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瞳傷的不輕,就算之前借著面具老頭的幫助將妖力恢復了個七七八八,可也架不住她全然放棄抵抗的被動挨打。
被褐發狐妖救走的時候,她是真的想過成全的。
如果富貴真的將再世續緣視為恥辱,如果她在他眼裡真的只是個麻煩,如果她死了他就會高興……
清瞳當時就在想,她活著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那就死了吧,至少就這麼死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因為只要活著,她就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哪怕痛的撕心裂肺,也還是想不管不顧的追上去。
死別一次已經夠可怕了,生離她又怎麼可能撐的下去?
既然不想被徹底厭棄,那還是乾脆點死了的好。
雖然彼時的富貴恐怕已經夠厭惡她的了。
可厄喙獸的存在又給了清瞳希望,這絲希望促使她拖著重傷之軀離開了廂房。
她想去救王富貴,也想拯救他們之間糾纏了幾百年的情誼,還想……救救自己。
富貴是她幾百年堅持下來的唯一動力,如果不是還有再世續緣這一絲希望,她大概早就死在某個深山老林里了吧?
沒有富貴她活不下去,所以清瞳想救救自己。
真的很想。
執念催動了身體,暖意從胸口湧出,融化了冰冷的五臟六腑,她飛身踩上屋脊,沖著亂糟糟的街區飛奔了過去,就像是只孱弱的飛蛾,不顧一切的沖向心頭僅剩的火光。
「我說你啊。」
身前不遠處的殘垣斷壁里傳來白月初懶洋洋的聲音,崩碎的屋檐被人從內部掀開,脖頸上纏著小辮子的少年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他看著嘴角還滲著血的蜘蛛精:「就這麼急著去送死嗎?」
王富貴身上明顯有大問題,連他都被撞的七葷八素,這個蜘蛛精現在過去還能有命在?
「不用你管!」清瞳心急如焚,只因為她知道,厄喙獸多存在一刻,富貴與她的情誼就會被多吞噬一點,她的希望也就更少一分,所以她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讓開!」
「我也懶得管你。」白月初掏了掏耳朵,人卻還是堵在清瞳的必經之路上,「就是想跟你打聽點事。」
清瞳氣的不輕,恨不得直接吐絲把這個沒眼色的臭小子給毒死,可她全盛時期都不是白月初的對上,眼下這種情況真的纏鬥起來才更浪費時間:「說!」
「那個小蠢貨呢?被帶去哪了?」雖然心裡清楚塗山蘇蘇在自家地盤上出事的概率並不高,可想起之前塗山雅雅對自家親妹妹的狠辣程度,白月初還是覺得有點糟心。
既為不知所蹤的傻狐狸的糟心,也為會擔心那個小蠢貨的自己糟心。
清瞳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小蠢貨指的是誰,頓時就有些心情複雜。
或者說……有些羨慕?
她深吸了口氣,把莫名的思緒趕出腦海,指了指來時的方向:「那邊,她被那隻狐妖帶走了。」
「謝了。」白月初擺了擺手,輕身而起,「對了,聽我一句勸,別去找王富貴,會死的。」
「多管閑事!」
清瞳壓根沒打算多留,錯開白月初就往目的地奔去,擦身而過時,白月初腳步一頓。
「我不知道王富貴身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人的想法是不會憑空出現的,他說討厭你是真的,要殺你也是真的,這樣你還要去嗎?」
他和王富貴打了十幾年的交道,不敢說絕對了解,但那個王八犢子到底幾兩重,白月初清楚的很,所以他很肯定之前撞開他的東西與王富貴本人無關,而且他當時還感覺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妖氣。
白月初可以斷定王富貴應該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可但凡是妖,縱有迷惑心智的本事,卻不可能憑空捏造或者改變人的想法。
一定是這個人本身就起了厭棄之心,而旁人不過是添了一把火罷了。
縱使滅了這把火,早已被燃燒的物事,還能恢復如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