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父是急急忙忙趕來的,手裡還拎著一根肥豬腿。
王家人看見銀子,兩眼都凸了。麻嬸剛要彎腰去撿,被王大麻子扯到了身後。
「銀子啊!」麻嬸小聲嘀咕。
王大麻子壓低聲音「我還不知道銀子嘛!你當著他們的面,還敢拿銀子?你不怕吃牢飯啊!」
「可那是咱家的銀子,又不是別人的!」麻嬸滿臉的不服氣。
兩人的互動,眾人盡收眼底。
晴父粗著嗓門哼了一聲「二十兩本金,三十兩利息。我晴家不欠你們的,別日後在我身後瞎逼逼,嚼舌根。」
然後他又勉強的揚起笑臉,對著凌上攻說「這是給夫人的,感謝夫人昨日的澄清,我是屠戶出身,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晴父手裡的豬腿處理的很乾凈,沒有腿毛和血水,像是清洗了好多遍。
凌上攻當然不客氣的收下了,然後又丟給了阿木,她可不會做飯。
「這豬腿我收下了,銀子也是要給你的。」凌上攻斜眼看著王家人。
晴父知道什麼意思,他咬著後牙根說「沒事的夫人,我家雖窮,但也不至於五十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就當我打發乞丐了。」
麻嬸聽到這話不幹了「什麼打發乞丐?你當年腿瘸了,不是我家救濟你,你能站在這裡說話嗎?你命都是我王家救回來的,真是恩將仇報,良心餵了豬了。」
說著,麻嬸擰了把鼻涕甩到晴父身上。
晴父也不是好被欺負的,立馬咳了口痰吐了回去。
眼看兩家要掐起來時,慕遠清低沉的嗓音,平靜的說了句「擾亂軍營秩序者,一百軍棍。」結果兩家都老老實實的歇了火。
「將軍,這王家二弟到底是什麼原因去世的不應該查清楚嗎?」凌上攻拋出話題。
慕遠清點頭配合「是該查清楚。」
凌上攻出主意「不如讓阿木驗一下吧!她醫術不錯,驗屍應該也沒問題。」
慕遠清繼續配合「不如就在這裡驗吧!也讓大家看個清楚。」
凌上攻驚訝「不等王大人來嗎? 」
慕遠清持續配合「太遠了!麻煩!」
他們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讓王大麻子頭上出了虛汗,而白布下的人,也是嚇得抖了又抖。
見對方繼續死不承認,凌上攻示意阿木。阿木二話不說,豬腿丟給安安,抄起哨兵的配刀就走了過去。
麻嬸跳出來,撲在「屍體」面前叫嚷著「誰拿砍刀驗屍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當娘的不同意,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動我兒子!」
凌上攻搖頭「這位母親,不驗屍怎麼知道你兒子的真正死因呢?你說他是上弔死的,我還懷疑晴家給他下了什麼毒,讓他發瘋呢!檢查清楚,也是為了日後的麻煩。」
晴父應和「就是就是,別回頭反咬一口,又說我下毒,讓我吃牢飯,那我真是冤枉死了!」
晴父現在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霉,當初摔斷腿是他貪心,想賺外快學瓦匠,結果從房頂摔了。無路可走之下,王家來下聘,他覺得王小二人還成,事急從權也沒在意,結果釀成今日大禍。
「你放豬屁吧!」麻嬸罵道「忘恩負義,養條狗還搖搖尾巴,你這黑心的賤民。」
晴父一聽樂了「你還以為你自己多高貴,兩兒子大字不識一個,還不如我閨女。買功名,還被人轟出來,是吧?王大?」
被人揭了短的王大,突然跳起來就要找晴父拚命。
但他哪裡是晴父的對手,直接被人家過肩摔了過去。
凌上攻捂臉,真是瞬間變成了家庭倫理事件。結果旁邊的正主,居然還在看熱鬧。
「行了!有事說事,都安分點。」凌上攻揉了揉太陽穴。
丟了大臉的王大,沖著凌上攻口不擇言「你這臭娘們閉嘴,老爺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是被沙盜虜走的。你們異族民風開放的很,誰知道你做了什麼苟且的事……哇………」
就在王大說紅眼之際,一道銀鞭子甩過去,王大瞬間就被抽飛了。
然後身體就重重的落在,正火急火燎趕過來的王知州腳下。
王知州嚇的一蹦,然後低頭仔細看了眼臉被抽歪的王大,頗感意外「這、這怎麼能在軍營打架鬥毆呢?」
「本將軍打的,王大人有意見?」慕遠清大大方方的承認,語氣甚是桀驁。
王知州裝作沒有看見一樣,抬起腿就從王大身上邁了過去。
麻嬸顧不得王二了,直接哭著趴在王大身上,嘴裡還嘟囔著「你得罪誰也別得罪將軍啊!他是我們惹不起的人啊!「
王知州掃了一眼狀況,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這躺著的人所謂何事啊?可有什麼冤屈?」
「有!」率先說話的是慕遠清「他辱人清白,信口雌黃,王大人要主持公道。」
眾人都差點笑出來,這算哪門子的冤屈?再說你不是都抽回去了嗎?
王知州清了清嗓子「將軍的不算,據說有人放高利貸?怎麼門口還躺了個死人啊?」
猴子撓頭,這王大人不是知道事情經過嗎?怎麼還要問一遍?
「大人,這麼明知故問真的好嗎?我不是派人去給你解釋清楚了嗎?」凌上攻完全沒有給他留面子。
借著這件事抬高自己的形象,和攪和水沒有什麼區別。
「本官辦案,要搞清楚來龍去脈,不能偏聽偏信。」王知州被下了面子,臉變得黢黑。
安安被氣的難受,直言直語道「大人不想偏聽偏信,直接找仵作驗屍嘛!真是費個什麼口舌!」
「掌嘴!官府辦案,輪得到你置喙?」王知州眼睛一瞪。
慕遠清招呼了猴子說「去抬把椅子來,本將軍今日什麼事都不做了,就等著王大人的處理結果了。」
慕遠清雖好聲好氣的說著,但話語里又是變相的施壓。
王知州氣的鬍子都飛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大了不知道多少級。他左右看了看,伸手拎著仵作脖頸子的衣服。
「給本官驗,不驗出個一二三來,本官拿你試問。」王知州唾沫星子噴到仵作的臉上。
仵作連連點點頭,麻利的打開驗屍的箱子,這年頭幹啥都不容易啊!
「不可呀!」麻嬸又撲回王二的身上。
王大已經被抽暈,麻嬸顧這個兒子,就得丟那個兒子。她捨不得呀!兩個都是肉啊!
「為何不可?有什麼冤屈本官為你做主,要是沒有……哼哼……」王知州眯著眼睛,顯然反應過來他們玩的把戲了。
「因為……因為……因為……」麻嬸半天說不出個原因。
「驗屍!」王知州下令!
小推車上的屍體,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大人不要驗……不要驗……小人沒死……沒死……」王二從推車上滾了下來,嚇的瑟瑟發抖。
王知州這下找到了發泄口「好哇!你拿著本官和大將軍開刷呢?來人!都給我抓起來嚴刑拷問,說不定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麻嬸磕頭「大人,我們不是細作!是我們無路可走了呀!只能來請將軍夫人做主呀!」
「你們請人做主的方式,就是跑到我軍營里來鬧?」慕遠清對著身後打了個響指。
接著,四個扛著軍棍的士兵跑了出來。
「男五十,女五。」慕遠清頓了頓「留口氣!」
這麼簡單的命令,士兵們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掄起棍子來就是一通亂揍。
「哎呦!大將軍冤枉啊!冤枉啊!」麻嬸疼的大喊,五軍棍也是能要了她命的呀!
王二直接被人按地上打的,王大則是被打醒後,又被打昏迷。
安安躲在凌上攻身後,又些於心不忍「這五十也太多了吧?」
凌上攻卻嚴肅的回答「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若是誰都來軍營鬧上一把,豈不是荒唐?」
晴父雖然是受害者,也被這副慘景起了憐憫之心,想要開口求情,但是看看慕遠清的臉,就嚇得縮了念頭。
王知州看他們被打了一頓,氣兒都順了。
等三個人被打的集體趴到地上時,王知州才說話。
「你們冤枉什麼?」王知州不痛不癢的說。
麻嬸雖然屁股疼,但礙於士兵沒下重手,她勉強的跪在地上哀嚎「青天大老爺呀!晴屠戶家的閨女,被沙盜糟蹋的不清不白的,我兒子去找他退婚,他們家不僅不給那五十兩聘禮,而且還把我兒子打了。」
麻嬸揪著躺在地上的王二,亮出肩膀上的淤青「你看給打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青天大老爺。」
麻嬸的顛倒黑白,讓晴父抄起地上的石頭就砸了過去。
「你這黑了心的老巫婆,我女兒清白的很,夫人都給作證了……」晴父氣的直吼。
「掌嘴!」慕遠清突然飄出一句話。
接著麻嬸就啪啪挨了幾個大耳刮子,臉腫的都看不到眼了。
「將軍大人啊!您平白無故……」麻嬸捂著臉控訴。
慕遠清將銀鞭收到腰上的腰帶里,難得耐心的解釋「你污衊我夫人說謊,我不抽你,難道抽別人?」
眾人「????」
大將軍,你什麼邏輯?
麻嬸好像沒說什麼吧?怎麼就成污衊了?
凌上攻翻白眼,今天慕遠清是不是戲精上身了?平時也沒見他這麼護她啊?
安安見麻嬸還反應不過來,不耐的解釋「你說晴子不清白,那就是說夫人說謊嘍!夫人是去救人的,哪容的你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