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樓是南朝州郡的名樓,素有天下第一樓之稱。
而此樓雖非彼,但整體恢宏大氣,內部大到假山流水,小到瓷器花瓶,都是說不出的精緻,是南朝與楚國建築的結合體。
慕遠清不等店小二上前詢問,直奔樓中最好的雅間。
凌上攻一臉惆悵的盯著菜單,為什麼非要整的文鄒鄒的?
慕遠清打了個響指,結果進來的確實個掌柜模樣的人。
掌柜的是個老實人,笑呵呵的拿進來另外一份菜單「姑娘,請看這一份。」
凌上攻接菜單,上面是用西戎文寫的菜單,但是上面的菜卻是人話多了。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凌上攻本著吃垮慕遠清的目的,點的都是大菜,肉菜。
掌柜的依舊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拿著菜單就退出去了。
慕遠清微微挑眉「你吃的下嗎?」
「你心疼銀子了?大將軍連飯都請不起?」凌上攻鄙視。
「我怕你胃裝不下。」慕遠清品口茶「只能兜著走。」
凌上攻不屑「你才吃不了兜著走。」
慕遠清笑而不語。
然而……
當菜上來的時候,真是讓她要兜著走了。
「我要的是羊腿,不是整隻羊!」
「這豬耳朵為什麼要上豬頭啊?」
「燒雞這麼大?你確定不是燒鵝?」
桌子被擺的滿滿當當的,咬著蘋果的豬頭嘲笑般的看著她。
慕遠清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南朝飯菜精緻,但卻不豪爽,故而在菜量上做了些改動。」
凌上攻「……」
你倒是早說啊!馬後炮有什麼用?
凌上攻撕了塊羊腿,然後放到一邊「這塊留給穆青。」
慕遠清眼神微冷「刺姑娘似乎對穆青青睞有加。」
「起碼此人比你客氣。」凌上攻生氣「外號倒是起的順嘴。」
慕遠清端起筷子,故作鎮定的問「那姑娘尊姓大名?」
「問女人不應該是說芳名何許嗎?」凌上攻搖頭,軍營里果然都是大老粗。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隻黑影從窗外閃了進來。
冬瓜生氣的在凌上攻腦門上啄了啄,吃獨食,吃獨食!
凌上攻不勝其煩「好啦!那豬頭是你的了。」
冬瓜很生氣,但依舊銜著豬頭閃到一旁。
「你的鷹?」慕遠清不著痕迹的問。
凌上攻背脊一僵,這個……不會暴露什麼吧?
「撿來的。」她心虛的笑笑「在大漠里撿來的。」
慕遠清只是掃了她一眼,不在說話。
……
穆青在營門口在張望著,他回來稟報之後,將軍就命令他原地待命,不得出營門。
「偏將軍,您這查崗也查了半個時辰了吧?」哨位討好笑著。
穆青拉長臉「我查崗還需要你來規定時間?」
「不不不,您誤會了,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哨位急忙解釋。
「將軍回來了。」有人喊道。
一陣塵土飛揚,慕遠清的馬停在門口,凌上攻從他身後跳了下來。
「多謝將軍撈人之恩。」慕遠清意味深長的看了穆青一眼,就乘馬離開了。
凌上攻把打包的食物塞給穆青「今天多謝你了,不然我真得待在裡面吃牢飯了。」
穆青覺得東西沉甸甸的,怪不好意思「這也太貴重了。」
「不貴不貴。」凌上攻賊賊的笑著「慕遠清請客,據說花了不少銀子。」只不過是記賬而已。
她拍拍穆青的肩膀「我先走了。」
「凌……」穆青望著她的背影,手裡的東西卻有千斤重。
今日,他越發的討厭聽到慕遠清的名字。
他將東西丟給哨位們「你們拿出吧!」
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燒,如果不是家途中落,坐在大將軍位置上的,未必是他慕遠清。
阿木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一群人在扯她的衣服。
他們拉扯著她的四肢,在她的肩頭,胸口,大腿啃咬著。那貫穿性的疼,讓她從夢裡驚醒。
「不要……不要過來……」阿木抱著自己,縮在角落。
凌上攻進來時,看著她的樣子,連忙跑過去「阿木你怎麼了?」
阿木還未從驚嚇清醒,她狠狠的將凌上攻推開。
碗摔到地上,紅糖水灑了一地。
「你怎麼了?」阿木從小就是個自律的人,凌上攻從未見過她失態的樣子。
阿木似是清醒了過來,拉著凌上攻的手緊張的問道「你沒被燙到吧?」
凌上攻搖頭,她摸著阿木的臉「我們是朋友,不是主僕,你不用太在意我的。」
阿木搖頭「是老族長把我從流沙里撿出來,給我棲息之所,你就是我的主人。」
「你不欠我的,也不欠荻族,你不欠任何人。」凌上攻胸口疼到喘不動氣,應該是她欠她的,欠阿木的,她一輩子也還不上。
凌上攻攥起拳頭,她一定會讓木拓付出應得的代價。
……
自從上次突襲戰後,凌上攻並不太受基層士兵的待見。
新兵見她躲,老兵見她跑。
「回來!」凌上攻叫住幾個新兵「你們躲什麼?」
新兵悻悻的說「刺公子,咱們沒躲啊?沒躲啊!」說著,腳下抹油似的跑了。
凌上攻氣笑了,怎麼整個軍營都喊她刺公子!
秋意漸濃,軍人們排隊分發秋裝。
小猴子抱著衣服匆匆從凌上攻面前經過,反而被她提溜到了一遍。
「猴子,你們躲著我幹什麼呀?」凌上攻陰沉著臉問他。
小猴子一愣,不自覺的摸摸屁股「沒有啊!沒有啊!」
「沒有?」凌上攻眯著眼問他「那你捂什麼屁股?」
小猴子嘆口氣「老大,上次那事大家覺得你乾的太不地道。」雖然老大說的有理。
「怎麼不地道了?」凌上攻也情有可原,這相當於把新老兵一起坑了。
小猴子欲言又止,然後瞅准個機會,嗖的溜走了。
「算了!」她是要去找慕遠清的。
三日期已過,按慕遠清說的要放阿木走,怎麼還沒有動靜呢?
主將營外重兵把守,平日里對凌上攻和顏悅色的士兵也不輕易放行。
或許是真有什麼軍事機密的事吧?
營帳內。
大腹便便的木拓王子,趾高氣揚的看著他對面的慕遠清。
「慕將軍好大的排場,居然讓本王子親自來一趟。」木拓品了口茶,傲慢的眼神從細小的眼縫散了出來。
慕遠清自顧自的沏茶,沒有搭理對他的意思。
「哪裡哪裡。」文清打哈哈「早聞木拓王子玉樹臨風,儀錶堂堂,早就想約王子把酒言歡,沒想到今日王子卻突然拜訪,我也沒準備。」
「少油嘴滑舌。」木拓厲聲道「我問你,你們何時把我的馬歸還?」
文清依舊堆著笑「王子說笑呢?您的馬還會來我們這裡?」
木拓冷哼「貴軍偷盜的行為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慕烈軍的威名怕是怕是會受損。」
「王子說話要有證據。」慕遠清將茶潑掉,又到了一杯「覆水難收,望三思而言。」
「慕將軍不問則取視為盜。」木拓語氣十足「原來慕烈軍是盜賊團伙。」
慕遠清突然看向木拓,眼神里充滿了警告。
木拓身體一僵,然後收斂了下氣勢。
赫連赤覺得差不多了,緩緩開口「慕烈軍,王子親自到來是希望您能將兩百匹戰馬歸還,以表誠意,王子準備美女和美酒,還望將軍笑納。」
慕遠清轉著茶杯,看著茶葉浮浮沉沉「多謝王子好意,我軍尚有禁酒令,況且女子與我軍軍規有悖。」
拒絕的乾乾脆脆,赫連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早知慕遠清是茅坑裡的石頭,可沒想到也是個無賴。
木拓也不裝了直接問「姓慕的,你就說到底怎樣把那兩百匹馬還我。」
「王子說笑了,我不曾見王子的馬,何來歸還一說。」慕遠清放下茶杯「若是無事,王子請回吧!」
木拓一拍桌子「姓慕的,你別敬酒不吃偏吃罰酒!」
「王子要是想不出別的說辭就厲害,我這裡不是叫囂的地方,又或者……」慕遠清腰間的鞭子「王子想換個地方?」
木拓下意識的縮了縮雙腳「你、你早晚會後悔的。」他起身就要走。
「王子要謹言慎行。」慕遠清警告道「慕烈軍的旗幟是血染的。」
「你威脅我?你偷人東西你還有理了……」
「那王子迫害我南朝女子,又該如何作答?」慕遠清冷聲質問。
「將軍慎言。」赫連赤打斷「既然將軍不願歸還馬匹……」
「赫連大人,我們說過了,我們沒見過貴軍的馬。」文清插話「要是沒事,就不留兩位用餐了。」
木拓兩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們走!」木拓拂袖離開。
「希望將軍不要後悔。」赫連赤沉著臉轉身跟了上去。
待人走後,站在一旁護衛的肖羽擔憂的問「將軍就不怕人言可畏嗎?」
「一個劣跡斑斑的王子,誰會聽他的一面之詞。」文清盡顯無賴本色。
「將軍是因為木拓在邊境處掠奪商隊,以及無辜女子的事,才同意去盜馬的吧?」肖羽此時才恍然大悟。
慕遠清不語,兩國和平的大局勢下,木拓正是拿捏著他無法對自己怎麼樣,才頻繁的小動作。
誘馬一事,不過是給個處罰。他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
凌上攻要看著那個油膩的王子從營帳里出來,怒火瞬間燃了起來。
沒有刀,沒有箭,又不是最佳的伏敵地點。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凌上攻彈出彈弓,撿起石子。
二十米距離,足夠擊穿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