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初的嘴角還咧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獃滯,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沉沉的放下手。
「……我的父母已死,我卻被全世界垂涎,我也已經受夠了人間界,雖然瞞過了那些道士,但一旦踏出塗山,我仍然只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塗山紅紅,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真摯和鄭重,「我想永遠……跟妖仙姐姐在一起。」
他沒有說想要永遠留在塗山。
而是說,想永遠和塗山紅紅在一起。
永遠……
這對妖來說是一個很漫長的詞,但對人而言卻很短。
雖然很短,卻又有一生那麼長。
塗山紅紅在苦情樹下見過很多祈求永遠的戀人,也幫很多轉世續緣的戀人去尋求過他們的永遠。
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雖然說這話的,只是個可能連永遠有多遠都不清楚的人類少年。
被風拂落的綠葉映在她碧翠的眼眸中,就像是在不斷輕晃的光點,塗山紅紅怔了怔,隨後就轉過了身。
「容容,替他另外安排住處。」
人類的永遠對她來說不過轉眼時間,這個要求太過簡單,沒什麼不能答應的。
趴在觀眾席扶手上的王富貴打了個呵欠:「塗山這個話劇也排的太長了,以前那些觀眾都是怎麼看的?不吃不喝不睡,連續看個幾天幾夜?不過……」
他斜眼瞅了瞅還在舔五彩棒的白月初:「你前世還挺會撩妹的,雖然慘是慘了點。」
白月初把糖果用舌頭推到左邊腮幫子里,萬分鄙視的翻了個白眼。
「論慘我可比不過你,道門兵人,活體兵器,哎呀,慘吶。」
還有!誰特么要跟王富貴這種傻帽當莫名其妙的表兄弟???
算了算了,東方月初的事與他無關。
王富貴被他狠狠噎了一下,臉色隱隱發青,正準備懟回去,卻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抽泣聲。
清瞳抹著眼淚嚶嚶嚶:「嗚……富貴……」
王富貴:「……」
好煩。
不是煩人,而是煩躁。
這隻蜘蛛精像塊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來,可王富貴始終很清楚。
她雖然一直纏著他,但她真正想要找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
他是王家的少爺,不是什麼道門兵人。
他從小豐衣足食有權有勢,除了名字以外,幾乎沒有過什麼不順心的事,更別說是什麼與世隔絕,無情無愛的悲慘經歷。
所以這隻蜘蛛精的眼淚不是為他流的。
他們之間,毫無關聯。
……
東方月初就這麼留在塗山。
與先前的客居形式不同,他現在享受的待遇……差不多就是個塗山高等公民?
有吃有喝有房住,能睡能玩還挺閑。
任憑他在塗山瞎折騰了半個月之後,塗山雅雅忍不住了。
「東方月初!!姐姐房門口的爛菜葉子是不是你扔的?!」
刨地刨了兩手泥的東方月初就地打了滾,躲開了砸過來的無盡酒壺,滿臉無辜:「什麼爛菜葉子?我怎麼可能把爛菜葉子放在妖仙姐姐門口?」
「你還狡辯!」塗山雅雅把提溜了一路的破爛扔到少年面前,「看清楚了!這是不是你扔的?」
東方月初伸出兩根手指頭,捻著已經爛了一大半的草莖看了看:「雅雅姐,你可別冤枉好人,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破草。」
「叫我姐也沒用,我今天非收拾你這個死無賴不可,我來之前可都問過樹上的喜鵲精了,她說就是你大晚上不睡覺,把月夕花扔姐姐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