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上攻是踉蹌的回到軍營的。
這冬日的風啊,比她想像的還要刺骨。
「將軍在哪裡?」凌上攻攔住一個士兵問道。
士兵指了指身後「將軍今日在騎射場,說是要練習槍法。」
聽到騎射二字,凌上攻渾身一顫。
今日的騎射場,士氣大漲。一群新兵瞪大著雙眼,認真的觀看場上老兵的動作。
紅藍兩方隊伍實力相當,馬匹設備也是相同,就連人手配備都是一樣的。
「那些要成親的,今日若是輸了,親也別成了,緩幾年再說吧!」慕遠清事不關己的總結了一句。
紅藍雙方涉及成親的老兵為之一振,將軍真是雞賊。專門選了即將要成親的人來對抗,故意激起鬥志。
「輸了媳婦就歸我們哥幾個嘍!」場下有人在瞎起鬨。
「去去去!輸了也沒有你們什麼事!」老兵反駁。
「哪可不一定,哪個姑娘喜歡敗北的狗熊啊!」紅方放話。
「呸!小心風大閃了舌頭!誰娶不上媳婦還不一定呢!」藍方反駁。
男人嘛!都是爭一口氣,將軍當然也不可能不讓他們娶媳婦,就是為了血氣的問題。
「行了!都耍什麼嘴皮子,誰要是說的沒有做的好看,我就讓他好看!」穆青冷著臉呵斥了幾句。
紅藍雙方立馬投入了狀態,戰鼓聲響起後,就連戰馬都紅起了眼睛。
一炷香燃起。
墨藍色的軍旗,在旗手的大力揮動之下,一聲陣天的吼聲響切雲霄。
殺——
戰馬嘶鳴,騎射場上刀光劍影。雙方猶如真的投入戰場上一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出招狠准快,卻又招招避開要害。
「要麼說這慕烈軍訓練有素呢!都殺紅眼了,還能手下留分寸,這是多少日夜練出來的呀!」一個小新兵又羨慕老兵們的軍事素養,又愁苦與未來的訓練日子。
「有心理準備就好,不然過幾日冬訓,有你們哭鼻子的!」老兵回頭白了他們一眼,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新兵們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這……還有冬訓?要怎麼訓?
凌上攻心裡有股力量,拚命的把她往剛才那段記憶里拉。
銀槍,銀鎧甲,還有那個熟悉的模糊身影。這是在暗示她嗎?還是她真的看到了?
那場景雖然身臨其境,但是總覺得又好像太過真實的,讓她不敢相信。
騎射場上的「腥風血雨」還在繼續。
有的士兵轉身之間,一根銀槍穿進後背的衣服里,輕輕一挑,被挑下馬。
有的士兵運氣不好,被對方一槍拍到胸口上,直接拍到了地上。
還有雙方實力相當拚命死扛的,結果兩人兩人雙雙墜馬。
慕遠清一直眉頭緊鎖著,觀看著眼前的戰況。
一炷香燃盡的時刻,幾聲聒噪的鑼聲作為終曲,結束了「戰爭」。
紅藍雙方各十人,只有藍方剩下兩個人,紅方卻全倒下了。
「好!」台下的新兵們起鬨叫好。
結果被穆青一張陰沉的臉掃過去,呵斥道「好什麼好!」
紅藍雙方的老兵們相互攙扶起來,拍了拍對方身上的土。贏了的沒見看心,輸了的也沒見失落,反而每個人臉上都保持著一副鬥志昂揚,不服再戰的情緒。
穆青按照慣例,請示慕遠清「請將軍指示。」
慕遠清雙手背在身後「今日的事我不想多做評論,大家心中有數!演習就是實戰,你們都是老兵了,知道對方是你們的戰友,這很好!我希望你們拿出今日的鬥志來。」
他的語氣很緩慢而沉穩,沒有責備,更像是鼓舞。慕遠清說過,他是一個不喜責備的人,獎罰是措施,很容易引起官兵的情緒。
說歸說,但在凌上攻看來,這是個能動手絕不廢話的表現。
一介武官,幹嘛非要搶文官的飯碗。
休息時間,不知是誰起了個哄。
「將軍,夫人也會武藝,但這不知究竟是誰高呀!」
「廢話,當然是夫人高啦!萬一晚上不讓進門呢!」
「哪可不一定,你幾時見過將軍幾次不進門過?」
一群新老兵一個勁的調侃著慕遠清,風向逐漸變的越來越歪。
凌上攻當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慕遠清紋絲不動的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也不知是誰煞風景的冒出來一句。
「讓他們比試比試不就完了嘛!」話音剛落,一個大腦瓜子就扇到那人的腦後了。
「人家兩口子打架比試,能讓我們看見嘛?你不怕將軍削你啊!」老兵的一句話,又將話題拐回到原來的葷話上。
凌上攻眼前不停的閃過銀槍和鎧甲,終是受不了那股壓迫,她自動跳到場上。腳在槍杆子上一提,槍飛起來被她穩穩接住。
她提著槍,指著遠處的慕遠清「慕將軍,不如我們來過過招吧?興許,你還真的打不贏我呢!」
凌上攻的話剛說完,接著又是一陣鼓掌叫喊的起鬨聲。
慕遠清用一副傲嬌的眼神看著她「夫人當真願意比試?我怕……」
「將軍還怕老婆呀!」有人冒頭說一句,其餘人鬨笑。
「不是!」慕遠清很認真的搖頭「晚上天太冷了,我怕晚上被逼的出來巡夜。」
他說的話很直白,凌上攻臉上一熱,有些哭笑不得。
「慕將軍盡說些有的沒得,拿上你的兵器!」凌上攻腳下一蹬,飛到一匹馬上。
慕遠清解下腰上的銀骨鞭,提議道「不如我們交換兵器吧!我最擅長的是它了,你沒接觸過鞭子吧?不如就讓給你了。」
一道銀光閃過,凌上攻接住了銀骨鞭。
「真是個好鞭啊!」她掂量了下手中的鞭子,鞭身緊密輕重適度,但是因為鞭身又加了一道軟玄鐵的緣故。但凡有些功力的人,用些力道便會將人抽死。
凌上攻才沒有那麼傻「慕將軍為何不選擇不拿兵器呢?我聽說將軍可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的,我這樣不就吃虧了嘛!」
慕遠清無奈一笑「夫人,你這樣和讓我直接投降有什麼區別?」
「那不一樣!這也是考驗將軍的應變能力,萬一某一日,將軍什麼兵器也沒有,難不成要向敵人討要兵器嘛?」凌上攻一本正經,她可沒有忘記,剛見面是他卷著鞭子把她摔倒地上那一幕。
雖然是因為她要去「刺殺」他,但是依然是不可原諒的。
「夫人這也不能太霸道了!這總得拿樣兵器吧!」有人打抱不平。
「就是就是,夫人是怕輸了,面子上無光吧!」有人開始護頭子。
這真不愧是慕遠清帶出來的兵,關鍵時刻還是會護一下他的。
「不如,我和凌姑娘一組。」穆青莫名的提議「將軍不如選擇順手的兵器……」
「不用!」慕遠清拒絕,對著空氣一個響指,一匹在遠處窩著睡覺的白馬,突然精神抖擻的奔了過來。
慕遠清飛身而上,兩手空空沒有帶任何兵器。
「夫人總得拿些東西出來當彩頭吧!」慕遠清理所當然「不然我這一遭就賠了。」
凌上攻上下看了看,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麼東西能做彩頭的。
「不如……」慕遠清指著凌上攻的頭髮「夫人給我一截頭髮,當做信物日後好兌換一下彩頭。」
穆青的眸子沉了下來,想要張口提醒凌上攻什麼,但卻不知道自己以什麼立場提醒。
凌上攻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覺得就是一縷頭髮也就答應了「好啊!不過也得看將軍有沒有這個本事。」
慕遠清笑的像是得逞了什麼,然後手一伸「請!我讓夫人三鞭!」
凌上攻當然答應了「將軍要是輸了,也給我一縷頭髮,我想好要什麼,來日也好找你兌換。」
慕遠清笑的更深了「好說!好說!」
比賽規則是,凌上攻抽中慕遠清一鞭子就可以獲勝,而慕遠清則是要將她打下馬才算獲勝。
凌上攻甩了幾下鞭子,居然比她想像的還要輕巧,更厲害的是,這鞭子就像是長在手上的一樣,她能靈活的運用。
場外的士兵們都在暗暗打賭,這是一場實力懸殊,註定會輸的比賽,但依舊還是有小部分人支持凌上攻。
因為那部分人就是想看看,慕大將軍是不是真是個懼內的人。
「小心啦!」凌上攻發出預警,雙腿一夾馬的肚子,甩著鞭子就奔了過來。
慕遠清的馬不慌不忙的停在那裡,好像是等著她進攻一樣。
凌上攻用力的一揮鞭子,慕遠清淡淡一笑,身子只是輕輕一撤,結果鞭子從他眼前飛了過去。
慕遠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夫人好鞭法,我的睫毛都被甩下來好多。」
凌上攻胸口一悶,這人就是故意的。她咬著牙又揮了一鞭,結果對方又是穩如泰山的拉住了鞭子。
「夫人攻錯了地方,這個時候應該用鞭子打馬的腿,想辦法將我甩下馬背。」慕遠清使勁拉扯了一下鞭子,在她即將翻下馬的時候又鬆開手。
凌上攻身體差點飛出去「你別太得意了!」
慕遠清笑的遺憾「真的太抱歉了!夫人還是乖乖交出頭髮吧!」
「應該是你交出來才對!」凌上攻咬牙,她才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她來這裡就是為了給他化解尷尬的,結果還恩將仇報。
慕遠清穩穩的接住了揮過來的鞭子,然後手一轉動,凌上攻整個人順著方向在半空中轉了個圈。
接著慕遠清又使勁一拉鞭子,順勢就將她拉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