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從房頂掉下來的焦木,狠狠的砸到明燕的頭上,她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被砸到在地。
明燕口鼻流血的望著凌上攻,發簪滾到她面前,那是一隻半銀刀的發簪。
她記得凝香郡主的癖好,就是砍活人的手指收集,然後看其痛苦的而死。
「可惜了,你也得在天上看你郡主成婚。」凌上攻嘲笑著死不瞑目的明燕。
只不過待會,她也得下去陪她了。
好熱呀!
記得上次這麼熱的天氣,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阿爹做了雞肉丸釣魚,可是釣了一下午,她一條魚都沒有釣到。
她委屈的哭了,阿爹告訴她釣魚要心靜,然後阿爹就不見了。
她坐著小馬扎等了很久很久,不一會魚竿動了。
魚的力氣好大,她拚命的叫阿爹,結果阿爹從水裡冒了出來。
「這條魚大不大?」阿爹抓著魚鉤,誇自己是美男魚。
「大……魚很大……」凌上攻回應著,眼前一個人的臉,逐漸與阿爹的臉重合了起來。
那個人是………慕遠清?
在一片混沌之中,凌上攻看到他他奮力的搬起砸在自己身上的木牆,然後拍著她的臉。
「凌上攻……醒醒……」他的手上似乎都是血,腥腥的。
凌上攻彷彿覺得,阿爹的手正摸著她的頭。
「好大的魚……好大……」凌上攻重複著。
眼見的房體都晃動了,慕遠清把她護在懷裡快速撤離。
王知州要崩潰了,好好的中秋佳節,一家人躲在家裡吃螃蟹賞月的,這種城防的事根本輪不到他,結果正在啃蟹殼的他,被兩聲爆炸生生磕掉了兩顆牙。
「怎麼回事?」看著四處亂竄的人群,他嚇得打了個哆嗦。
怎麼又挑中秋?不會重蹈十五年,楚西聯合進攻宛城的覆轍吧?
「大人,是香油店炸了,連帶著城裡的燈籠燒了。」救火隊的扔下一句就忙去救火了。
王知州腳一滑,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完了,這三年的考核全優業績算是完了,他的升遷之路也完了。
王知州爬起來,提著褲腰帶就往香油店奔去。
慕遠清肯定在那裡,這次絕對能參他一本守城不力。
香油店的火殃及了相近的房子,整條街如火房一般撲在多的水進去,都沒有用。
「你們將軍呢?」王知州氣沖沖的抓著士兵問。
「將軍去裡面救人了!」士兵將他推開,提著水桶就跑了。
王知州更是生氣「目無本官,好!再參你一本治軍不嚴!」
後隨著肖羽衝進去的人,陸陸續續的將整條街困在火里的人救出來。
「將軍呢?」穆青的臉,被煙熏的黢黑。
肖羽同樣被熏的看不出五官「在裡面……出來了出來了……」
慕遠清從濃煙里出來的那刻,房屋轟然倒塌。
「凌姑娘……」看到從裡面抱出來的人時,穆青大吃一驚。
「水,快拿水。」慕遠清大喊。
穆青將水壺遞過去,慕遠清抬手就把手澆到凌上攻的臉上。
凌上攻從遊離狀態,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這張,黑的只剩下兩片紅唇的臉,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是從煤炭里爬出來的嗎?」凌上攻笑的沒心沒肺。
慕遠清的臉看不出一絲表情,又是轟隆一聲,他下意識的將她攬在懷裡。
噗通噗通——
凌上攻聽到他的心跳聲,那一顆偽裝安靜的心,才徹底平靜下來。
「慕遠清,我沒事。」他抱的很緊,凌上攻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顫。
慕遠清明白自己是條件反射,他略顯尷尬的鬆開手。
王知州在這幾張大黑臉之間看了半天,才鎖定慕遠清。
他一副拚命的架勢吼「鎮遠大將軍,你得給我個交代,給百姓一個交代!」
慕遠清並未回答,他的確判斷失誤,只是這一計太突然,似乎是個連環套。
「將軍,這是赫連赤。」肖羽沒想到自己拖出來的人里,居然是熟人。
不得不說他真是命大,被丟一邊後,還能被肖羽拖出來,還能有口氣。
「把他帶回去,務必讓他吐出些東西來。」中秋節慶,能入宛城的都是有通商往來的商者,達官貴人這一日是禁止入內的。慕遠清就不信,他是來這裡賞月的。
「他們說,要把我貢獻給西戎王,所以才放過那些馬的。」凌上攻抓著慕遠清,勉強站起來。
「可是我是男的啊!」她強行解釋。
慕遠清扶著她的身體,眼底泛出一絲殺意「救火要緊。」
漠北水源匱乏,這場火災無疑是長大災難。全城多處著火,救援難度非常困難,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攻城,那宛城恐將淪陷。
一輛馬車在城門關閉之前,迅速沖了出來。
那馬車裡的女子解開面紗,望著身後慌亂的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郡主,這下那小妖精必死無疑了。」婢女奉承道。
凝香眸光惡毒「哼,等著明燕回來複命吧!」
不看到那人的手指,她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自從十年前,楚行雲歷練歸來,那個溫柔體貼的男孩變了,變的陰鬱猜疑,即便是這樣,他的心裡還是住著一個人。
凌上攻,這個名字折磨了她十年。她真的很好奇,天下到底還有什麼女子能比她優秀?
直到一年前凌上攻被帶會軍營,那個張著狐媚臉的女人。
她就像個睡美人一樣,楚行雲天天握著她的手,小心呵護,日日道歉。
凝香覺得,楚行雲這輩子的溫柔,都給了那個女人。
真的希望,她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婢女問過她,為什麼不在昏迷的時候害死凌上攻?
她知道,如果若是凌上攻在昏迷中死了,楚行雲會更自責會更難過。
她不想讓他記得那個女人一輩子。
楚國邊界,宛城的火光楚行雲盡收眼底。
「少將軍,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您為何還愁眉不展?」副將詢問。
楚行雲嘆口氣,是啊!一切都在計劃當中,他為何會愁眉不展?
馬車快速向他們奔來,楚行雲眉心一皺,快馬奔過去,他用銀槍挑開帘子。
「人呢?」他厲聲問車夫。
車夫頓了一下「她不是說,只要把她載出城就……額……」
銀槍貫穿了身體車夫的身體。
凝香嚇的身體發怵「楚、楚行雲,你想幹什麼?我不就去宛城玩嘛!」
楚行雲危險的看著她「她呢?」
「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凝香裝傻。
楚行雲跳下馬,二話不說把凝香從馬車上拖下來。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計劃的?」楚行雲恨恨的看著她「凌上攻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也別想好過。」
凝香忍著手腕的疼「明燕一開始就是我的人,是我從胡記香油老闆那裡救的她。」
明燕的身世是真的,只是後來被人又賣到了楚國,是楚行雲救下又讓她回到了南朝。
「她回不回來都是一樣,你們永遠不能在一起」凝香說道「宛城只要有慕遠清駐守,永遠攻不破嘛?你的計劃不就是想利用她,利用炸城這件事,讓他們的皇帝罷免他。」
邊境十年未戰,國內歌舞昇平,和平時期的武將最容易遭受猜忌。
楚行雲鬆開手「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娶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她?」
「至少你不會娶她!」凝香嘴硬道「她就是沒死,你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你還不知道吧!她已經是慕夫人了。」凝香笑道「木拓那幫蠢的,想把她獻給西戎王。以為南朝會為了一個女人,就忍氣吞聲。他慕遠清會放著自己女人不管嗎?」
凝香的話是說給楚行雲聽的,但意外的是對方卻嗤之以鼻。
「收起你的小心思。」楚行雲上馬就要走。
「楚行雲,就算她嫁過人你也不嫌棄嗎?」凝香追問。
「郡主請自重。」楚行雲回答「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凝香氣不過,撿起石頭丟到他背上「我們下個月就要大婚,我不允許你心裡裝著別的女人。」
楚行雲眼神警告她「如果再做出對她不利於的事,我不管你是誰。」
「你就不怕她真的死在裡面嗎?」凝香追問。
「她死了,那你就下去陪她。」楚行雲揚長而去。
凝香將腳下的沙地踩出個坑「明燕,你不能讓我失望啊!」
她爹是親王,她是郡主。
就算她做錯了,也沒有人敢指責她。
大火燃燒了兩天兩夜,沙土飛揚,眾人將沙子一袋袋的抗,一車車推的運進來,全城人傾盡全力終於將火滅了下去,將士們以及救火男青年們精疲力盡的橫躺在路上。
王知州打了個哈欠,雖說他也救火了,但只是在一旁吆喝,嗓子都快冒煙了。
慕遠清疲憊的靠著牆邊,不一會感覺臉涼涼的,他睜開眼,凌上攻正拿著布條給他擦著臉。
「你沒睡啊!」凌上攻臉一紅,她擦臉是為了方便找人,沒想到他居然沒睡著。
慕遠清舔舔嘴唇「有水嗎?」
她點點頭,將腰間的羊皮囊遞過去。
慕遠清動了動身體,結果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凌上攻看著他血肉模糊的手,擰開水囊就遞到他嘴上。
「喝吧!」她面頰通紅。
慕遠清喝著水,一雙眼睛微微上揚,滿含笑意。
「將軍,赫連赤情況不好了。」醫童小鶴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慕遠清扶著牆站起來,跟著他快速離開。
凌上攻看著他矯健的背影,他是真沒有力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