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幸福的意義

下一秒，陳斌斌一抬頭，忽然看到天上滑翔傘划過。陳斌斌咽了一口口水，下定決心，放手一搏。他來到租賃處，與工作人員溝通，租滑翔傘。陳斌斌穿好救生衣，拿著橫幅，登上遊艇。很快，陳斌斌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戴齊備，打開滑翔傘升上高空，猶如風箏。
　　
　　陳斌斌在天空中努力克服著自己的恐高症，終於他看見了人群中的宋小可。下一刻，他用力將橫幅拉開，橫幅上寫著，「老婆我愛你」。
　　
　　陳斌斌朝著沙灘的方向，聲嘶力竭大聲呼喊，「老婆，我愛你！宋小可，我愛你！」
　　
　　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如果真愛一個人，愛就會很容易說出口，恨不得一遍一遍地告訴她，愛有多深！
　　
　　沙灘上，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無數尖叫聲，驚羨聲，起鬨聲轟然響起。此時，正在奔跑的宋小可，也隨人群望向了上空，她看見了此時為了她不顧一切的陳斌斌。
　　
　　只是，當宋小可剛看清橫幅上的字的時候，突然滑翔傘出現故障，繩索脫鉤！
　　
　　宋小可眼見拿著橫幅的陳斌斌，一下子就從眼前飄走了，直到變成一個黑點。她的心臟差點都要停止跳動了！她發了瘋一般朝他墜落的方向衝去！
　　
　　不要出事！千萬不能出事！
　　
　　宋小可從未感受過如此揪心的驚慌失措，她寧願墜海的那個人是她！
　　
　　另一邊，陳斌斌大叫著從高空掉到了海里，在海水裡浮浮沉沉，有那麼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很快，宋小可穿救生衣，跟著救生隊一起登上快艇，往外海開。
　　
　　海上，她看著陳斌斌掉落的方向，心亂如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蔚藍看不見邊際的海面上，陳斌斌一個人飄浮在大海中央，看不清狀況。
　　
　　他已經被曬暈了，嘴唇乾裂，發不出什麼聲音。可是他能夠聽見空中傳來直升機聲，睜眼，招手，用盡最後的力氣叫救命。
　　
　　搜救艇也開到摩托艇近處，經歷了好一番周折，陳斌斌才被拽到搜救艇上。
　　
　　宋小可站在艇上，咬牙切齒，怒視著斌斌。她滿臉淚痕，衝過去就是一通亂打，斌斌沒敢躲，一直忍著。
　　
　　陳斌斌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麼也來了？」
　　
　　宋小可又急又感動，「你丫是不是有病？一天不惹禍能死嗎？」
　　
　　陳斌斌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這玩意還能出事故啊。」
　　
　　宋小可忍不住再次大哭起來，「你以後辦事能不能靠點譜啊？能不能為別人考慮一下，你要是死在海上，我怎麼辦？」
　　
　　話音未落，人就被陳斌斌抱在懷裡。
　　
　　二人久久抱著，用力將對方抱在懷裡，彷彿這一刻就是一生一世。
　　
　　陳斌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愛我的……剛才，有一陣，我還以為自己回不去了，心裡想了很多，很多。出海之前，你問過我，以後，還能不能再讓你心動，我直接慫了。那時候，我對未來沒什麼信心，也不確定，事業沒了，以後還能不能爬起來，可是，當我面對死亡的時候，才發現，這些都根本不算事兒。錢虧光了，還可以再賺，人不在了，混得再好，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重新追你。我希望用事實向你證明，兩個人比一個人更開心。」
　　
　　宋小可：你難道不怕這次追不到我嗎？
　　
　　陳斌斌語氣堅定，「當初能，現在一樣能！不能也能！」
　　
　　宋小可被他逗笑，認真地問，「現在，你對我真的還會有心動的感覺嗎？」
　　
　　陳斌斌只訴衷腸，「有啊，太有了。令我死心塌地，痴心不悔……」
　　
　　宋小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肉麻的話，羞得臉上滾燙一片。這樣的幸福來的太猛烈。太不真實，讓她有些害怕。
　　
　　「那以後的日子呢？」她問，聲音輕得像怕打破眼前的夢境。
　　
　　陳斌斌態度前所未有的堅定，「恐懼，大多是源於未知，我之前狀態不好，是因為，我無法確定，事業還能否有起色，可是，面對死亡，我忽然意識到，賺錢，不是因為我愛錢，而是因為，我以為錢能帶來幸福，所以，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賺錢，只是接近幸福的手段，之一？當我把目標重新設定成幸福本身，就像我們相識的時候，我喜歡你，就想讓你開心，那時，我很輕鬆就可以做到，以後我也可以。你愛的，是那個想讓你幸福的我，所以，我修正錯誤以後，你還是會重新愛上我。」
　　
　　宋小可凝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會有很長的觀察期喔。你能夠承受嗎？」
　　
　　陳斌斌表情認真，「一輩子，夠嗎？」
　　
　　宋小可再次抱緊他，「我怕現在說的好好的，過一陣，又回到之前的狀態。」
　　
　　陳斌斌鄭重承諾，「別擔心，你現在單身，我只是一個追求者，你不爽，隨時可以讓我出局，這是你的權利，在下絕無怨言。」
　　
　　宋小可心頭微動，「除了你，我能接觸別的男人嗎？」
　　
　　陳斌斌臉色沉了沉，可還是溫柔地說，「你要真碰上喜歡的，得跟我說。別腳踩兩隻船就行。」
　　
　　宋小可抬起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心裡還真有一個。」
　　
　　陳斌斌嚇了一跳，「誰呀？」
　　
　　宋小可撲哧笑出聲，「彭于晏。」
　　
　　陳斌斌如釋重負，跟著笑起來，「我覺得你的氣質還是跟胡歌比較配。」
　　
　　宋小可打趣，「行，等我倆好了，第一時間跟你說。」
　　
　　陳斌斌趕忙說，「那還是彭于晏吧。」
　　
　　宋小可好奇，「為啥？」
　　
　　「他平時都在台灣，接觸機會少一些。」
　　
　　宋小可扶額，真是夠了……
　　
　　船支在風浪中前行，斌斌摟著小可，飛沫鋪面，兩人心情都不錯。
　　
　　宋小可抱著陳斌斌，還沉浸在剛才看見他飛上天空的震撼中。
　　
　　「你的勇氣，讓我刮目相看。」
　　
　　「也不能說是勇氣吧，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冒險，患得患失，瞻前顧後，也不能讓日子變得更美好。真豁出去，往前走，前頭也許風景更好呢。」
　　
　　宋小可點頭，格外贊同，「伯克利有個叫forrest的學者，在他專欄中提到過一個貓繩理論，簡單說，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陳斌斌深情凝望懷中的女子，「愛在將吻未落時。」
　　
　　「差不多。再好的東西，一旦得到了，對美好事物的期待就會消亡，但是，我們可以設立一個新的目標，一方負責進步，另一方負責追逐，於是，貓繩就永遠不會斷，追求愛情的快感也可以在彼此追逐的過程中，被無限延長。」宋小可輕輕在他臉頰吻了下。
　　
　　陳斌斌心頭一甜，「接下來，我先做個弊，已經見過世面的你，怎麼才會開心？老夫老妻的，給我透個題唄。」
　　
　　宋小可撲哧一笑，「其實，我真的不喜歡旅遊哎。也不愛逛街，就愛在家裡宅著看劇。」
　　
　　陳斌斌點頭，「其實，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
　　
　　陳斌斌把小可抱在懷裡，想起當時在家裡，兩人就像倉鼠一樣，躺在床上看劇，吃零食的美好時光。
　　
　　搜救船開往幸福的彼岸，慢慢融化在夕陽里，一切美好得像童話。
　　
　　第二天，度假村裡，唐璇和許可依在辦退房手續。
　　
　　李翹楚將證件遞出去，「許小姐，這次住的還滿意吧？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您多擔待，同時，也希望您下次還能光臨。」

　　「謝謝啊。有機會一定來。」許可依轉身離開，一路往門口走。
　　
　　李翹楚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叫住她，「許小姐。」
　　
　　許可依轉過身，看著她。
　　
　　李翹楚跑了過去，「關於侯昊，有件事情，我想您有必要知道。」
　　
　　唐璇一看不對，趕忙打斷二人，「不好意思，我們對他沒興趣，走吧，車到了。」
　　
　　許可依卻是站住腳，「稍等會兒，說吧，什麼事兒？」
　　
　　「他有前科。」李翹楚表情嚴肅，「涉嫌綁架和勒索。」
　　
　　唐璇立馬去拉走許可依，「他的事與我們無關，走走走。」
　　
　　許可依甩開她，繼續追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李翹楚解釋說，「兩年前，當時，他和前女友在北京創業，搞那個土特產電商，幫村裡人賣水果和辣椒醬什麼的，一開始，做的很順利，業績也越來越好。後來，他前女友勾搭上一個大佬，鬼迷心竅，把所有貨款打給對方做p2p，很快就爆了倉。那可都是鄉親們的血汗錢，侯昊一怒之下，綁架了那個大佬，逼他還錢，在一個倉庫里，差點把對方燒死。」
　　
　　許可依心情複雜至極，忍不住罵出聲，「這個白痴。」
　　
　　「當時，這事鬧的很大，後來，大佬被抓了，侯昊雖然免於起訴，但也留了個案底，徹底頹了。」
　　
　　許可依恍然大悟，難怪……
　　
　　李翹楚繼續說，「這件事對他刺激很大，所以，他很難開始一段戀情。因為自卑……這兩年，我很少看到侯昊跟女生接觸，你是第一個。我能感覺到，他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即便你們沒能在一起，也請你別怪他，也別恨他好嗎？。」
　　
　　「車來了啊，再不走，明天都回不去了姐。」唐璇強行把許可依拖走了。
　　
　　李翹楚忍不住一聲嘆息。
　　
　　夜色來臨，侯昊幫著幾個員工鋪桌面，擺放裝飾。
　　
　　李翹楚過來，嘆氣說，「許可依回北京了，今晚的航班。」
　　
　　「喔……」侯昊接著幹活，心亂如麻。
　　
　　「她臨走前，我一個沒忍住，把你的事都跟她說了。就你和你前女友那些爛事，我都說了。」
　　
　　侯昊火冒三丈，「你有病啊？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你猜她是什麼反應？」李翹楚拿出一個小鑰匙鏈兒，下面吊著一個啤酒蓋。
　　
　　侯昊拿著，有點懵。
　　
　　「她讓我轉告你，人生在世，誰沒犯過點錯？更何況，那事他還佔理，沒人會因為這個瞧不起他。」李翹楚說，「還有……」
　　
　　侯昊問，「還有什麼？」
　　
　　「她說這個鑰匙鏈兒留給你。這個是她當經紀人之後，第一次拉贊助，辦了場小型演唱會的紀念品。是她最重要的東西，每次她碰到困境，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這個會給她帶來無窮的勇氣。她說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挫折擊倒，喪失了繼續前行的勇氣。等你先把這個障礙跨過去，她在北京等你。」李翹楚將話原原本本說完，心頭的重擔也在這一刻全部放下。
　　
　　侯昊拿著鑰匙鏈兒，千頭萬緒。
　　
　　「你就打算這麼呆著嗎？」李翹楚急得直跺腳，「她剛離開，還沒走遠……」
　　
　　侯昊恍然大悟，掏出手機，給許可依發微信。「靠，她把我拉黑了。你還記得她的車牌號嗎？」
　　
　　李翹楚攤手，「不記得。」
　　
　　侯昊急得團團亂轉，忽然，停下腳步，看著門口的kevin，衝過去，「緊急任務。哥們。」
　　
　　開往機場的路上，許可依望著窗外，一臉的悵然若失，心裡空落落的，彷彿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
　　
　　她還是沒有辦法一下子放下侯昊，尤其是在知道真相之後。
　　
　　忽然，嗡嗡聲響。
　　
　　唐璇嚇一跳，忍不住罵了句靠……
　　
　　只見不遠處的天空，有一大片無人機的機群，led燈，組合成文字。
　　
　　許可依，我是侯昊，有些話想對你說。現在請打開抖音，抖音號350787241。
　　
　　唐璇扶額，「丫簡直是陰魂不散。」
　　
　　許可依掏出手機，輸入抖音號，點開直播。
　　
　　侯昊面對鏡頭做直播，「喂？能看見嗎？有人嗎？」
　　
　　「依依，是你嗎？我不知道你今天就離開，否則，我一定會來找你，跟你當面談一次，我們之間……」
　　
　　畫面卡住了。
　　
　　許可依大怒，「網呢？網。關鍵時刻掉鏈子，逼著老娘換運營商啊。」
　　
　　隨後，視頻恢復正常了。
　　
　　侯昊深情的問，「你覺得呢？這個問題，我希望能當面聽到你的回答。」
　　
　　許可依無語……
　　
　　他剛說了啥。
　　
　　唐璇提醒說，「打字，打字問他。」
　　
　　司機一個轉彎，急速掉頭了，「人家想跟你當面聊啊。打字，也沒太誠意了吧？」
　　
　　「……」許可依。
　　
　　半個小時候，許可依衝進大堂，一眼就看到了李翹楚，「你看到侯昊了嗎？」
　　
　　李翹楚忙搖頭，「我幫你去找。」
　　
　　許可依點點頭，四處尋找侯昊的身影。
　　
　　天色漸漸暗下去，筋疲力盡的許可依走到大魚缸前，嘆氣發獃。
　　
　　果然，緣分是不能面前的。
　　
　　「依依……」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許可依轉身，只見找了一天的人就站在不遠處。她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起來，眼淚險些決堤。
　　
　　「對不起，那事，我本來想自己告訴你的，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侯昊滿嘴苦澀，心亂如麻。
　　
　　勇氣，過去沒有，但是現在他好像有了。之前，他一直躲在這兒療傷，逃避現實，可是，他不想再躲了。
　　
　　「你說，昨晚為啥還要拒絕我？」許可依耿耿於懷。
　　
　　「昨晚，你讓我跟你走，說實話，我有點動心，差一點就答應了，可是，如果那樣，咱倆不可能有未來。我會去北京，但絕不是跟你一起去。我還需要一些準備時間，之後再去。」
　　
　　許可依問，「那你想好要做什麼嗎？」
　　
　　「也許，我可以做點微商，賣面膜啥的？也許，當一個酒吧歌手，或者，干回我老本行，找一個互聯網公司當碼農。或者賣保險、當廚師、送快遞……許可依：你還有啥是不會幹的？：我希望，即使去北京，也不用依靠你，當然，如果我沒錢交房租，可能會暫時在你家借住一陣。」侯昊一股腦將心裡話全說了出來，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覺得難堪，反而有種徹底釋然的輕鬆感。
　　
　　「我會收房租。電費、水費，物業費你都要分攤。」許可依撲哧笑出聲，眼角卻是亮晶晶的，似乎掛著淚。
　　
　　「那我做家務，也請你能按小時給我付費。」
　　
　　「我忙的時候，可能顧不上回復你微信，你不許抱怨。」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
　　
　　這時，侯昊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依依，謝謝你，能在你最美的時節，出現在我面前。」
　　
　　這個瞬間許可依忽然想到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