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繁星點點,凌上攻蹲在地上望著。
這天就像是一盤棋,對弈的雙方旗鼓相當,相互較量著一寸都讓。
「族長,吃藥了。」阿木從營帳里走出來,把葯碗放到她面前。
凌上攻一飲而盡,苦澀的湯汁沁到心窩裡。
「阿木,你說誰在背後下著這一盤大棋呀。」凌上攻推測,龍頭弓乃聖物,威力不容小覷,拿到弓箭的人,必定是要做以殺戮為主的事。
只是誰會拿一把,他根本駕馭不了的弓箭呢。
阿木同樣望著天「也許是老天吧!」
「哼!」凌上攻冷哼「那我就把天捅個窟窿。」
一簇煙花,突然迎頭直上,在天空炸開了花。
阿木提高警惕「怎麼回事?」
凌上攻眼前一亮「演習?」然後她轉身回屋,背著弓箭就跑了出去。
「族長要幹什麼?」阿木想要追過去。
「去湊熱鬧!」凌上攻突然興奮起來。
威震三國的慕烈軍,居然要搞演習,還是夜襲,她要去玩玩。
阿木想追上去,胸腹部傳來一陣刺痛,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
演習主要是以兩年的老兵為主,目的是檢查新兵的警惕性,以及老兵們的作戰能力,參加人數新兵一百,老兵二十。
但是……
四個新兵營帳裡面,冒著混混濃煙,近百號人被老兵們押解了出來。
「啟稟偏將軍,共新兵八十人。」老兵得意的稟告著。
穆青一臉嚴肅「都是些新兵蛋子,你有什麼驕傲的。」
他回頭望著同樣一臉嚴肅的慕遠清,心裡替這些新兵默哀。
「人家才入伍幾天啊,你就這麼搞。」文清打抱不平。
「敵人會看你準備好與否,才來攻城嗎?」慕遠清壓制住心裡的怒火。
不說身為一個兵,就是身為住在邊關的男人,一點警惕都沒有,還如何抵禦外敵?
「偏將軍,還少了二十人。」一個老兵來報到「是從後面跑的。」
穆青眼前一亮,不錯,這還有幾個愣頭青能救。
「一個時辰後,我要看到結果。」慕遠清轉身就要走,可是扭頭就看到在角落鬼鬼祟祟的凌上攻。
他二話不說,走過去就把她拎了出來。
「你幹什麼?」凌上攻逃脫開,這麼拎著她,她不要面子的啊!
「你來做什麼?」慕遠清皺眉,她一個女人跑起來做什麼?
凌上攻已經讀懂了他眼裡的嫌棄「怎麼?我來幫你看看軍事漏洞不行啊!」
慕遠清很不給面子的笑了「你能看出什麼?」
凌上攻一本正經的看著「你要是不信,我們來打賭如何?」
「賭?」慕遠清笑意更深「賭什麼?」
凌上攻想了想「不如,大將軍屈尊降貴給我做幾個月的三餐吧!」
「如果你輸了呢?」
「我沒輸過。」凌上攻信誓旦旦,對付這一百個才兩年兵齡的蛋子,不就和玩一樣嗎?
說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慕遠清有些尷尬的叫住她。
「想反悔呀!」凌上攻轉身。
那雙小狐狸一樣的眼睛,散發著狡黠的目光,一眨一眨的卻令慕遠清慌張了起來。
他僵硬的把眼神轉向一邊「沒事!」
「切!」凌上攻一臉嫌棄「輸不起啊?」
「沒有!」慕遠清回答的很乾脆。
凌上攻不搭理他,從旁邊士兵身上奪了個箭筒都就跑了。
「將軍,演習豈非兒戲,況且沒有外人插手訓練的先例,凌姑娘她一介女……」穆青有些擔憂,情急之下只能脫口而出。
慕遠清陰冷的目光看向穆青「你喊她什麼?」
穆青渾身一抖「凌姑……?」
慕遠清渾身散發著寒氣「刺……喊她刺公子!」
望著慕遠清怒氣沖沖背影,穆青一臉懵逼的看向文清。
莫非是不讓暴露她女子的身份?
文清堆著彌勒佛般的笑「開春了嘛!別見怪!」
穆青「?」
開春?明明都快入秋了!
……
炊事營的牲畜圈內,幾頭豬不安的哼唧了幾聲。
「哥,你不是說慕烈軍英勇無敵嗎?怎麼老窩都被人端了?」一個猴子模樣的人,從豬屁股後面伸出頭。
一隻大手把他塞了回去「閉上嘴吧!把人招過來怎麼辦?」
「哥!我不受這窩囊氣!」猴子從草垛里爬出來。
一個瘦竹竿一樣的人跳出來「你不要命了,咱娘咋說的?不求建功立業,只求活著回來。」
猴子氣呼呼的「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就躲到豬圈裡活命嗎?」
哼哼哼——
豬很配合的哼唧了兩聲,就是就是,還搶了它們的窩。
「我不管,總之你就得在這裡待著。」瘦竹竿死活不同意。
嗖——
一顆棗核飛過來,敲到瘦竹竿腦袋上。
「原來你們是以為打仗了啊!」一道悠哉語氣的聲音傳過來。
「誰?」瘦竹竿急忙把猴子塞回去,一雙眼睛在四周亂看。
「上邊。」凌上攻嘆口氣,這麼大個人站在牆頭都忽略,眼睛當擺設嗎?
「啊!」瘦竹竿大叫一聲「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凌上攻捏著鼻子「你兩個可真會躲啊!」
後勤營是軍營最薄弱的地方,炊事這一塊更是薄弱,而且是固定營。
豬圈這個地方,就是敵人攻打進來,一時半會也不會找到這裡。
猴子從草堆里跳出來,護在瘦竹竿面前「戎狗,你要殺就殺,我告訴你,我們大將軍早晚一定會踏平你們西戎。」
凌上攻快臭暈了「你們大將軍要踏早踏了。」
長的像西域風有錯嗎?怪她嘍!
「少廢話,趕緊滾出來!你們這是演習,輸了的話小心挨板子。」凌上攻懶得廢話,轉身從牆頭跳了下去。
兩人相互看了看,猴子麻溜的爬牆跳了出去,瘦竹竿沒辦法只能跟著出去了。
「行嘛!速度還可以。」凌上攻靠著牆根,咬了口酸棗。
「你是誰?伍長?還是隊長?」猴子目光炯炯的看著凌上攻。
「我是你大爺。」凌上攻問道「其餘人呢?知道在哪裡嗎?」
猴子點點頭「還剩下爸人,其餘六人分別藏在……」
「猴子!」瘦竹竿氣喘吁吁的擋在他面前「你怎麼什麼都說!」
「你記憶力不錯啊!」凌上攻不吝嗇的誇獎著。
猴子驕傲的抬起頭「我可是我們村記憶力最好的。」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瘦竹竿警惕心很高。
「最近被老兵欺負慘了吧?」新兵入營,老兵過年,估計這幫傻蛋都快被欺負的懷疑人生了。
說到此,二人臉上皆是怒色。
「搞偷襲的是你們將軍,你們就是給那些老兵練手的。」凌上攻又抿了口酸棗,酸的牙疼。
猴子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從下午開始人就一個個的消失了。」
「所以啊!我幫你們贏他們啊!」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兩個人同時質問她。
「來!」凌上攻抓住兩人的肩膀,用力往後一推。
兩個人身體由後往前,在半空中翻滾了一圈,然後雙雙躺下了地上。
「我這樣幫啊!」凌上攻拍了拍手,這營里養的酸棗真難吃。
……
那個叫猴子的十三歲少年,記憶力和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好。
從剛才逃跑時,就記下了每個人的逃離方向。順藤摸瓜似的,把剩下的五個人找了出來。
這五個人相貌上各有各的特點,總之,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威武士兵的模樣。
「老大,人都喊過來了。」猴子一臉崇拜的望著凌上攻。
「怎麼又是你?」張達震驚臉。
「如果想給你們新兵長臉,就聽我的。」凌上攻折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圖。
剛才站在高處,凌上攻才知道慕烈軍營區奧秘。
四方框架的大營區,雖然營帳大小樣貌,甚至連帳內擺設都相同,又加上不斷在變化中方位。看似複雜,但是都有規律可尋。
每次營區調整,都以四個角落的某個角為中心,逆時針整體轉動軍營。
這樣也就做到了,有條不紊的集體調整。
「老大,我們要做什麼?」猴子迫不及待的抓耳撓腮。
「你們要做的……」凌上攻剛要指揮。
「我們憑什麼聽你個外族人的命令?」張達呵了一嗓子。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好惹。
凌上攻轉身,掐住他的下頜「我可沒忘了,你想脫我褲子的事。」
她的用力七成的力氣,張達感覺下巴要被掐碎了。
但是又不知道她按住了那個穴位,居然讓他全身都動不了了。
「我與你將軍有約,不然能輪得到你們?」凌上攻做這件事,其實另有目的。
她鬆開了張達,轉身開始分配任務。
……
慕遠清的臉色,依舊陰沉的嚇人。
「我的大將軍,想問人家姑娘的名字,就直接問。」文清有些頭疼。
這還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鎮遠將軍?
連個姑娘的名字都不敢問?
慕遠清一記眼刀掃過去,文清會意「這女人嘛!都是愛聽軟話和好話的,你嘴巴甜一點,然後買些小玩意哄哄她,自然就好說話了。」
「她是刺客!」慕遠清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你讓人家侍女頂罪了,又剪了人家頭髮示眾。」文清反駁。
慕遠清又一記眼刀「你是說我是非不分,治軍不嚴?」
文清吧唧了一下嘴「算我啥也沒說。」
他非常認定,這傢伙是被戳中了心思,死要面子。
慕遠清盯著桌子看了很久。
禮物?說好話?哄開心?
就能問到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