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發生在冬季,不幸中的萬幸,這會減少瘟疫等很多次生災害,但令人更擔心的事發生了發生了。
地動後的第三天,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全城,而慕遠清依舊做了那一個轟動全城的決定。
「除城門守衛站崗執勤外,將過冬的衣物發放給災民。」文清念完這個決定後,自己也凍的打了個寒顫。
後勤營將庫房存放的過冬衣物,被大家進進出出的搬到了外邊,讓災民認領。
「大將軍,你可曾想過,你的士兵也許會在這場寒冬中凍死?」文清一臉的憂愁,握著摺扇的手凍的通紅?
慕遠清斜眼掃了下他的手「軍師不是畏寒嗎?怎麼捨得把你的狗皮大衣送人?」
「那是貂皮!貂!」文清強調,不就是灰黃灰黃的毛色不佳,看著像狗皮而已。
慕遠清一身單衣迎風而立,雖一副淡然的表情,實則藏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攥起了拳頭。
「是啊!這些將士們怎麼辦呢?」不遠處,凌上攻站在領冬衣的百姓旁,從心底發出疑問。
然而,她最擔心的還是客棧里的楚行雲。她認識的楚行雲,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物,她不知道他在計劃著什麼。
至少在地動和大雪,外加戰士們缺冬衣的情況下,進攻這裡便多了幾分把握。
寒風凜冽,大雪不一會兒就落了幾寸厚,災民的臉上是一副由心底而發的感激之情,然而正負責冬衣的士兵,眉毛卻凍的結了霜。
有些年紀小的新兵,偷偷的扭頭對著手哈了幾下,然後在轉過臉去繼續工作。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喂,我們和那些鏟雪的換換,工作要輪流嘛!」
分冬衣的士兵們急忙點頭,鏟雪還能暖和暖和。
遠處正在鏟雪的士兵,抱著自己的掃把連忙搖頭,他們才不要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木有股莫名的急躁「軍營里沒有那麼多的藥材,過幾日凍傷風寒的人多了,這下更是麻煩。」
阿木說的是實話,藥材已經分出去大半,若是這樣持續下去士兵們怕是要生病了,到時候影響了戰鬥力,怕是內憂外患。
凌上攻的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愧疚感罪惡感,無論製造這場地動的人,是不是楚行雲,又或者是別人,但到底是荻族的錯。
如果不是秘術外傳,就不會有今天城中百姓的無妄之災。
「走吧!」凌上攻突然跑了出去,她必須要做些什麼,禍事說根到底是因她們而起。
「你要去……」話說一半,阿木也猜透她要去何處。既然如此,她也要做些什麼了。
阿木轉身走向身後搭好的簡易粥棚里,莫老頭與小鶴正在熬著葯粥。天氣寒冷,又能預防疾病,又能果腹的東西也就是只有粥了。
阿木的眼神落到了小鶴身上,他似乎是一夜之間長了三寸一樣,褲腿縮短露出了腳脖子。
「最近吃什麼了?怎麼一下子長這麼高?」阿木開玩笑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本是句玩笑話,結果小鶴卻有些慌張,眼神躲閃著。
「沒沒沒……沒什麼……就是吃多了……漲了……」小鶴心虛的笑了一下,然後低著頭往粥里加藥材。
直覺告訴阿木,小鶴突然長高肯定有問題。她很自然的去幫小鶴加藥材,並在不經意的時候掀開了他的袖口。
皮膚上一道道撐開的紋路,猙獰的展現在阿木面前。只是一眼,小鶴就慌張的把袖子放了下來。
莫老頭不動聲色的擋在他面前「木姑娘,你剛才不是陪著凌姑娘嗎?這邊交給我們就好了,天冷姑娘家不適合常待。」
阿木把視線挪開,笑著說「族長有事出去了,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我就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多一個人一份力嘛!」
莫老頭笑著點頭「也是也是!」然後他嚴厲的對著身後的小鶴說「你回營帳一趟,給我取些藥材。」
小鶴乖巧的點點頭,然後扭頭就跑。
阿木覺得這師徒兩人有貓膩,不過真有能讓人一夜之間長高的東西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以前都沒聽說過。
一路向北,凌上攻氣喘吁吁的往那片沒有受到迫害的商業區跑。
這裡沒有受損的布莊只有一兩家,關鍵是還是同一家老闆。當凌上攻進去的時候,夥計們正在收拾屋內的狼藉。
見有客人來了,夥計放了下手裡的東西,一副趕客的表情「哎喲!這位姑娘,我們現在不營業,你等收拾完了再來吧!」
凌上攻搖頭「我不買東西!我來找你們老闆談筆生意。」
夥計一臉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回頭邊去喊人邊嘟囔著「談什麼生意?八成是來求募捐的,平常怎麼就沒見他們光顧,捐什麼捐!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夥計的話順著風灌進了凌上攻的耳朵里,她有些尷尬的看著腳尖。
老闆是個瘦巴巴的中年人,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一看就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他認得凌上攻,因為在中秋爆炸的時候,他有一間鋪子在那條街,不過也幸好是在街頭,還佔了個重新返修的便宜。
「這位是將軍夫人吧?怎麼來我們小店也不打聲招呼啊!這是想做成衣?還是買布啊?」老闆笑的諂媚,不過他也知道,對方來都不是這個目的。
凌上攻環顧了四周,開門見山道「店家的做冬衣的布多少錢一尺?」
老闆眼前一亮「夫人這是來談生意的嗎?看您要多少了?多的話可以送一匹,不多的話……」
「你就說多少一尺。」凌上攻眯著眼睛,總覺得這位老闆心裡的算盤打的很響。
老闆舉起手比了個十數,凌上攻臉色一變「店家,大災大難之前這樣坐地起價,這行為是不是有違道義?」
老闆故意拉下臉,雙手一攤「我這鋪子也是受了大災影響的,這價格不高,要知道現在要去臨國進貨,這價格得高出此數三倍。」
凌上攻咬牙,真是無商不奸,國難財也昧著良心想賺。
不等她說話,身後就傳來一聲鄙夷的嗓音。
「中原人死於窩裡斗,看來這句話是真的。」木齊站在門口嘖嘖感慨。
暉哥一言不發,看著自家王子表演。
老闆端出了架子,一本正經的說「生意場上有生意場上的規矩,這位老闆也應該懂得,我這麼做也並沒有違反什麼。」
他的價格只是比平常高出了一倍,算是仁至義盡了。要是事發京都,怕是高十倍都會瘋搶。
「奧!這麼說也沒錯!」木齊點點頭「那你是憑什麼覺得,我們一定會買你的布呢?是覺得沒倒塌的房子里,只有你家完好無損?還是覺得一定會買?」
當然是一定會買!
老闆心裡是篤定的,畢竟這大災大難的,外頭巡邏的士兵都穿的那麼薄,據說還把冬衣發給了災民。
朝廷的救濟一時半會也到不了,就算是現做冬衣也得全城的人三四天才完成。他倉庫里還有一堆殘次的冬衣,這才是他的目的。
木齊戳了戳凌上攻的肩膀「不如我們走吧!反正你在和他商討下去,他就把一堆不要的殘次品高價買給你了。」
然後他想到了什麼,又說道「你這樣和他談生意,是有銀子?還是慕遠清默許的。」
凌上攻臉一紅,她本想談好價格,然後上報給慕遠清的,至於做冬衣就想著發動一下軍嫂她們。只是沒想到,原來真的會坐地起價。
木齊的一副看智障的表情「麻煩你做事,和你家老慕商量一下,別出來丟他的人。」
凌上攻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中原人會如此的不仗義。」
「發戰爭財,國難財的多了去了,各國都有這樣的蛀蟲,慕遠清沒對你講過?」木齊習以為常的樣子。
不過,這幾句話里都提起慕遠清,這讓凌上攻覺得非常刻意。
店老闆聽他們兩你一句我一句的,雖沒說什麼,但是言語間全是膈應他的話,當即就把臉拉了下來。
「兩位客人,你們要是買呢!我們還能好好商量,要是不買就請趕快出去,不要打擾我們休整。」店老闆口氣強硬。
凌上攻知道店家的強勢,來源於如今天寒地凍的現狀。慕遠清不是個卸磨殺驢的人,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即便是坐地起價也無可奈何。
可是……如果,從這裡出去後,怕是下次進來就更不好談價格了。
木齊掏了掏耳朵「你在把這句話說一遍?」
暉哥從地上撿起來一張皮子,然後遞給木齊。
木齊攤開皮子看了看「好皮子啊!這皮子又便宜又結實,產自西戎允寨吧?」
「你問這個幹什麼?」店家眼睛一睜,感覺出什麼不對的味道。
木齊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對暉哥說「我對漢字不太熟悉,你記一下店名吧!這皮子挺好的,該提提價格了,或者要麼就和我幾個弟弟商量一下,反正少了這一家的生意,也不痛不癢的。」
暉哥點點頭,作勢要退出去看門口的招牌。
店家這才好好的在打量著木齊,看到他腰間的佩刀後。然後背後一涼,怪不得這人他覺得眼熟,這人原來還是個王族。
木齊看著凌上攻「走吧!反正慕遠清會想辦法,你著急又有什麼用……」
「等下等下……」店家突然奔過來,又換上那副諂媚的臉「好商量!好商量!不就是布嘛!好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