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這個大老粗,更沒辦法應對慕之天,只能悻悻道,「只盼望將軍不要墮了慕烈軍的英明名聲。」
便也轉身離去。
三人只剩下了個肖羽,凌上攻以為他也會說些什麼,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對慕之天拱了拱手,便大步離開。
凌上攻瞧的莫名,忍不住追出去問道,「將軍這次如此一意孤行,連文軍師都不支持,怎麼你卻沒說什麼。」
肖羽深深地望了她兩眼,含糊道,「文軍師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好歹是個軍師,常勝也是個千戶,唯獨我,不過是百夫長,並沒有太多資格置喙什麼。」
這話說得有理,可凌上攻就是覺得不對勁,覺得這不是真實原因。
她有心再詢問兩句,奈何肖羽神情堅毅,堅持原來的說法,她不禁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問你作甚,還不如去問他。」
這個他,指的是慕之天。
這之前,不管慕之天怎麼威脅凌上攻,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慕烈軍好,所以凌上攻可以隱忍,可以不置喙。
但是這一次,事關慕烈軍百年聲譽,凌上攻實在忍不了,破天荒討好的靠近他。
「將軍,不戰而退,是會墮了慕烈軍的名聲的。」天色將晚,凌上攻湊到慕之天身邊,遞給他一盤西瓜。
「怎麼,你也想插手這些事情?」慕之天微微挑眉,雖說戴著面具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凌上攻莫名能感應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不是想插手。」凌上攻冷靜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凌上攻心底總有種莫名的感覺,慕之天的所作所為總是有他的原因和理由,他絕對不是那種不戰而退的人,更不會願意將宛城和慕烈軍聲譽拱手而讓。
「我自有我的原因,你們若信我,就按照我說的做,我只答應你,絕對不會坑害了慕烈軍和宛城。」慕之天站起身,信步走到凌上攻跟前,單手抵住她下巴,迫使她和自己面貼面,「更不會坑害了你。」
兩個人距離太近,近到凌上攻鼻尖貼住了他的面具,更透過面具看到了他的一雙眼睛。
這個慕之天的眼睛,長的和慕遠清的眼睛好像,一樣寬度的雙眼皮,一樣清秀的膚色,一樣纖長的睫毛。
有那麼一瞬間,凌上攻甚至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是慕遠清。
然而面具的冰涼還是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凌上攻後仰了些許,掙脫開慕之天的手,淡淡道,「將軍既然有自己的主意,那就是阿凌多事了。」
慕烈軍最終還是聽從了慕之天的命令,全體撤退,不僅如此,大部分的宛城百姓也跟著離去,留下一整座空空如也的城池。
當梁國士兵收到密報折返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幅場景:宛城城門大開,家家戶戶大門敞開,整個城裡不說人了,連條狗都沒有。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座死城。
前來探查的哨兵嚇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遲疑,扭頭就往回跑。
楚行雲還沒回來,現在領兵的是梁國一個姓朱的將領。
「朱將軍,朱將軍。」哨兵屁滾尿流的撲進營帳里,「見鬼了,整個宛城一個人都沒有,像是是座死城,不僅如此,連個雞鴨牛羊都沒有,進去聽不到任何聲音。」
「空城計?」姓朱的將領猛地站了起來,粗粗的眉毛皺在了一起,「南朝人又想玩什麼陰謀詭計?難不成是打算用空城計將我們嚇走?」
「這使用空城計的人,多是沒什麼兵力,故意虛張聲勢嚇唬人,倘若兵力足夠,何須用這一招。」有梁軍師搖著羽扇道。
「但也不可輕舉妄動,要是敵方想兵不血刃呢?」也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姓朱的將領看看左邊那個,又看看右邊那個,覺得都有道理。
最關鍵的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因此略一思索過後,他粗聲道,「就在這裡暫時駐紮,多調些糧草來,我們等楚將軍回來再說。」
原先,楚行雲是想要梁國士兵跟慕烈軍先打上幾個回合,別的不說,起碼消耗一些慕烈軍的氣焰,再截斷她們的糧草攻擊,以便大軍壓境,直接滅了慕烈軍。
可姓朱的將領被這空城計一唬,竟不敢輕舉妄動,在宛城外駐紮了起來。
當楚行雲帶著西戎的人前來看到這一幕時,鼻子都險些氣歪了。
「楚兄,你們這梁國的士兵不太行啊,打個頭陣都做不到,也難怪叫那慕烈軍壓的抬不起頭。」西戎軍隊前有個人緩緩自人群中走出,竟是那失蹤已久的木雲王子。
楚行雲心底不舒服,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以及木雲王子的城府,又不得不掛起一絲笑意,「木雲王子說笑了,這慕烈軍的強悍,四國皆是知曉的,否則區區南朝,早就被吞併了。」
南朝氣候宜居,四季如春,又物產豐富,一直是四個國家最富饒的,倘若沒有足夠的兵力保護,早就被人侵略了。
曾幾何時,西戎也對南朝虎視眈眈過,到最後還是敗於慕烈軍之手。
近幾年,西戎的確是沒有對南朝再出過手,但並不代表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也不代表西戎可以肆無忌憚的嘲笑梁國。
看著木雲王子嘴角的笑意收斂了許多,楚行雲眉眼舒展,露出笑容,「眼下西戎梁國能聯手,是件天大的好事。別的不說,這南朝物資豐富,倘若擁有了,將來再去吞併漠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說是吧,木雲王子。」
嘲弄一事輕輕反擊回去,現在又談到利益,並適當表示友好的態度,楚行雲這一手外交做的頗為不錯。
木雲王子輕輕頷首,目中不掩飾對楚行雲的欣賞。
只是欣賞歸欣賞,倘若兩國真的走到了那種地步,這人,就是自己的大敵了。
「木雲王子不必思慮過多,這南朝雖軟,卻也不是隨意可捏的柿子。」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楚行雲突然輕笑道,「不說別的,只一個慕烈軍,就是快絕對難啃的硬骨頭。」
他這話含了一些激怒成分,木雲心中清楚得緊,但卻沒有故意避開,而是彷彿中計一般傲然道,「我們兩家聯手,就算是慕烈軍,也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楚行雲就是要他這種態度,當即拍掌大笑,「那就祝願我們,心意達成。」
兩人對視一眼,渴望心照不宣。
「這樣,木雲王子,我也不耽擱時間了,這宛城還是早一日拿回來,心底才能舒坦。」楚行雲雙手負在身後,鏗鏘道,「八萬精兵進程,他便是再玩空城計又如何,我倒要瞧瞧,他三萬慕烈軍,該如何跟我們八萬精兵斗陣。」
「早些處理這裡的事情也好。」木雲王子輕輕頷首,西戎也不平靜,他這次出來是為自己立功賺取資本的,待回了西戎,還有人與事要處理。
見此,楚行雲不再遲疑,直接下令開拔進城。
八萬精兵,並一萬匹戰馬,即使宛城頗為遼闊,也是裝了個滿滿當當的。
梁國士兵和西戎士兵挑著長槍,一進城就挨家挨戶的搜索,生恐對方使詐,然而事實是,他們幾乎翻遍了整個城,卻依舊什麼都沒有找到。
沒有人,沒有活物,一個都沒有。
「難不成,這慕烈軍把我們騙進宛城,是想包餃子?」木雲王子有些不安。
「三萬人對上八萬人,就是他們在外又如何,該死的還是要死。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宵小。」楚行雲不屑道。
「將軍。」
便在此刻,又有哨兵沖了進來,「將軍,在城主府發現了一個寬大的密道。」
「密道?」楚行雲一怔,「難不成慕烈軍是利用密道,棄城了?」
「可有人沿著密道過去查詢?」木雲王子緊跟著道。
「查詢了,這密道極長,約有千米,能容納三千人。」哨兵大聲道,「據觀測,這城主府里應有不下三條密道,只是不知入口在哪。」
「三條密道,能藏萬餘人,倘若慕烈軍都藏在這種密道里,在深夜裡貿然出來,倒也是個威脅。」楚行雲鄭重道,「現在立馬叫人繼續搜尋,務必要將所有密道給找出來。」
「是將軍。」哨兵轉身離去。
楚行雲又坐回了位置,看向不遠處的木雲王子,舉起酒杯,沖他頷首微笑。
木雲王子也對他舉杯,飲盡了手中美酒。
這時,一直伺候在旁的婉七便上前,默默地將酒添了。
只是這一次,她添了酒,沒有立即退下,而是若有所思的道,「將軍,婉七有些許疑惑,不知該說不該說。」
楚行雲瞄了她一眼,神色看不出來喜怒,「若是想說便說吧。」
這其實並不是太贊同她講話的意思,但婉七咬咬牙,還是張了口,「將軍,密道里藏人怕是不現實,一條密道就算能藏萬餘人,但擠在那種地方,臭烘烘的,熱的要死,還沒有吃喝,誰也堅持不下來。」
「況且,我聽朱將軍說,他們駐紮此地已有六日,這六日,難不成三萬慕烈軍就縮在那種密道里活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