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兒睜開惺忪的睡眼,結果看到外面憤怒的百姓,內心是一陣鄙夷。
「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真是窮鄉僻壤出刁民。」李憐兒隨口一說,轉身就要離開。
結果卻被一旁耳尖的百姓聽到了,那個七尺高的漢子跳起來就大喊「你這臭娘們說什麼呢?誰是刁民?!」
眾人被這句話點燃了情緒,憤怒的眼睛全部盯向李憐兒。
李憐兒的火也蹭的冒了上來「你敢詆毀本縣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還沒有人敢罵她臭娘們!
「就是她!」中間有個青年指著李憐兒「就是她慫恿將軍穿軍裝入營,結果才害了那些清白姑娘!」
「什麼叫我家縣主穿軍裝入營,明明是那個異族小雜種……」侍女憤慨的回罵。
結果卻被人堵住了嘴「你們身上穿的這層皮是什麼?你兩眼泡是豬眼吧?」
侍女啞口無言,她們是穿著軍裝的,但這也是將軍規定的。
李憐兒一時氣惱,張口就來了句「若不是你女兒長的狐媚,容易被男人欺騙,誰會帶走她們?」
李憐兒本就是罵架之詞,本無太多含義,但是聽者有意,一時間激起了眾人的情緒。
不知是誰,率先丟了些爛白菜梆子到李憐兒身上。結果場面就失控了,手上沒有東西的人就脫下鞋來,朝她丟了過去。
李憐兒躲閃不及,硬生生接下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問候」。
劉傑跑的比誰都快,自己躲在一邊,生怕別人記起他來。而周圍的士兵,也早就討厭了這位作妖縣主,壓根就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一個個站在外面當柱子。
「你們……你們……這群……」李憐兒的聲音,被淹沒在人人喊打的浪潮聲中。
待眾人將東西扔得差不多了,一道洪亮的哭聲,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安安哭著從軍營中跑了出來,奔著人群中的父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老安兩口子看著閨女,先是一愣,接著抱著閨女就哭了起來。
「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我和你爹好找啊!」安嬸涕不成聲。
安安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很淡定的安慰他們「沒事的!這幾日我過的很好,也要感謝將軍能找到我。」
安安是聰明人,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哭訴自己的經歷,更不會給煽動輿論的人機會。
文清見李憐兒被揍的差不多了,才姍姍來遲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文軍師來了。」有人趁機喊道「將軍呢?讓將軍給我們個說法!」
文清臉色有些不好看,到底是誰給他們透露的消息,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說個屁!」李憐兒跳了出來,完全將自己的本性暴露「你們女兒活該被人賣到春院,就憑你們這群人的身份,還指望讓慕遠清給你們解釋,你們腦子被驢踢了吧!活該祖祖輩輩都是農民!」
文清捂臉,怪不得慕遠清讓他出面解決,估計是知道了這位縣主的坑隊友本質。
「這人是誰啊?」終於有人對李憐兒的身份發出疑問。
侍女狗仗人勢的挺起胸脯「這位是湖陽縣主,未來的將軍夫人……」
「那就還不是將軍夫人嘍!」圍觀青年翻白眼。
「自己還不是倒貼男人!」圍觀大嬸反駁「將軍本來就有位夫人,為人正直,又漂亮大方,心胸廣,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夫人。」
「我聽說昨晚軍營里招雞,斬了一個將官。」有人小聲的說著。
老安兩口子先是一愣,然後一人一巴掌的拍到安安身上。
「你幹什麼不好啊!要去當那勞什子的女人!」安嬸撕心裂肺的哭著。
老安則是現場棄女,推著安安的身體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滾!滾!」
「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為何不要我?」安安有些震驚,她父母的態度居然轉變的如此之快。
文清敏銳的覺得人群中有人帶節奏,剛才說話的人,都是以青壯年男人為主,說一句話就又埋入人群中。
「誰說安安是不檢點的人了?」一聲嚴厲的女聲響起,眾人紛紛往身後望去。
凌上攻走在前面,而阿木手裡則提著一隻看熱鬧的雞。
「夫人!」安安脫口而出。
凌上攻點頭,阿木則把雞丟給安安說道「族長想喝雞湯了,你趕緊去做吧!」
安安意會的點頭,拉著安嬸就說「娘,我不會做雞湯,你教我吧!」
「啊?為什麼要做雞湯?」安嬸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凌上攻無奈又堅定的解釋「這幾日是我的疏忽了,安安是我在城外找到的,我見她菜做的合我胃口,就留著當我這裡的廚娘了。」
老安兩口子這才放了心,安嬸更是扯著安安就趕緊進去,嘴裡還嘟囔著「給夫人辦事還磨磨唧唧的!」
「凌上攻!」李憐兒跳到她的面前。
「縣主有何貴幹!」凌上攻直視著她「縣主在這裡罵人,不如回去漱漱口,梳梳頭,別讓人以為你發了瘋,順帶損軍營的形象!」
李憐兒指著她的鼻子「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縣主不是仗著將軍未婚妻的身份,在軍營里像只螃蟹一樣的嗎?難道你以為軍嫂,就只是指揮戰士們為你做事嗎?」凌上攻退後幾步,嫌棄的與她拉開距離。
凌上攻的話很直白,作為將軍夫人,不是因為將軍的身份而享受誥命夫人待遇的,而是輔助將軍為戰士們做實事的。
李憐兒氣的牙癢,氣急了伸手就要打人。
文清見兩個女人要打架了,趕緊跳出來滅火。
「縣主,這裡不是你說話的地方,若是識相的就趕緊回去,不然待會出什麼事,這裡沒有人護的了你!」文清冷著臉,完全沒有給李憐兒留面子。
李憐兒覺得徹底沒臉了,轉身就往營外跑。她要回湖陽,她要去京城找陛下告狀,慕烈軍就是這麼對待烈士遺孤的。
隨著李憐兒的離開,人群中的幾位青年也悄悄離開了。
文清也懶得搭理她,眼前的百姓才是重點。
「軍師啊!我閨女嬌娘什麼時候能回來啊?」花嬸抹著眼淚。
「將軍正在查,查到了就會回來。」凌上攻言辭中儘是拷問「我不知各位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亦或者是被有心人煽動,但大家都知道,慕烈軍是守城部隊。城外不出百里就是三國交界,若是軍營里出了問題,到底是誰漁翁得利,大家不用說心裡都有數吧?」
凌上攻言辭有力,一言一行像極了慕遠清身上的樣子。
眾人相互看了看,說實話他們確實不太知道內情,只是莫名的聽到人群里有人喊逼良為娼的話,所以才義憤填膺的加入了隊伍里。
文清趁機說「大家都散了吧!這些事都是有心人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摧毀慕烈軍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失蹤的人我們一定會找回來,請大家放心!」
眾人覺得有道理,想著慕烈軍過去做的種種好事,就覺得臉上一熱,這才恍然大悟覺得自己被煽動了,都尷尬的找了借口各自離開了。
只有丟失人家的女兒,拉著文清的手,淚眼汪汪的說了幾句,然後才邁著瞞珊的步子離開了。
一場「災難」順利解決,等文清回頭時,發現凌上攻已經不見了,不由得嘆口氣「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啊!做事的方式都那麼像!」
安安在廚房裡忙活著,老安添了些柴燒火,安嬸則是切著蔥薑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閨女啊……你……」安嬸伸出手拍著安安的後背。
安安吃痛的吸了口氣,安嬸一陣緊張,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安安背後的傷疤還在滲血,安嬸一下子就明白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安安怕老娘多想,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有人救了我的,我沒有做那些事。」
安嬸顯然不信「那你……那你……」
老安拉著女兒嚴肅道「你說實話!」
安安嘆口氣「我被賣到暗巷是沒錯啦!但是當晚就被夫人救了,夫人讓我待著看情況,說是將軍日後有計劃。然後昨天很意外就被送來了,還好有個小士兵救了我。」
話雖如此,但是老安依舊覺得面上無光,安嬸也是愁眉苦臉的。
「以後怎麼嫁人啊!鄰里相親一人一口唾沫就將你淹死了啊!」安嬸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女兒。
安安心裡很不舒服「我又沒有損失什麼,你們要是嫌我丟人,那我就跟著夫人好了,反正夫人的侍女少,人也好!」
安嬸戳安安的腦袋「人家夫人能看上你呢!」
安安低頭不說話,細心的往雞湯里加了些料,然後就扇扇子。
炊事營里的人都看著這一家三口,然後不自覺的搖頭。女人家家的,被整到那種地方,先不說別的,清白反正是毀了。
雞湯咕嘟咕嘟的熬了一會,安安借了個碗盛出了一碗雞肉,端著就要出去。
安嬸急忙拉住她「你要幹什麼去?你不給夫人把鍋一起端過去啊?」
安安一笑「娘,這軍營缺這一隻雞嗎?夫人是給我們解圍,順便燉來安慰別人的。」
安安不傻,第一眼看到夫人,就覺得她是個公事公辦的人,自然也不會以權牟私,所以這隻雞一定是燉給那個受傷的小士兵的。
他不是喊夫人老大嗎?安安覺得,她想的一定是正確的。
「對了娘,誰煽動你們來這裡的?」安安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老安從懷裡掏出一張字條「是有人塞到咱家門縫的,我剛打開就有個陌生人過來討水喝,我不認字,他就講給我聽,說要幫我們討公道,結果就發現滿街的人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