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的眼神變化,落到了凌上攻眼裡。她不動聲色的與穆青拉開距離,她可不想被瘋狗咬。
穆青對桃子的眼神視而不見,反而陰著臉請她出去「這裡不是你們這些嬌小女人玩鬧的地方。」
說這句話時,穆青眼神還不望顧及一下凌上攻。
桃子咬著唇,頓時覺得自己面上無光,但依舊嘴硬道「我家縣主身份尊貴,豈是旁人……」
「你可以去外面找大夫,縣主身份尊貴,可不是我們這些粗人能伺候的。」小鶴氣的臉紅撲撲的。
一雙雙鋒利的眼神,讓桃子如坐針氈。她更難受的是,穆青居然都不理睬,還帶頭警告她。
一時間委屈的眼淚涌了上來,然後一股腦的沖了出去,正好撞到掀起帘子,準備進來的陳河。
陳河把桃子接了個滿懷「哎呦,小娘子,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啊!」
桃子被他禁錮在懷裡,奮力掙扎了出來「死酒鬼,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的人。」然後跑遠了。
陳河回味了一下她身上的胭脂香,沖著背影壞笑了一笑,這才拉下表情進了營帳。
「都在這兒裝病呢!」陳河開口就是這句話。
眾人停下手中的活,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氣氛更加的詭異。
穆青沒有接話,只是轉身就要離開。
「穆將軍別走啊!」陳河叫住他,然後又糾正了一下「噢對!你是偏將軍,慕將軍在軍營里坐著呢!」
穆青停在了那裡,這話明顯就是羞辱他的。
陳河過來拍著他的肩膀「穆家少說也是個開國功臣,真是可惜偏將軍了。」
「軍銜不代表能力,家事不說明實力。」凌上攻扣住陳河的手腕,笑著說「對吧,這位陳將軍。」
陳河看到她的臉,眼前一亮,本沒在意手腕的力量,結果卻越來越痛。
凌上攻扣住了他的穴位,只要輕輕一按,就算對方是打虎的武松,也能變成貓也打不過的老鼠。
「鬆手!」陳河黑著臉,咬著牙根說。
凌上攻笑著質問「陳將軍,你習武多久?兩年?還是五年?」
然後她又用力一捏,陳河大汗淋漓,身子不斷的壓低,但依舊緊咬著牙齒不張嘴求饒。
眾人圍在一起,認真的看著這場熱鬧。
凌上攻覺得差不多了,就鬆開了陳河。
她這麼問他也是有理由的,習武之人居然連點內力都沒有,難道他的軍功都是成匹夫之勇換來的嗎?
部隊里不可能養傻子,要麼是關係戶,要麼就是砸錢買官做。
這南朝的武官職務,要比文官價格低一倍,稍微有點家底的也能湊出來。
陳河揉著手腕,臉上掛不住,只能偏離話題「你是西戎人?」
「她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穆青主動將凌上攻護在身後「重要的是,陳將軍剛才說的什麼?」
陳河活動著手腕「我能說什麼?你們這些人逃避訓練,泡病號覺得對得起聖上,對得起百姓嗎?」
陳河說的振振有詞,似乎覺得占理的都是他。
莫老頭咳嗽了一聲「作為軍醫,我是無權過問你們的訓練。但是我也要提醒陳將軍,戰士們的身體,才是打仗的本錢。」
陳河不以為然「老子當年當兵的時候,也沒有他們這麼矯情。」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當過兵。」凌上攻接話「不如陳將軍與這裡隨便一位士兵,真刀真槍的比試一下。」
「當然,不能是那個昏迷的。」她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眾人不明白凌上攻是什麼意思,但是穆青卻反應過來話里的含義。
「陳將軍沒事的話,就離開吧!別打擾大家休息。」穆青語氣強硬,但卻有開脫之意。
陳河本就不想在此多留,剛好藉機會離開。
「你們這群病號,明日來我這裡挨罰。」陳河左右看了看,從桌子上隨手拿了理張膏藥,捂著手腕匆匆離開了。
陳河一走,氣氛就緩和了許多。
「這陳大頭,怎麼不喝酒喝死他。」有人咬牙切齒的說。
「還有那個李大牙,最好在女人床上別下來。」又一個氣沖沖的補上一句。
凌上攻與阿木無奈的對視,這群大老爺們也挺幼稚的。
穆青將凌上攻帶出來,悄悄問道「凌姑娘似乎知道些什麼?」
凌上攻一頓「你是指那個陳河?他其實並沒有沒力的,估計連個順手的武器都沒有。」
她剛才看到了陳河的手掌,一個三十多歲的將領,雖然看起來比女人的手掌粗糙些,但怎麼會沒有老繭呢?居然比她的手還要乾淨。
凌上攻沒有把話說死,但是穆青也聽明白了含義。
一片葉子突然落到了凌上攻頭頂,穆青很自然的想伸手幫她拿下來。
凌上攻身子一躲,葉子落了下來,穆青的手直接摸到了她的頭頂。
穆青只覺得手上麻麻的,然後迅速收回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凌上攻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道歉的,在漠北這樣的肢體接觸很平常,就如兄長對妹妹般。
炊事營。
吳什長帶領著炊事兵們,揮著鍋鏟在裡面忙碌著。
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鑽了進來,然後趁人不備,把手伸向灶台上的一個涼掉的肉包子。
但接著就被吳什長抓住,把人提了起來。
「你個小兔崽子,居然敢偷東西。」猴子被吳什長提了起來。
猴子有些委屈「什長,你做的飯菜挺好吃的,我是被吸引過來的,嘿嘿……」
但是這招根本不管用,吳什長鐵了心的要罰他「去,帶我去見你們伍長,還反了天了,居然還偷東西。」
文清捂著肚子走了進去,看到裡面大魚大肉,雞飛狗跳的場景,臉色變了又變。
吳大什長看到了他,笑呵呵的鬆開了猴子「軍師,您來這裡是想吃點什麼?」
猴子趁機說「軍師,我餓了,想拿個涼包子,什長……什長他……」
文清本來只是想來看一下的,結果火氣蹭的一下冒了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文清鐵青著臉,掃了一圈四周。
燉魚,炒蝦,烤羊,各種青菜果蔬……
他記得管出納的時候,這些東西可是價格不菲,用度都是有管控的。雖說不是頓頓都吃,但起碼沒有虧待過大家。
吳什長臉色有點尷尬「這是王參軍吩咐的。」
文清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往鍋里下窩頭的士兵。他拿起一個窩頭,舉到吳什長面前捏碎。
「這是什麼?」文清摔到地上「野菜!我們軍費很多嗎?你們炊事營的人,什麼時候這麼聽上級的話了?不知道戰士們需要營養嗎?誰讓你們厚此薄彼的?」
這句話說到了其餘人的心坎里,吳什長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得罪,但出了問題就喜歡往上邊推。
吳什長重複回答道「這是參軍的命令,將軍也是默許的。」
「將軍默許,將軍說話了才作數!」文清怒吼,他指揮著其餘的士兵「從今天開始,就按照過去的食譜安排。以前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
吳什長面上很難看,心裡喃喃的嘟囔了一句「你又沒什麼官位,還指揮別人。」但是手上卻按照吩咐忙碌了起來。
猴子跟在文清後面走了出去,以前只以為軍師是個文弱書生,沒什麼用的擺設。今日一看,原來還是很有威嚴的。
猴子心裡美滋滋的,今天可以正常吃飯了。
文清突然提氣一口氣轉身「不問則取,視為盜。你知道在這裡偷盜的後果嗎?你的伍長是怎麼教你的?」
猴子吞了下口水,委屈又不服氣「但是也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啊?伍長只教我上戰場打仗,保家衛國,沒教我怎麼去巴結上級討飯吃。」
文清聽到如此,也是十分欣慰,
「聽令行事,下次不可做這些事了!」文清板著臉警告。
猴子點點頭,如果不是餓急了,誰會幹偷雞狗盜的事。
傍晚,當吳什長打開鍋蓋的那一刻,一頓正常的六菜一湯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眾人心裡一個激動,終於能吃上正常的飯了。
李沖的臉卻異常難看,他大手一揮,將士兵給他打好的飯拍到地上。
「這是什麼東西?是給狗吃的嗎?」李沖氣惱的說。
他可沒有陳河以酒為餐的習慣,但是一頓不吃烤羊肉,就像是抽去力氣一樣。
飯拍到地上,撒了一地。
吳什長雖是個老好人,但這樣也相當於打他的臉。
他強壓著怒火說「李將軍,您吃不慣可以單獨和我說……」
「說什麼說?誰讓你改食譜的!」李沖脾氣上來了,踹了桌子一下,直接懟到了吳什長的肚子。
吳什長蒼白著臉,退了幾步。
幾個老兵看不下去了,拍著桌子吼著。
「老子讓著改的怎麼了?」
「憑什麼你他娘的吃肉,我們連湯都喝不了啊?」
有帶頭的說話,自然就有人接話。
眾人七嘴八舌的應和著。
「我們讓改的怎麼了?你把我們都軍法處置啊?」
「天天就知道吃,也沒見你拿出些輔助訓練的真本事來。」
「就知道來我們慕烈軍騙吃騙喝,你嫌這裡不好,回你們的原軍營去啊!」
李沖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麼大的反彈,指著眾人「你們……你們想要造反是吧?」
「是你逼我們的,誰願意為了吃飯造反?你未免太侮辱我們了。」有人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