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憶風波

許可依嘩啦一聲掉入水，身後泛起一長溜潔白的泡沫。水下面她睜開眼睛，茫然四顧，此時，她穿的是求婚夜那套紅色禮服。隔著玻璃，許可依看到，高俊裕和cindy站在水池外卿卿我我。許可依無比憤怒，即刻朝玻璃游過去，用力地砸著玻璃，一下一下。但是，高俊裕和cindy似乎看不到她，面對面站著，深情對視，越湊越近的熱烈親吻。
　　
　　水裡吐出一大串泡泡，許可依快被嗆死的時候，猛地從水裡竄出來，嗆的頻頻咳嗽，茫然四顧。下一秒被人用力從水裡拉了起來。
　　
　　許可依抬頭一看，只見陽光里一個笑容明媚的年輕男人漂亮的眼睛正看著她。
　　
　　侯昊遞了一罐飲料過來，「怎麼樣，爽不爽？」
　　
　　許可依接過，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侯昊笑著慫恿，「再來一次？」
　　
　　許可依搖頭，侯昊以為她是想歇會兒，誰料下一秒，就聽見她問，「衝浪沒勁，還有沒有更刺激的？」
　　
　　「有，風洞飛行場地。」侯昊笑著答。
　　
　　只是風洞風行比想像的更刺激，許可依在「歷險」的時候，因太過激動，不小心引發了哮喘。幸虧侯昊懂得緊急救援的辦法，及時幫她緩過來。
　　
　　許可依心有餘悸地找了個有遮陽傘的地方休息，侯昊熱心地去給她買飲料。
　　
　　「要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許可依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胖子，忍不住露出一個壞笑，「我男朋友，帥不帥？」
　　
　　小胖子吐了吐舌頭，背著手，偷偷把手中的玫瑰扔到地上。
　　
　　許可依等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於是走向巨大無比的玻璃水缸，看著魚兒，發獃。
　　
　　侯昊拿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她，「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剛才我一通好找……」
　　
　　「好羨慕這些魚啊。記憶只有七秒鐘，再大的痛苦，也能瞬間忘的一乾二淨。」
　　
　　「那是謠傳，六五年，美國科學家研究過魚類的記憶，研究發現，某些種類的魚類對進食的刺激，能保持長達數年的記憶。比如那條灰紋馬鮫，對。就是最丑的那條，我給它餵過幾次食。之後，我每次經過這兒，它都會游過來，跟我打個招呼。」
　　
　　「魚都能喂熟，有些人，卻喂不熟。」
　　
　　侯昊忍不住笑出聲，「恭喜啊，這麼快進入第二階段。」
　　
　　許可依一愣，疑惑地看著他。
　　
　　侯昊繼續說，「認識到現實，然後，開始試著發泄心中的怨氣。許可依：切，我沒你想的那麼無聊。」
　　
　　「那些魚，是八國聯軍，那一群，來自加拿大，那條戇戇，來自赤道新幾內亞，剛來時候，差點死了，當時我孜然都準備好了，可惜功虧一簣。」
　　
　　許可依眨眨眼睛，指著其中一條，「那條呢？」
　　
　　「鰩魚，有七條，你指的那條，叫福娃，它喜歡二皮，但二皮喜歡靜靜，靜靜一開始跟二皮很好，後來又偷偷勾搭上阿木……」
　　
　　「關係還挺糜爛。」許可依撇撇嘴。
　　
　　「嗯，有魚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個魚缸，讓我想起小時候看的一個美劇，大西洋海底來的人。」
　　
　　「沒聽過……」
　　
　　許可依撲哧笑出聲，「哎呀不好，暴露年齡了，你小時候，都看什麼劇？」
　　
　　「武林外傳。」
　　
　　「………幸虧你沒說都挺好。」
　　
　　侯昊跟著笑起來，「我要是那個年紀，你起步十年。」
　　
　　許可依打了他一下，罵了一聲滾。
　　
　　侯昊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起來，「想不想跟它們近距離接觸一下？」
　　
　　許可依點頭，兩人很快換上潛水服，先後入水。水池裡，許可依左顧右盼，感受著海底的浪漫。侯昊給魚兒餵食，無數色彩斑斕的魚繞在他身邊游著，侯昊跟她打各種手勢，似乎在說些什麼。
　　
　　許可依看著侯昊，那個瞬間，感覺很治癒。
　　
　　醫院裡，醫生正在給陳斌斌做身體檢查，刺眼的手電筒在他眼睛四周晃，「頭還疼嗎？」
　　
　　陳斌斌臉色蒼白，如實回答，「頭不疼，有點暈，還有點兒想吐。」
　　
　　「應該是輕微腦震蕩。具體情況，還得等ct片子出來才知道。」醫生表情嚴肅。
　　
　　陳斌斌點點頭，又重新躺下閉著眼睛休息。
　　
　　醫院走廊上，陳暖暖拉住要進病房的宋小可，小聲問，「昨晚，到底什麼情況啊？你倆咋忽然又吵起來了？還有，你為什麼要鬧著要回北京……」
　　
　　宋小可臉色陡變，「你小點聲兒。讓你大媽聽見又沒完了。」
　　
　　陳暖暖嘆氣，越發擔心，「嫂子，你和我哥到底怎麼了？他劈腿還是……」
　　
　　宋小可連連搖頭，「沒有。你別瞎猜了，絕對不是婚外情，但我和他，確實過不下去了。」

　　陳暖暖心底一個咯噔，果然如此。
　　
　　她拉住宋小可，誠懇地說，「嫂子，你別嫌我煩啊，我哥那人，雖說不太靠譜，但他對你，絕對一心一意，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對誰那麼好過。真的。我哥對你好的，我大媽都吃醋。」
　　
　　「你們又瞎叨叨啥呢？誰吃醋了？」董燕萍舉起手上的紙袋，「ct片子出來了。」
　　
　　「大媽……我，我這就給醫生送去。」陳暖暖臉上一紅，立馬拿起片子開溜。
　　
　　董燕萍嘆氣，「斌斌要是犯渾，你如果勸不動，跟我說，我讓他改，你別老自己扛著，你說實話，斌斌是不是又瞎投資了？」
　　
　　宋小可忙擺手，「真沒有。」
　　
　　董燕萍握住她的手，「媽把工廠賣了，手裡還有點兒錢，你別擔心……」
　　
　　宋小可心裡難受，眼眶驟然又紅了，一時間說不出話。
　　
　　董燕萍變色，拍拍她說，「沒事，我知道了……」
　　
　　沒一會兒時間，醫生拿著ct片子來到了病房。陳斌斌的情況比較樂觀，顱內無淤血，顱⻣無⻣折，是輕微腦震蕩，醫囑休息兩天就好了。
　　
　　醫生一離開，董燕萍就立馬翻臉教訓陳斌斌，「你是不是皮癢了？好好的日子放著不過，你瞎折騰什麼呀？非得鬧到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才痛快是嗎？」
　　
　　「媽，是我被車撞了，受害人是我呀。怎麼就成我折騰了？」陳斌斌傻眼，一時間愣住，完全跟不上親媽變臉的快節奏。
　　
　　董燕萍氣不打一處來，拽著他往門外走，「少廢話，你先把嘴給我閉上吧。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走了幾步，陳斌斌感覺不對。回頭小聲問陳暖暖，「妹，那人誰呀？」
　　
　　陳暖暖眨眨眼睛，「哪個？」
　　
　　「噓，就後頭那女的，從病房出來就一直跟著咱們，誰請的保姆啊？」
　　
　　陳暖暖回頭，看到了宋小可，「靠，你別嚇我。」
　　
　　幾分鐘後，陳家一家子再次聚集到醫院病房，陳暖暖、宋小可、董燕萍、陳臨春、陳斌斌、馮素貞和醫生一個個都面色凝重。
　　
　　醫生很困惑地反覆看著ct結果說，「沒問題呀？看片子，他的大腦沒有任何損害，很正常。而且，即便是腦震蕩，也就是逆行性遺忘，就是說，患者意識恢復之後，無法回憶受傷當時乃至傷前一段時間內的情況，時間很短，不太可能真失憶。」
　　
　　「行，知道了，謝謝醫生。」董燕萍轉頭瞪著陳斌斌，「你到底想幹嘛？」
　　
　　陳斌斌一臉無辜，「什麼叫我想幹嘛？我真的不認識她啊。」
　　
　　小可冷笑，在場的，除了她，他都認識吧。成心的是不是？當自己是電腦呢，選個人名，就能一鍵刪除，幼稚。
　　
　　陳臨春嘆氣，「兒子別演啦，假不假呀，你媳婦不識逗，別鬧了啊。」
　　
　　「媳婦？？？不是，你們真的假的呀？這種玩笑可不能瞎開……」
　　
　　陳暖暖扶額，她哥這演技，純屬體驗派，完全不行。
　　
　　「哥，差不多得了啊，好不容易來趟三亞，我還沒下水呢，沒功夫陪你演狗血劇。車禍，失憶，再加個絕症，韓劇三件套，嫂子，趕緊給他來個歐巴擦浪嘿。」
　　
　　「玩我？哈哈，差點就信了。行，你不號稱我媳婦嗎？來，讓哥嘴一個……」陳斌斌過去想抱小可，被狠狠甩開，「喲，您不是我媳婦嗎？怎麼還碰都不能碰了？跟哥說說，咱倆啥時候結的婚啊？有孩子沒？我家住哪兒？你們別說，讓她說，都不用具體到門牌號，你就說住哪個區就行，說呀。」
　　
　　宋小可懵了，眾人則是不斷搖頭……
　　
　　「答不上來了？小樣兒，口供都沒對好，就敢耍我？你知道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嗎？就她長這樣，真不是哥吹，倒貼兩億我都不會娶。」
　　
　　陳斌斌還想說，旁邊的董燕萍已經聽不下去了，衝上去一頓揍。
　　
　　「我想單獨跟他談談。」宋小可忽然開口說。
　　
　　醫院病房，此刻只剩下宋小可和陳斌斌二人。
　　
　　陳斌斌有點緊張，不時偷看她。
　　
　　「陳斌斌，你到底想幹嘛？」宋小可冷笑一聲，「你以為，假裝把我忘了，就可以改變事實嗎？」
　　
　　「什麼事實？」陳斌斌心跳如雷。
　　
　　宋小可怒吼，「你還裝。行，既然失憶了，那你的珠寶、古玩、紅酒、股份啥的，通通都不存在了。對了，還有那些比特幣。」
　　
　　陳斌斌一臉木然，「比特幣？我要那破玩意幹嘛使啊？」
　　
　　宋小可冷笑，「行，你不記得，那太好了，那些都是我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從現在起，你就是個一窮二白的人。」
　　
　　陳斌斌表情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