樹妖從樹葉拼湊出的大臉就應聲而散,動物們也慢悠悠的走了。
月啼暇暗暗鬆了口氣,又一頭扎進了水裡,還不等潛下去細找,她身邊的溪水就攪和出一個巨大的漩渦,片刻後一個長著驢耳朵的人形虛影,一左一右的提著兩個金銀色的胡尾生雕像。
「這位小姐,請問……你掉進水裡的,是金老公還是銀老公啊?」
「……」月啼暇的臉頓時紅了個徹底,腦袋裡轟隆隆一陣亂響,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解釋道,「不、不是老公,我和他……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虛影猥瑣的笑了兩聲,身周炸開一團煙霧,隨後一頭黑驢馱著胡尾生本尊出現在眼前。
月啼暇見狀立馬捧住緋紅的雙頰:「阿壯你討厭死了!小心我今天不給你飯吃!」
說罷,她直接游到黑驢面前,將胡尾生一把搶了過來,邊往岸上游邊埋怨:「你也太不知輕重了,要是出人命怎麼辦?」
黑驢打了兩個響鼻,用蹄子扒拉了幾下水以示不滿。
月啼暇上岸之後就發現胡尾生情況不對,明顯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這是怎麼了?」
實際上胡尾生的情況很好理解。
先前跑的太累,能堅持下來全靠一口氣撐著,被戳進水裡之後,根本沒有體力再支持他划動四肢,憋著的那口氣自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