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大秦還是漠北,宴客時都以將朋友灌醉方顯好客,大家看見夏玉瑾使勁幫媳婦擋酒,都生了小小壞心腸,紛紛過來你一杯我一杯,灌得夏玉瑾暈頭轉向,連自己姓啥名誰都快不知道了。
宴罷,是葉昭將他扶走的。
夏玉瑾醒來的時候,已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中,葉昭在旁邊閉著眼打瞌睡,而自己則很丟臉地靠在她肩膀上。他醉醺醺地萌發出爺們氣概堂堂大男人怎能靠著女人睡呢
這簡直是丟人現眼啊
於是他果斷換了個姿勢,靠向板壁,然後趁葉昭在睡覺,將她的腦袋搬過來,放在自己肩膀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昏沉沉地睡去。
等周圍沒反應後,葉昭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左右瞄瞄形勢,嗅嗅他身上好聞的熏香氣味,悄悄再靠近了些,順便趁機會難得,在他身上戳了戳。
夏玉瑾夢中咆哮:住手老子才是上面的
葉昭安慰:好好,你是上面的。
這才乖不聽話老子休了你夏玉瑾得意地磨牙去了,嘿嘿大姑娘細腰美腿啊,死狗不準和我搶
葉昭琢磨許久,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
夏玉瑾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葉昭衣衫整齊地站在他床邊,看似挺賢惠地捧了碗醒酒湯給他。他喝兩口醒酒湯,獃獃地坐了會,檢查一下自己的衣衫,趕緊從床上跳起,問:昨天晚上,我和你睡在一起你那個沒什麼吧
葉昭滿臉正氣道:我像是那種會亂來的人嗎
夏玉瑾稍稍鬆了口氣,將醒酒湯灌完,繼續趴在床上睡。
葉昭收了碗,丟給侍女,大步流星走了。
過了好久,夏玉瑾才回味過兩人的對話,這真他媽的像流氓酒後亂性睡了良家婦女的情景啊呸呸哪裡像都是錯覺別胡思亂想他用被子蒙了頭,將不應有的念頭驅逐出腦海外,然後讓骨骰告訴老楊頭:今天老子要曠工,其他事讓他斟酌著自己干。
骨骰熟門熟路地去找那可憐蟲了。
夏玉瑾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走出大門,正看見萱兒帶著個小包裹,準備回娘家看望。
萱兒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見他精神抖擻,猶豫了許久,終於按耐不住肚子里的好奇蟲寶寶,悄悄問:郡王,昨夜將軍替你更衣沐浴,獨自徹夜照顧,真是賢惠啊,你對她那個還溫柔吧
夏玉瑾給口水嗆到了。
是誰剛剛比豬還蠢才相信她不像亂來的人啊
夏玉瑾飛奔,抓住服侍他的蟋蟀,逼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蟋蟀道:郡王醉厲害了,又嘔又吐,將軍把你送回房,要了盆水,照顧了你一夜,沒別的了。
夏玉瑾再問:她沒對我不,我沒對她做什麼吧
蟋蟀道:沒聽見掙扎聲,應該沒有。
夏玉瑾長長地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教訓道:就是啊,酒後亂性欺負女人,是最要不得的你們爺從不幹這種缺德事
大家忍笑,連連稱是。
太歸宴後,東夏使團靜悄悄的,除了到處赴宴,似乎沒有其他事發生。
葉昭好像也沒有將那
夜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更加地忙碌了起來,每天清晨上朝,軍營忙碌,回來幾乎是倒頭就睡,連每天雷打不動的練武時間都少了半個時辰。
夏玉瑾覺得她一夜不睡,照顧自己嘔吐什麼,雖有偷吃豆腐的嫌疑,但也挺辛苦的,應該有點表示,幾次想去找她搭個訕,算是道謝,可是他白天左找不到葉昭,右找不到葉昭,晚上他自上任巡城御史以來,約他出去玩的朋友越發增多,實在抽不出空,反正是葉昭自己回來得晚,也怪不得他。又過了幾天,這事就從他腦海里淡忘了。
傍晚,狐朋狗友再次相約,說是秦河邊上玉樓春來了個唱小曲的,叫小玉兒,長相風流,媚眼如絲,聲音軟糯,要多好聽就有多好聽,他便興沖沖地跑去聽。沒想到玉樓春給祈王搶先一步,包圓了,不但宴請好友,還請了東夏皇子,在那裡尋歡作樂。
夏玉瑾在討厭的堂叔處,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很是鬱悶。
伊諾瞧見了他,急忙迎了過來,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滿是老實巴交,他彎,熱情道:大秦人說,相見不如偶遇,郡王好酒量,不如進去陪兄弟喝上兩杯
夏玉瑾對他心存偏見,怎麼看都不懷好意,便以朋友有約為名,拒絕了他,走進玉樓春對面的杏花樓,叫了幾個歌姬,飲酒作樂。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看著對面的酒宴,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咦你媳婦來了酒友大叫,還在和伊諾皇子搭話
怎麼可能她也不喜歡我堂叔,從來不假辭色,怎會赴宴夏玉瑾預感成真,很是驚訝,他揉了揉眼睛,心裡直犯嘀咕,她還讓我別接近那斷袖皇子,自個兒怎麼跑上去了
可是,他再怎麼揉,葉昭還是和伊諾皇子寸步不離中,兩人不停聊天,就連祈王過來敬酒,都沒說上幾句話。伊諾皇子時不時爆發出爽朗的笑聲,連對面杏花樓都聽得清清楚楚。過了沒多久,伊諾皇子離席,葉昭也跟上,兩人站在秦河河岸邊笑語連連,背後看去,身高胖瘦正好相配,真像對璧人,就是不知說的是什麼男盜女娼的混賬事。
夏玉瑾看得眼都紅了,他深深地吸口氣,自我安慰道:英雄惜英雄,他們話題投緣,喝上幾杯也是應該的。
也是,他們畢竟認識的,沒什麼大不了,總比和五百多個男人去喝花酒好,酒友低聲討好道,郡王,小心,你的酒溢了。
是個屁夏玉瑾狠狠將杯子摔了,前仇舊恨湧上心頭,他的憤怒也溢了
當著眾人面,和舊相識拉拉扯扯,葉昭實在沒給他留半點面子真當他老虎不發威就不是男人嗎
他脫下華貴的象牙白色長袍,和酒友的藏青袍子調換,然後吩咐他們繼續大聲玩樂,自己則悄悄離席,混在秦河旁喧嘩吵鬧的人流中,悄悄來到離葉昭他們不遠的橋下,然後彎下腰,算了算地形,和旁邊睡著的骯髒乞丐打了個招呼,丟兩塊銀子,讓他們故意去伊諾皇子附近乞討,用身上的惡臭逼著他們走到橋這邊來,方便自己偷聽他們說什麼狗屁山盟海誓,甜言蜜語
乞丐得令,辦事很迅速。
伊諾皇子和葉昭走到橋邊,他仗著身高,往夏玉瑾的方向掃了眼,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嘴角卻悄悄露出個算計的微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