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差陽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對吧？你這樣做，更容易嚇著孩子。」許可依神色冷靜，氣場強大。
　　男人一愣，理智漸漸恢復。
　　許可依走到嬰兒車旁邊，附身湊到孩子的襁褓邊，聞聞皺了皺眉，「應該不是嚇的，是拉了，趕緊換尿不濕吧。」
　　女人猶豫了幾秒，伸手去摸，呀。果然是拉了。她的臉頓時漲紅一大片，趕忙給孩子換尿布。
　　許可依轉身看向男人，「咱有事說事，不用緊張，首先，這麼小的孩子，確實容易受驚，他這麼做，非常不妥，所以，我得先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話音才落，一旁的大白熊就非常配合地趕忙給男人連連鞠躬。
　　許可依心頭微動，生出好感，這個傢伙倒是值眼色。她決定好人做到底，繼續說，「但是，您那麼敲他的頭，特別危險，那頭套真沒您想像的那麼厚實，以前有人因此送過命的。一家子高高興興來度個假，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男人很是尷尬，面露愧色，有些羞澀地開口道歉，「實在不好意思……」
　　大白熊趕緊擺擺手，表示沒事。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許可依轉向嬰兒車。
　　「男孩女孩啊？」
　　「男孩。」
　　許可依在嬰兒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溫柔地摸了一下。
　　呀。手感真好。
　　「寶寶是什麼星座？」
　　「白羊。」
　　「喲，那咱倆不合，對不起，不能嫁給你了，小帥哥，祝你幸福啊。」
　　嬰兒彷彿能夠聽懂一樣，終於不哭了，蹬著腿開始笑。小夫妻臉色終於徹底雨轉晴，跟著相視一笑，和許可依二人簡單告別後，推著嬰兒車走開。
　　一旁的大白熊無以為報，張開雙臂對許可依比了一個大大的心，表示感謝。
　　許可依被他憨態可掬的可愛模樣逗得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沒了平時的嚴肅，「天兒熱，你別老悶著，每十分鐘要摘頭套吹風換氣，也別吹空調，一冷一熱容易感冒，還得經常補水，最好是鹽水，否則容易中暑，聽見沒有？」
　　大白熊拚命點頭，內心有一股暖流靜靜流過。他來這裡打工這麼久，還從未遇見一個為他出頭的人。
　　她，是第一個。
　　許可依轉身離開，抬高手臂，朝他擺擺手，算是告別。
　　同時，再次撥通電話，「不好意思，剛才是突髮狀況，已經解決了，要不，你跟洪導說說，我下周帶著老高飛一趟長沙，當面聊唄……」
　　大白熊獃獃地看著許可依的背影，久久失神。
　　陽光透過棕櫚葉，灑在泳池的粼粼波光上，總算有了度假的感覺。
　　許可依拿著手機一邊刷微博，一邊傻笑。
　　可喜可賀。之前的＃高俊裕三亞機場被撕＃已經擠進前２０。前20，真不錯。
　　朋友圈，上傳熱搜截圖，輸入標題：一沒留神又上熱搜了（三個扶額表情）。
　　點擊發送。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大堆對話框，放眼望去全是轉發，吹噓，恭喜。
　　許可依心情大好，眉飛色舞地雙手發微信，手速飛快。
　　這時，莎莎背著包，急急忙忙往她走來，「老闆，合唱的人已經找好了。」
　　「幾個人？」許可依正在興頭上，繼續敲手機，頭也不抬。
　　「二三十個，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學了。」
　　「演出的時候，他們不能穿制服，否則太假了，視頻髮網上，容易露餡兒。」
　　「沒問題，我跟他們說。」
　　許可依聽著她聲音有點沙，抬頭瞥一眼，愣了下，「你哭過了？」
　　莎莎連忙擺手否認。
　　許可依沉默幾秒，放下手機，認真地看著她，「跟著我，是不覺得特委屈？。」
　　莎莎再次用力搖頭，可是表情卻騙不了人，尤其是紅紅的眼睛像是隨時要掉眼淚。
　　「你是不是覺得，我當著外人罵你，特丟臉？心裡巴不得我走路崴腳、喝水塞牙？」
　　「真沒有。對天發誓。我如果做的足夠好，你不會罵我，所以，挨罵還是我自己的原因。」
　　許可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銳，有一種淡淡的距離感，「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到電視台趕通告，不懂規矩，讓現場副導演當著幾百名觀眾，狂罵了半小時。當時連死的心都有，後來，等我稍微懂點事，就特感謝那人，是他讓我知道，電視台不是我家開的，觀眾也不是我爸我媽我哥我姐，他們沒義務慣著我。
　　莎莎震驚地嘴角微張，她沒想到風光的老闆居然還有這樣的經歷。同時，內心又生出感激感動，眼眶益發紅了些。她垂了頭，抱歉地小聲說，「老闆，我會繼續努力，不讓你失望的。」
　　許可依從包里掏出一支口紅，「這個色號更適合你。」
　　莎莎沒接。
　　「怎麼，嫌棄我用過？」
　　「這個太貴了。」
　　「給你就拿著。」
　　「……謝謝姐。」
　　許可依又拿了張卡遞給莎莎，「這是酒店的代金卡，回頭等你有了男朋友，帶他來，能省不少錢。」
　　莎莎越發感動，「你不說別人沒義務慣著我嗎？」
許可依恢復往日里的傲嬌，面無表情擺擺手，「少廢話，干你活兒去。」
　　莎莎點點頭，歡快地走開。
　　這時，一個服務生端了一杯飲料走過來，放到許可依桌邊。
　　許可依有些意外，她沒點飲料啊。
　　服務生主動解釋，「這杯飲料，是有位先生請您喝的。」
　　她好奇地起身四處張望，卻沒看見其他人。
　　服務生聳聳肩，朝她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enjoy。」
　　許可依想了想，肯定是高俊裕買的。雙眸之中破天荒地閃過一抹羞斂神色。心如鹿撞，竟然不爭氣地紅了臉，忙拿起飲料喝起來。
　　臭小子，算你還有點良心。
　　天色漸晚，陳家一行人浩浩蕩蕩從酒吧區走向度假村的餐廳區。
　　陳斌斌和宋小可沉默地悶頭走著。二人身後，董燕萍攙扶著陳老太太，不緊不慢地跟著，目光不斷在小夫妻身上逡巡。
　　董燕萍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說了出來，「知道你們倆感情好，可也得有時有晌，要分場合。」
　　陳斌斌和宋小可的臉都刷得全漲紅一片，無比尷尬。這誤會，有點大。
　　「某些人呀，管吃飯不算完，還管睡覺，我沒有那麼長的爪子。」二嫂馮素珍撇撇嘴，打抱不平。
　　陳家一行剛走到中餐廳門口，度假村李翹楚早已恭候多時，她笑容滿面地接待這一大家子。在李翹楚在得知老太太想要吃餃子的願望後，立馬安排。
　　很快，陳家人就開始圍坐桌前包餃子。於此同時，度假村後廚的師傅們，也忙著收拾魚蝦、切肉剁餡。大廚們調餡，白案師傅配出各種顏色的麵糰，製作彩色餃子皮。李翹楚幫陳家把包好的餃子端出包間。後廚師傅燒水，掀開鍋蓋，將餃子「撲稜稜」下鍋，一時間年味十足。
　　桌上已擺了幾盤冷盤，董燕萍先把酒端起來，說了許多喜慶的場面話。雖然老太太依舊耳背，把話都聽岔了，鬧出不少笑話，可是氣氛也被活躍起來，團圓的感覺越發濃烈。
　　這時，老太太喜氣洋洋地舉杯，「來，咱們全家齊聚三亞，歡度春節，這一杯，祝咱們和和美美、團團圓圓。」
　　「說得好。」陳斌斌立馬站起來起鬨，帶頭鼓掌，氣氛頓時被調動起來。
　　老太太興緻上來，滿意的環視一圈，繼續說，「咱這個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得上小康吧？老大，這些年很努力，也很辛苦……雖說能力一般，但他絕對孝順。有子若此，我相信，他爹在天上也會很欣慰的。老大媳婦，你也辛苦。」
　　董燕萍笑，「我能力就更一般了。」
　　老太太擺擺手，「你可不是一般人，家裡沒背景，初中畢業，能把事業做這麼大，了不起。我作為婆婆，真覺得你不易。」
　　陳斌斌拍拍董燕萍，及時拍馬屁，「老媽辛苦啦。」
　　老太太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馮素珍，「老二媳婦，雖說老二走的很早，但你一直把我們當家人，我念你這個情。媽真心希望，你能再找一個……」
　　馮素貞一口水嗆到，咳個不停。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的女兒陳暖暖卻是積極響應，笑著舉杯說，「奶奶放心，我會監督好我媽的。有好的，我第一時間跟您彙報。」
　　老太太笑得滿臉是褶子，「斌斌，你可是奶奶唯一的孫子，我希望，咱家能四世同堂，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和小可了。」
　　陳斌斌點頭如搗蒜，「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宋小可卻是冷著臉，怎麼都擠不出一絲笑容。
　　老太太還想繼續再勸，被陳斌斌打斷了。
　　這時，服務員一大盤文昌雞，放上來，兩條雞腿。暖暖夾了一條雞腿放到老太太面前。還剩一條。大家各懷鬼胎。
　　陳斌斌看了看他媽和二嬸，一咬牙，筷子伸出去，剛夾上。
　　老太太建議夾給馮素珍，被拒絕。又要給宋小可，又被拒絕。一旁被冷落的董燕萍看不下去，重重地把筷子拍桌子上。
　　老太太這才意識到不對，忙安撫說，「來，燕萍。吃個大蝦。」
　　董燕萍臉色更難看，「媽您忘了，我海鮮過敏啊。我去年還因為這個住過院。」
　　老太太一愣，趕忙夾了麻婆豆腐往她碗里放……
　　「我吃不了辣的。一吃嘴角就爛。」董燕萍無語。
　　老太太訕訕，「喔，難怪你化那麼濃的妝。路燈一照都瘮人。」
　　董燕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這麼多年，她夠了。
　　「我有點累，先回去了。」話音一落，人已經走出了門。
　　眾人面面相覷，老太太垮下臉，「她這個脾氣，可真得改改了。氣性那麼大，是不是肝火旺啊？她不是不吃辣的嗎？素貞，你回頭把那涼茶方子給燕萍，讓她去去火氣。」
　　陳斌斌利索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準備緩和一下氣氛。就在此時，宋小可手機適時響起。她低頭一看，臉色立馬嚴肅起來，連忙伸手示意眾人安靜。
　　「抱歉，是客戶的電話。我出去接一下啊。」宋小可邊接電話，邊往出走，陳斌斌端著酒杯，就被晾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