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上攻拼盡所有力氣爬到柵欄處,獄卒躲的遠遠的,生怕又被下藥。
「別白費力氣了。」獄卒甲冷哼「將軍在就下令,要將那馬奴處死。」
處死?
慕遠清要將阿木處死?
「她不就是害了幾匹馬嗎?我不是都賠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樣?」凌上攻過於激動,臉漲紅,呼吸急促。
「哥,她不會出事吧?」獄卒甲緊張的問。
「出不出事的吧,反正過不了幾天,她也得下去。」獄卒乙扯著他往回走。
獄卒甲回頭望了一眼,悄悄對獄卒乙說「你不知道啊!這女人是將軍親自抱進來的,你沒看她牢房都和別人不一樣嗎?」獄卒甲小聲說「將軍還下了嚴令,不許外傳。」
獄卒乙也害怕了「這……」這個犯人有點燙手啊!
凌上攻又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幾次,她好恨自己學藝不精,如今只能任人宰割。
慕遠清這個卑鄙小人,他居然想殺了阿木。
「身體不好,就看大夫啊!」對面的老頭飄來一句話。
大夫?
凌上攻眼前一亮,敲著柵欄「來人,來人……」
獄卒甲心有餘悸的走過去「你想幹什麼?」
凌上攻躺在地上有氣無力「我不舒服,需要看大夫。」
獄卒甲犯了難,哪有給死囚叫大夫的先例啊?
「你們將軍的毒還沒解,我死了,他也不活不了。」這是壓在她手上的一張牌,她本來只想等逃脫後,讓慕遠清慢慢毒發。
獄卒甲聽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
烈日當空,空地上面密密麻麻,卻十分整齊地站著兩三千人。
阿木跪在前方搭建的斷頭台上,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持砍刀站在一旁。
「此人刺殺將軍,毒害戰馬十數匹,依軍規殺無赦。」肖羽洪亮的嗓音,在校上回蕩。
慕遠清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若有所思。
文清用摺扇戳戳他「嘿嘿,想什麼呢!」
慕遠清白他一眼「西戎丟了馬和馬奴,為何會沒有動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那麼多不累啊!」文清嘴上是這麼說,卻也在暗暗思考著。
獄卒氣喘吁吁的爬讓城樓,見到慕遠清就急忙稟報。
「將軍,地牢的那個刺客說,您的毒沒有解……」獄卒說的太快,眼冒金星。
慕遠清想了想,毒未解一事他知道,不過她告訴獄卒是何用意?
「知道了,下去吧!」慕遠清毫無反應。
獄卒傻眼了,難道將軍就不怕毒發嗎?
「還不走?」文清見其還有下文,刻意催促。
「啊?哦!」獄卒轉身,然後拍了下腦門「將軍,那個刺客好像……病了……」
病了?
慕遠清蹙眉,腳不自覺得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覺得情況不對,又把身體轉了過去。
「她想怎麼樣?」慕遠清故作淡定的說。
「請、請大夫。」獄卒悄悄的查看他的臉色。
請大夫?
慕遠清眉鎖的更深,病的那麼嚴重嗎?
文清靜靜的觀察著他臉上的小動作,然後狡黠的一笑。
「我軍優待俘虜,看就看吧!」文清一本正經的說著。
獄卒不敢離開,抬頭悄悄的看著慕遠清的臉色。
慕遠清側目,嚴厲道「沒聽到軍師的話嗎?還不快走。」
獄卒不敢久待,逃命似的逃走了。
文清搖著扇子,一雙桃花眼探究似的打量著慕遠清。
「你看著我作甚?」慕遠清被他看的不舒服。
文清笑的欠揍「沒有!將軍確實會做腎。」
……
凌上攻眼皮越來越沉,她快不行了,她怕是救不了阿木。
「孫媳婦,師傅……」對面老頭興奮的喊著。
凌上攻無力回他,結果他又說「我幫你出去,你把那個控制人葯給我。」
「你帶我出去?」凌上攻輕哼了句。
痴人說夢呢?他要是能出去,他自己早就……
不對!那個鵝卵石就是他給的。
凌上攻警惕的看著老頭,老頭一臉期待的回望著她。
「真的!老夫從不騙人。」老頭撅嘴「不過,你也不能騙我。」
「葯沒有了。」凌上攻說的是實話「不過你要是有辦法出去,我把葯配給你。」
「我不信了,小騙子只會騙人。」老頭不會輕易上當了。
「那我收下你當這個徒弟。」凌上攻咬牙,這是逼著別人收徒的節奏。
老頭喜笑顏開「那說好了啊!」
獄卒帶著莫老頭急吼吼的回到地牢,凌上攻倒在地上裝暈。
莫老頭氣還沒緩過來,就被獄卒推了進去。
獄卒鬆口氣,軍醫來了,這燙手的犯人有人接手了。
莫老頭看到地上的人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號脈後,又是吃了一驚。
失血過多,血氣不足,可是她又不像是受重傷的樣子。
他從藥箱里拿出粒藥丸塞進凌上攻嘴裡,接著就聽見身後傳來「咣當」一聲。
「老莫頭!」白鬍子老頭興奮的大叫。
他揮著小馬扎,把兩個獄卒打暈了。
莫老頭先是吃驚,接著脖子一痛也暈了過去。
「你是怎麼出來的?」凌上攻爬起來,背靠著柵欄。
「你管我呢!」說著,他身子一縮,猶如無骨的蛇般,硬是從柵欄之間擠了進來。
縮骨功?
「徒弟,有空也教教師傅這個。」她莫名的覺得,這是一門逃跑的好功夫。
白老頭從藥箱里找到粒紅藥丸,然後塞進她嘴裡。
「跟我來。」他把凌上攻拖到角落。
然後使勁跺了跺腳,接著又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凌上攻的身體一空,又落進了一道滑梯一樣的密道里。
「記得要給我配藥噢!」老頭沖密道里喊了一句。
一路滑行,凌上攻才明白,原來那座地牢就是鏈接宛城各個密道的入口,而這密道又不知道會通往哪個出口。
……
肖羽抬頭,眼神詢問城牆上的慕遠清是否行刑。
慕遠清點頭的瞬間,脖子上抵了一把刀。
「讓你的人,放了阿木。」凌上攻出現在慕遠清的身後。
那條密道的出口,就在城牆下的枯井裡。
白老頭喂她吃的,是暫時恢復體力的大補丸,所以她才能爬上枯井,施展輕功飛上來。
但此刻她已經用盡了全力,拿著刀的手不停的發顫,腿也似打架般支撐不了身體。
慕遠清倒不是怕刀傷到他,而是怕她傷到自己。
文清圓目微瞪「你……你要做什麼……」
他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那豆芽菜臉色慘白步伐虛浮,根本就沒什麼殺傷力,索性就配合一下。
台下的士兵看不清狀況,但是肖羽和阿木看的清。
「族長……」阿木掙扎的站起身,又被大漢給壓了下去。
她沖城牆上的凌上攻搖頭,眼神中充滿哀傷和急迫。
不要管我,你自己走啊!
凌上攻顧不得別的,她穩了穩手,努力抓著刀。
「我讓你放了她!」
慕遠清冷聲道「你自身都不保了。」
「少廢話!」凌上攻威脅著「你不放了她,我就殺了你。」
「我不受任何人威脅。」慕遠清毫不鬆口。
「行刑。」肖羽鎮定的下令。
阿木閉上眼睛,耳邊閃過慕遠清的一句話。
「你死,我就放過她。」
只有她死,把所有罪名攔到自己身上,族長才能離開。
屠刀高高舉起,那泛著寒光刺目無比。
「阿木……」凌上攻喃喃的喊了一聲,就在也撐不下去了。
刀從手裡掉了出來,眼前天地在旋轉。
她好想衝下去救阿木。
她好恨。
為什麼她救不了任何人?
為什麼所有人都會在她眼前死去?
為什麼……
慕遠清抱住凌上攻下落的身體,轉身就離開。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心裡有中奇怪的感覺。
「你不觀刑了?」文清看他走的行色匆匆,調侃道。
慕遠清身體怔了怔,然後繼續往前走。
屠刀落下,阿木只感覺脖子一涼,像是砍下了什麼東西。
她睜開眼,一團烏髮落在了地上。
她沒死,居然是砍了她的頭髮。
阿木疑惑的看著肖羽。
「此女雖犯大過,但念其悔改,並彌補過錯,故而青絲戴罪,以儆效尤。」
阿木愣愣的看著頭髮,這是兩兩相抵了嗎?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了?
慕遠清匆匆趕回營帳,他將凌上攻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上,摸了摸她的額頭。
果然是發燒了。
「這麼大的人了,發燒還能暈了。」他碎碎念道。
莫老頭是被人從地牢里拖出來,拎到了營帳中的。
「將軍恕罪,將軍恕罪……」莫老頭惶恐不已。
誰知道病人的意識那麼強烈,都快病入膏肓了,還有那麼大的力氣拍暈他。
「行了!過來看看人怎麼樣了。」他現在不想聽廢話。
莫老頭顧不得擦一擦額頭上冒出汗珠,馬上掀開凌上攻的衣服,尋找什麼。
「你想幹什麼?」慕遠清一把扯住莫老頭的手,力氣之大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莫老頭吃痛,但是未敢掙扎,忙說「她、她是失血過多,我、我是在找外傷。」
慕遠清一愣,失血過多?她何時受的傷?
莫老頭見慕遠清愣神,趁機把手抽了出來。
他仔細檢查凌上攻胸口、肩膀等易大出血的地方,又翻看了凌上攻的胳膊,當翻開左胳膊袖口時,他不禁倒吸一口氣:「這個……」
十數道傷口蜿蜒在胳膊上,紅褐色的傷口與衣服都黏連在一起。
慕遠清的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爆開了,一種異樣的情愫迅速湧上心頭。
他不自覺得看向自己手上的牙印。
那晚,是她給他喝的水……
而他喝的……他喝的居然是人血……
慕遠清嘴裡泛著異樣的滋味,胸口像燒灼了一般。
好久了……
這種綿延至心窩的暖意,他好久沒有感受到了。
而這種暖意過後,又是無盡的心慌與害怕。
「照顧好她!」慕遠清說完,就如落荒而逃般的離開了。
他害怕……
害怕別人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