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上攻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三四個牢頭拽了出來。
「你們想怎麼樣?」凌上攻也不急,靜靜的想看他們如何。
牢頭甩鞭威脅「你小子趕緊招了,免得吃皮肉苦。」
「我要去不說呢?」凌上攻有持無恐。
「哼哼,不招……」他眼神掃過面前的一圈刑具。
凌上攻「……」
……
幾匹棗紅馬停在知州府門前,幾個衙役想要阻擋這幾位往裡沖的爺,結果卻愣愣的接下了丟過來的鞭子。
「把馬看好了。」肖羽冷眼警告。
幾個衙役點點頭,這幾位是閻王爺,他們用意識阻攔一下就行了。
王將摸著兩瞥鬍子,慢騰騰的從後堂走了出來。
「我說師爺,牢里那小子招了沒?」王將盤算著,終於待著搓一搓慕烈軍氣焰的機會了。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我慕烈軍的士兵,何時歸知州衙門管了?」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一位周身散發著邪氣的男子,正把玩著驚堂木。
王將渾身一僵,他定眼一看,瞌睡蟲是徹底嚇跑了。
「師爺,誰讓你放閑雜人等進來的。」王將故作鎮定。
「聽說我軍的一個小士兵,給大人添了些麻煩。」慕遠清直接進入正題。
「哼!」王將難得直起了腰桿「貴軍的士兵殺害無辜百姓,眾人皆是看見的,下官也是依法行事。」
「依法行事?」慕遠清冷冷一笑。
咚——
驚堂木重重一放,在桌上摔了兩半。
師爺嚇得縮到柱子後面,王將故作鎮定「下、下官待審、審完……」
「不必了。」慕遠清轉身往外走「我自己的人,自然是我們一同審。」
王將嚇的骨頭都酥了,接著他又想起來了什麼,大叫一聲「不好!他要去大牢。」
……
啪啪啪——
幾聲鞭子甩過,跟著的是幾聲尷尬的叫喊聲「啊、啊、啊……」
凌上攻吐掉瓜子殼「你敢不敢喊的自然點?」
她踩著板凳,四個牢頭都被綁在十字架上,四臉驚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牢房裡很是熱鬧,囚犯們吹著口哨,鼓掌吶喊的一片叫好聲。
以至於慕遠清推開門時,還以為有人在裡面賣藝。
慕遠清眼神複雜的盯著凌上攻,後者則是把鞭子一丟,開始裝柔弱。
「是他們想屈打成招。」他們的確是想,但也只是想想。
「過來。」慕遠清面無表情的說,看著她沒事,心裡暗暗放下一口氣。
凌上攻乖乖跟過去,王將剛跑到門口,氣喘吁吁的說「不、不準、帶走……這事還沒查清……」
「我何時要帶走。」慕遠清把凌上攻擋在身後「我只是請大人儘快審案而已。」
凌上攻挑眉,感情這不是來撈她的?
……
「砰!」
一聲驚堂木,高堂上的王知州大聲喝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大人,我的名字和審案無關吧?」凌上攻翻白眼,最煩別人問她名字了。
王將臉一抽,的確無關,但依舊要問「你有何功名,居然藐視公堂,來人給我打……」
「王大人,你的方向是破案,而不是專註於其餘地方。」在一旁椅子上觀戰的慕遠清,冷不丁的插嘴。
王將的臉青了又青白「慕將軍,審案是下官的事,您作為旁聽,可否不要打擾查案。」
「好啊!」慕遠清點頭「你繼續。」
他身後的肖羽扯了扯衣服,露出腰間的寶劍。
王將尷尬的收回了眼神。
「這位大人,您沒權要求我跪。」中原人規矩大,但是可管不了她。
「口出狂言。」王將臉都綠了。
「我非南朝人,又非楚人,更不是西戎人。」凌上攻侃侃而言「我族人未歸於任何一個國家,我乃一族族長,按照地位等級排序,大人估計還得向我跪拜吧?」
不屬於任何國家的一族之長,那不就是半個皇帝嘛!
「油嘴滑舌……」王將氣的頭疼,邊境的確搞不好就得罪了貴人。
「大人,既然無心審案,那我就先說了。」凌上攻說「我今日與友人去仙鶴樓吃飯,去如廁時發現了命案,兇器是那個兇手塞給我的。」
「你去仙鶴樓是誰的主意?」慕遠清開口,滿滿的不對味。
大哥,你問題抓偏了吧?
凌上攻瞥了他一眼。
「荒唐!兇手塞給兇器,你就很自然的接下嗎?」王將抓住常識漏洞「拙劣的謊言,那你告訴我,兇手長什麼樣,往哪裡跑了?」
「我要是知道,大人還用審案嗎?」凌上攻翻白眼「那我自己捉兇手就好了。」
那姑娘不像是壞人,那雙哀怨的眼神,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換做是她,站在女人的角度,被一個豬頭輕薄,一板磚拍死都是輕的。
「捉不住兇手,你就是殺人犯。」王將冷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你……」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慕遠清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本將軍自會處置。」
「將軍,這包庇罪是要同處……」
「本將軍可否說過打擾你辦案?」慕遠清反問「又可說過扭曲事實,徇私包庇之言?」
王將氣的胸口疼,的確沒有說過,但是你卻處處拿官位來壓人。
王將安慰自己,不能和武夫論長短。
他狠狠的一拍驚堂木「來人,給本官把她拿下。」
「將軍不插手本案,那本官就用本官的辦法審案。」王將鐵定了要給凌上攻治罪。
他好歹是一州之長,奈何靠在邊境邊上,被這個毛頭小子拿捏了許多年。
咚咚咚——
門外有鼓聲響起,一衙役跑進來稟告「大人,是仙鶴樓的伎女明燕投案自首。」
「自首?自首什麼?」王將納悶,為何來的如此巧。
衙役道「仙鶴樓命案。」
……
黃衫女子一進堂來,雙腿撲通跪在地上。
「人是我殺的,民女來自首。」她很果斷的承認。
那雙視死如歸的眼睛,凌上攻覺得自己沒有白替她待在這裡耗費幾個時辰。
王將臉疼,這剛要硬氣一把,就來個投案自首的,這不是打臉嗎?
「那你為何要嫁禍給他人?」王將試圖挽回顏面。
「她沒嫁禍啊!」凌上攻搶先回答。
大堂里又是一陣尷尬的氛圍。
慕遠清眉頭緊鎖,但又舒展開。
黃衫女子充滿感激的看她一眼「多謝公子。」
凌上攻不屑「你謝我幹什麼?是有人看見我拿著兇器,把我當兇手而已。」
「夠啦!」王將拍著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兒戲!」
黃衫女子俯首「大人明鑒,小女子明燕,狀告胡記香油店掌柜衚衕,殺我夫婿,強搶良婦,逼良為娼。」
堂上又是一陣尷尬的氣氛。
王將頭頂冒煙了,這殺人的反告死者,今天的怪事怎麼那麼多。
「怪不得你會唱那句詞!」凌上攻嘆口氣「你是被人賣到宛城來的吧?」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這句根本不是唱留戀江南地的,而是反著唱思鄉情切。
明燕重重的磕頭,然後再次俯首「小女子明燕,乃仙鶴樓伎女,今日午時誆騙胡明進入後院,用磚頭將其殺害,嫁禍給這位軍爺。」
明燕招的乾乾淨淨,王將也沒有不結案的理由。
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殺人嫁禍罪加一等,來人把她給我關進大牢,再行定罪。」
明燕被衙役押著帶了下去,臨走之前,她感激的看著凌上攻「謝謝你,給了我時間。」
明燕的指甲里全是泥土,身上也有些燒紙錢的味道。
凌上攻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滋味,別人的仇還有的報,可是她的呢?
「王大人,若是沒有事,我可否把我的兵帶回了。」慕遠清語氣不滿的說。
王將順了順氣,堆起職業假笑「那是自然,將軍自然可以帶走。」
慕遠清瞥了凌上攻一眼,後者則乖乖的跟了上去。
人剛走,王將的臉就變了,眼神狠毒的等著門口「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的面前。」
慕遠清冷著臉,好像有人得罪了他一樣。他獨自走在前面,眾人牽著馬跟在後面。
凌上攻瞅著路兩旁的饢還有包子,肚子餓的都快把內臟吃了。
「羊肉串羊肉串,十文錢一串……」賣烤串大叔拿著扇子,使勁的往凌上攻那裡扇風。
凌上攻使勁吸了口香氣,咬咬牙,伸手抓著慕遠清的衣角搖了搖。
慕遠清停下腳步,並未出聲。
「慕遠清……我餓了……」凌上攻小聲小聲說著。
她不能當著他的面用金瓜子,會被他發現她就是沙漠里的女子。
慕遠清依舊背對著她,絲毫沒有要買的意思。
凌上攻撇嘴「我道歉還不行嘛!我是故意頂罪的,那姑娘殺人後肯定有事要做嘛!」
例如,祭拜家人,告慰亡靈……
「你不怕被當成殺人犯?」慕遠清問道。
「不會啊!」凌上攻理所當然「你不是來救我了嗎?」
似乎這答案比較正確,慕遠清轉過身來。
他眯著眼看著凌上攻「為什麼要去仙鶴樓?」
「別人請客啊!」凌上攻回答。
「就是因為別人請客?」他重複問。
「不然呢?」那麼個偏地,她自己能找到?
慕遠清對於這個答案很滿意,他轉身說「走吧!」
凌上攻拉著他「你給錢啊!」
「你確定不去裡面吃嗎?」慕遠清淡淡的說。
凌上攻抬頭看了看,身邊居然有一座大酒樓,其名曰黃鶴樓。
怎麼有種……和鶴杠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