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踉蹌著走出來,凌上攻立馬跑過去扶住她。
「你的臉怎麼回事?小日子疼也不是這個樣子!」凌上攻拽著她的胳膊。
阿木眉頭狠狠的一皺,然後不動聲色的抽出胳膊「沒事的,就是有些不舒服,也許是因為天冷的原因吧!」
阿木模糊的回答,讓凌上攻起了疑心。她強硬拉著阿木的胳膊,兩人拉扯之時,鮮血從袖口流了出來。
「你騙我!」凌上攻怒火竄了上來「你還說你沒事!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要我自己發現,你覺得這樣瞞著,我就會好過一些嗎?」
阿木神色慌張,她連忙解釋「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畢竟……畢竟……那人的死……」
「她的死只能怪自己人緣太差,但凡說話做事留餘地,也不至於被自己婢女殺害。」凌上攻不傻,當桃子被人拖出來時,她就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只是沒想到的是,阿木居然瞞著她受傷的事。
「不是……不是的……」阿木不知該怎麼解釋,如果說多了更多的事就要解釋,她並不想讓凌上攻知道太多。
凌上攻心裡泛涼,肩膀突然被人按住,她回頭髮現來人是慕遠清。
「李縣主的死,她也有責任。」慕遠清陳述事實「如果沒有李縣主腹部上的一腳,她也不至於被人鑽空子。」
「即便是這樣,你為何不告訴我?」凌上攻更加難過,為什麼總是這樣?所有的事都要從第三個嘴裡知道?
阿木垂頭,身體不由得左右搖晃「如果我告訴你,你要陪著我一起生氣,陪著我一起去討公道。可是你太累了,族人的仇還有沒報,我不想你太辛苦,不想你陪著我一起受委屈……」
凌上攻淚水不自覺得湧上來「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還分什麼彼此?你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辛苦,不報仇,不委屈了嗎?」
「族長,是人都會離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有些真相就需要你自己來揭開……」阿木說著說著,兩眼一翻朝凌上攻懷裡撲了過去。
凌上攻下意識的接住阿木時,耳邊輕輕的隱約的傳來一句「我不想讓你難過……」
凌上攻眼睛突然酸澀難受,總是這麼自以為是認為這是對她好,可是這不是想要的……
阿木傷的很重,莫老頭又給她剜出來很多腐肉,傷口深可見骨。
「莫軍醫,這種毒是什麼毒啊?可有解?」凌上攻拽著他的衣袖,表情甚是急迫。
慕遠清擰眉,默默的將她的手分開,拉開兩人的距離。
莫老頭略顯惶恐的後退一步,然後嘆口氣「這種毒是用上百種毒製成的,所以無從查證,還好這毒只是用於腐蝕人體,只要將腐肉剜出就好了。」
凌上攻難過的掃了眼床榻下,那一盆紅彤彤的血水,裡面黑紅的腐肉讓她胸口一揪。
「這種劇毒是南朝的宮廷秘毒嗎?」這是凌上攻的第一直覺,每個王室都有各種各樣的奇毒,或許這是李憐兒自己帶來的。
莫老頭緘口不言,然後抬頭望了一眼慕遠清,得到准許後才拎著藥箱離開。
慕遠清想安慰凌上攻,結果卻在她頸間發現一條像紅線印一樣的痕迹。紅線印垂直往下,似乎從胸口處來的。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追蹤紅印的出處,結果卻被莫名的推開。
「你想幹什麼!」凌上攻捂著衣領,她倒是想閃他一耳光,但是想起那次刺殺的結局,她還是覺得問清楚為妙。
理智告訴她,慕遠清也算是個正人君子,所以她絕對不是怕,對方條件反射的會反擊她,故而事情還是要問清楚。
慕遠清絲毫道歉的意思,他指著自己的脖子問「你脖子上的紅線印是怎麼回事?胎記嗎?過去怎麼沒有?」
凌上攻摸了摸脖子,反而疑惑的問「有嗎?我怎麼不知道我有胎記?」
也就是她摸了這幾下脖子,脖子上的紅線印居然消失不見了。
慕遠清微微一怔,然後才說「沒事!我看錯了!」
「我記得你們的軍規有一條叫,調戲良家婦女視輕重,至少要杖責一百。慕將軍,你自己去領罰吧!」凌上攻聽到這句話,立馬態度就變了。
這叫什麼?這就叫登徒子!要不是看在寄人籬下的份上,就應該剁手了。
「是嗎?」慕遠清邊說邊轉身離開「我調戲的是慕家的婦女,和姓良的有什麼關係?」
凌上攻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死,什麼叫慕家婦女?她明明是凌家少女!
凌上攻抓了抓脖子,她也沒真生氣,近幾日脖子確實有些癢,可是抓了幾下照鏡子時,連抓痕都沒有,估計是天冷好幾日沒有沐浴的原因。
她抓著抓著,卻沒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的紅線印越來越清晰了。
…………
強勁的寒風將窗戶推開,一碗放置在窗下的水結成了冰。
楚行雲終是忍不住,抄起那碗冰坨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少將軍不要生氣嘛!您舅舅不是你這麼急躁的樣子。」凌擎將自己包裹的異常嚴實,嘶啞的嗓音笑起來很是驚悚。
「你是在提醒我嗎?」楚行雲冷笑「你是否想過,如果我想殺你,你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凌擎乾笑「你也說了,如果你想的話。」
「你……」楚行雲抽出佩劍指著他。
「大動肝火,可不利於你的身體。」凌擎用手指推開他的劍「楚將軍如果覺得,等待一位心儀之人是浪費時間,不如你現在就下令,今晚偷襲慕烈軍,沒準因為天氣的緣故,還能大獲全勝呢?」
「你少嘴貧。」楚行雲真想將這人的嘴撕碎,若不是當初聽了他的鬼話,他也不至於修鍊了荻族的秘術,也不至於有今日的結局。
「你不是心儀凌上攻……」凌擎說了一半,又話鋒一轉故意說「對了!如果你真的心儀她,就不會殺了她的族人,親人,更不會想利用她來殲滅仇敵。」
「你到底想怎麼樣?」不知為何,楚行雲突然很怕有人揭穿這個事實,哪怕當日的場景不斷的在腦海重複。
「三日,三日之內會有人主動上門來,到時候你就知道該如何做了。」凌擎故弄玄虛的說。
楚行雲嗤笑「凌先生,你有時候還真是天真,你覺得你真是料事如神嗎?能算到連心愛的人,嫁給了別人後才知曉……對了,你也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凌擎對他的嘲諷不為所動,反而說了句「聽說過十五日嗎?我管那葯叫十五日,當紅線出現後的十五日,她就會忘記一切,如果她想要想起來,那她就會死,因為毒是連著心的。」
楚行雲不管他的絮絮叨叨,只當他是犯病一樣的自言自語。
凌擎眼睛內布滿猩紅,一股興奮從眼底湧出。
他馬上就能看到她了……
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她的女兒了。
………
一聲鳥叫聲傳來。
阿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村子的菜地。她猛的從地上爬起來,心裡很著急,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忘記了什麼。
「死丫頭!我的菜!」熟悉的李嬸正拿著木棍,將她趕出菜地。
阿木屁股挨了幾下,卻發現一點也不同,她甚至回頭還望了一眼。被壓趴下的蔬菜。
這種糟蹋作物的事,都是阿凌乾的啊?但是阿凌人呢?
草叢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阿木搭眼望過去,只見兩個自認為藏的很隱秘的人舉著樹枝,而就在他們身後還站著一位皮膚略黑的少年。
「你說她會不會被李嬸打啊!平常李嬸見了我就要放狗!」凌上攻細嫩的聲音傳過來。
「應該打吧!她屁股那麼大,肯定能將菜坐壞。」另一道男孩的聲音傳來。
「你怎麼知道她屁股大?」凌上攻一怔「好哇!你居然盯著別人屁股看!你要不要臉了。」
男孩先是一愣,然後慌了「不是你說她屁股大,把她抬進去殺傷力極大的嗎?」
「那也沒讓你看她屁股啊!」
「誰看她屁股了,你自己看的怪我……」
兩人嘰嘰喳喳的,終於讓身後的黑臉少年聽不下去了,不知從哪裡拎出條菜花蛇往兩人身上一丟,接著兩人就尖叫著跳了起來跑開了。
阿木突然覺得這兩人真是幼稚,女孩她知道是阿凌,可是那個男孩又是誰呢?
黑臉少年從草叢中邁了出來,對著阿木開門見山的問「聽說你是這裡最好的大夫,你有讓膚色變白的葯嗎?」
阿木不想回答,可是嘴巴卻說「你為什麼要這種葯?很貴的,除非給我個合適的理由!」
少年抿嘴,憋了半天才說「她說我長的黑,不願同我說話!」
阿木想了想,阿凌的確是這樣一個人,看顏值決定態度。
阿木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在少年身上打量,他長的不差,加上小麥色的膚色顯得更加成熟。
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眼熟呢?
此時一節舉著蛇的竹竿,悄莫聲息的舉到他的身邊。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伸手將那蛇拽下來,反手又丟了回去,結果又引的那兩人哇哇大叫。
「你居然敢丟我蛇,我回去定要告訴我舅舅!」遠處那個和他容貌相似,皮膚白皙的少年驚恐的叫著。
黑臉少年攥著拳,背對這他們的臉上,眼神中泛著殺意。
阿木突然睜開眼,她終是在夢裡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給了這個少年美白葯,而從哪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黑臉少年,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年。
楚行雲……
那麼……
現在活著的,難道真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