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瞳鬆開了鉗制塗山蘇蘇的手。
不是她不想留個人質在手裡,而是面對這種強大到無法反抗的妖氣,只是挺直脊背站穩就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不會求饒,不會認錯,更不會道歉。
哪怕早知道爭搶天書會引來塗山雅雅,她也依然會這麼做,就算早知道剛剛險些被她殺了的小狐狸精是塗山雅雅的妹妹,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她早就無路可退,無路可走了。
動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既然這樣,何必現在再來假惺惺呢?
只是……
好可惜。
終究……還是找不到他了嗎?
縱使已經萌生死志,在塗山雅雅走到面前時,清瞳還是不爭氣的退後了一步。
不是她想退,而是……不能不退。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清瞳的狠話放到一半就啞住了,因為塗山雅雅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只是維持著先前的步調與她擦身而過,站定在塗山蘇蘇的面前。
「……」
清瞳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堪,竟然會被無視的這麼徹底,可如果不用死,自然還是好的,只要不死,她就能繼續找下去,就還有希望。
「小妹,你這是做什麼?」
女聲聽起來舒緩柔和,但其中的不以為意和冷漠卻不容忽視。
塗山蘇蘇跪坐在地,仰頭看向自己的大姐。
「姐姐……你幫幫我。」先前乾涸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塗山蘇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姐的身上,「我從小就沒有麻煩過您什麼,您救救道士哥哥吧,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話……」
話還沒說完,塗山蘇蘇就被一根蔥白的手指抵住了腦門,塗山雅雅單手搭在後腰上,上身低俯:「什麼叫我從小到大都沒麻煩過你什麼?兩百年偷吃赤瞳兔蘿蔔,被咬的半死,來向我求救的是誰?前不久被幼妖販子用棒棒糖騙走,拐賣到黑山挖煤,最後害我跟黑山老妖大戰一場的又是誰?」
清瞳:「……」記得……記得可真夠清楚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記仇吧?!是吧?
「我大老遠趕過來,可不是為了救個臭道士的。」塗山雅雅收回食指,朝著塗山蘇蘇勾了勾,揣在懷中的純愛天篇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抽了出來,向塗山雅雅漂浮過去,「我早說過了,這本天書……你、不、配!」
「不要!」塗山蘇蘇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跳起來就把天書抱進了懷裡,可以她的力道卻根本不能把純愛天篇收回,只能不上不下的掛在半空中僵持,「姐姐,天書我不能給你。」
如果天書真的可以換白月初的命,那塗山蘇蘇一定會給。
可白月初現在生死未卜,就算是再怎麼不知事,她也不會就這麼把道士哥哥用命換來的天書交出去。
「你這是在,違抗姐姐嗎?」塗山雅雅嗤笑一聲,食指緩緩抬起,在半空中虛畫出一道弧線,緊接著塗山蘇蘇就連同抱著的天書一起,狠狠地砸進了殘垣斷壁當中,「小妹,你再這麼不聽話,姐姐可要生氣了。」
「不……不能……給你。」鮮血從塗山蘇蘇的額頭上滲出,她蜷縮在水泥板上,連捧著天書的手都在抖,卻始終不肯鬆開,「我知道我很笨,很沒用……可我每天都在拚命練習法術,沒日沒夜的讀書學習,然後……然後去拼搶散派任務,為的就是……像姐姐們一樣做個堂堂正正的狐妖……道士哥哥懂我的想法……他幫我……支持我……為了幫我找回天書,他被壓在了這棟……樓下面,我……不能放棄……不能把天書給你。」
「……」
塗山蘇蘇睜開眼,難得的直視著自己的大姐:「為什麼道士哥哥都……支持我,姐姐你卻……永遠覺得……我不配!」
為什麼?!
「有理想,姐姐支持你。」凜冽刺骨的寒氣以塗山雅雅為中心擴散開來,舒展開的九尾鋪天蓋地,籠罩出一片暗沉的陰影,紅衣紫發的妖盟盟主憑風而立,嘴角划出冷漠的笑意,「那麼姐姐就送你去下輩子實現這個理想吧,因為——你這輩子,天賦不夠啊!」
一時間肆虐的寒氣就像是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