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他的威脅太給力,王權富貴終於抬起手托住劍身,還不等東方月初鬆口氣,王權劍就被王權富貴彈飛了出去。
「哎……哎哎?」
鐫刻著王權二字的長劍在空中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了王權家主身前。
白月初:「……」要說秀,這兩人可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喂!你這是幹什麼?你這可是一屍兩命啊!」東方月初又吐血了,被氣的,「完了,咱們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白月初這會兒要是能動,絕對會忍不住做個捂臉的動作,一屍兩命是這麼用的嗎?!而且這到底是要幹什麼?有沒有點生死關頭的緊張感?
就在白月初使勁腹誹的時候,王權富貴彎下了膝蓋,對著王權家主跪了下去,手膝踞地,頭顱深深的叩下,標準的五體投地大禮,可就算是在這種時候,清瞳也被王權富貴小心翼翼的護在臂彎中。
東方月初的火氣全都被他這個動作憋回了嗓子眼裡,下意識的順著王權富貴叩拜的方向看向王權家主。
從東方月初點明身份之後,就一直靜立著的王權家主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頭,神情更顯嚴苛:「你這算什麼?投降?」
「父親,我知道師兄弟們都叫我兵人,並以兵人為道灌輸在我身上,但我了解父親的想法,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我成為最強的道士,只可惜兵人之道不是我所追求的,可是現在,父親您可以為我高興了,因為貴兒這些天……找到自己的道了,天下非妖之天下,非人之天下,乃是眾生之天下,此道有違父親之道,所以我可能……」王權富貴緩緩抬起頭,「要離開父親了。」
王權家主捏緊的拳頭又鬆了下去:「你……」
——非人之天下,非妖之天下,乃眾生之天下。
東方月初一直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神色,在聽到這句話後驀的收斂了起來,瞬間看起來正經許多,但這份正經轉瞬即逝,在王權富貴轉頭看過來時,他飛快的移開視線,一邊朝著自個胸前的傷口用手扇風,一邊連聲喊疼。
「這個人為救我而來,我也必須護他周全,王權劍不能離開王權家,我剛才已封印了王權劍兩個時辰,將他留在此處,我……」王權富貴隨手握住插在他旁邊的一柄仙劍站起身,把還在一個勁叫疼的東方月初抗上肩頭,朝外緩步走去,「我只要這一把就足夠了。」
王權富貴懷中抱著於他而言重逾性命的蜘蛛精,身後背著因他而負傷的東方月初,單手持劍行走於千百道門弟子之中,脊骨卻始終筆直,似乎不會被任何東西摧毀折斷。
王權霸業站在正院的石階上,看著王權富貴漸行漸遠,腦海里浮現出記憶中那個溫婉睿智的女子。
「家主,就讓他這麼走掉?」
「這、這有違家規啊!」
「家主!」
門下弟子的連聲催促與阻攔彷彿都進不了王權霸業的耳朵,此時的他彷彿又回到了十數年前,聽到了那個女子最終的殷殷囑託。
——如果有一天,貴兒想走了,就放他走吧。
王權霸業的表情從嚴肅變成了釋然,他喃喃自語道:「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淮竹,我們的貴兒……長大了。」
直到王權富貴的身影隱沒於視線之外,王權霸業才緩緩轉過身進了正堂,風庭雲心知這就是「不會再繼續追究」的意思,一時間竟又落下淚來。
她雖然還是不懂王權富貴的道,但對於之前師兄曾問過的那個問題,卻似乎隱約有了答案。
眾生之道嗎?
師兄所選的路或許並不好走,但想必對他而言,不會比連屬於自己的道都找不到更難。
風庭雲最後朝著已經沒有人影的正門看了一眼,提著裙擺追上了王權霸業,路過眾弟子的時候,卻聽見有人正在壓低聲音說話。
「哼,真的就讓這小子這麼走了?」
「放心,他們根本逃不掉的,在這王權山莊之外,還有五百弟子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