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傻瓜式練舞

    岑晏，華麟和肖筱看著面前端著僵硬的姿勢歪七扭八前後滑動的遲早早，陷入了沉思。
    她之前說她肢體不協調，他們還以為她是謙虛。如此看來，說她四肢不協調都是褒獎。遲早早跳舞同手同腳且毫無節奏感，可以精準地做到每一步都不在拍子上。
    「遲早早同學，你是來搞笑的吧？」身為文藝委員的華麟實在不能容忍如此沒有藝術細胞的生物在他面前晃：「岑晏，要不你考慮考慮，我男扮女裝來給你當舞伴。」
    遲早早知道自己跳得差，不敢頂嘴，絞著手指頭嘟囔：「我在一邊看的時候，沒發現有這麼難啊。」
    「早早，別灰心。慢慢來。」小天使肖筱輕輕撫摸著她的背，給了她一點安慰。
    「妹妹，你可別安慰她了。你該來安撫安撫我這受傷的心還有眼睛。」
    「華麟，你別鬧。我們得想想辦法幫助早早。」肖筱連教訓人的聲音都是軟糯的。
    「反向抑制步軸轉和滑軸轉對你來說太難了，我們直接刪掉。」為了炫技，當初姜芯在領舞的動作里加了很多高難度動作，這些遲早早都無法完成。岑晏索性將它們都刪除，但這需要重新排動作。「我今晚仔細想想，明天你來體育館等我。把服裝也穿上。」
    第二天，遲早早因為換衣服晚了一會兒到體育館。
    岑晏坐在鋼琴邊等她等得百無聊賴，掩唇打了個哈欠。另一隻手隨意彈了兩段，遲早早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曲子，好像某個小遊戲的背景音樂，叮叮咚咚很是歡脫。
    他穿著燕尾服彈奏這樣的曲子，竟然毫無違和感。果然是人長得有氣質，連彈《小星星》都像在彈奏肖邦。
    「你還會彈鋼琴？」她突然從背後出聲嚇了岑晏一跳。
    「小時候學過。」岑家作為一個百年世家，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岑家的後輩每樣至少都得會一點。
    他父親留過洋，對他的教育也就西化一些。不過總的來說，整個岑家還是十分傳統，不然不會連他大學想出國都要阻止，爺爺說當初就是因為他父親出了國才會違背家族願望娶他母親。出去心野了，家裡就管不住了。
    他母親只是倫敦唐人街上一家老舊廣式西餅鋪子的女兒。他知道岑家人從來就沒看上過她。而父親早逝，叔伯兄弟對他家一直虎視眈眈，他被爺爺養在膝下，他必須努力，必須出色，出類拔萃到岑家所有後輩都比不過他一根手指頭才能讓母親在這個家活得輕鬆一點。
    「很辛苦吧？」
    「什麼？」遲早早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岑晏愣住了。
    「你小時候要學那麼多東西，喜歡不喜歡都要學。肯定辛苦啊。哪個男孩子小時候不貪玩的？你也沒什麼兩樣，只不過裝得像一點。」
    從他剛剛隨手彈出小遊戲的背景音樂就知道，他其實也不過是個心性未熟的半大少年。不過面上裝得老成些罷了。
    辛苦嗎？岑晏問自己。學習的時候倒也不覺得辛苦。只是看堂兄弟們一起玩捉迷藏，而他為了討爺爺歡心只能坐在屋裡陪爺爺下圍棋時，有一點羨慕而已。
    見他失神，遲早早大笑：「哈。我隨口亂講的，真的猜中啦？唉~豪門恩怨啊！我也好想體驗一下這種甜蜜的困擾。」
    「……昨晚讓你回去練的基本步怎麼樣了？」
    「唔。離學會就差那麼一點兩點……三四點？」基本步已經是華爾茲里最簡單的步法，奈何遲早早小腦平衡能力天生有缺陷，用她媽的話來說就是光長個子不長腦。
    岑晏覺得教這個學生得提前備好吸氧機，不然指不定哪句話就要被她氣得背過氣：「你仔細聽我說，本來的設計是我和姜芯從舞台兩邊，滑步入場匯合然後開始。現在你就定點站在舞台這個角落，我過來從身後將你轉過來。然後你跟著我的節奏，走四個小節的華爾茲基本步，兩次旋轉步，左迴旋，右迴旋。然後你就獨自離場，剩下的ending動作交給我。」
    岑晏昨晚想了一整晚，這已經是不打亂整體節奏的前提下最簡單的辦法。
    舞蹈是講故事的一種方式，姜芯之前編排的舞步大抵想表達的是兩個相愛的男女難捨難分的糾纏，兩人之間的互動非常多。為了簡化難度，岑晏將它改編成一個追求與被拋棄的故事。遲早早就只需要顧著自己的腳步和節奏。
    遲早早聽得雲里霧裡：「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怕記不住舞步。」
    「早就猜到你會這麼說。」岑晏從鋼琴上拿過來一沓紙。紙上畫著一雙雙黑白兩色的腳印。
    岑晏從出場的定點開始，按正反方向把不同顏色的腳印擺在地上相應的位置。這就是遲早早要跳的整個舞步圖，一目了然，只要按順序踩上去就行，傻子都能學會，看得出他為了繪製這個圖花了很多心思。
    事實上，因為不能耽誤白天的訓練。岑晏為了畫這個圖，熬了個大通宵。
    「你原來學跳舞的時候，老師也是這樣給你畫舞步圖的？」
    「我的老師可沒有這麼笨的學生。」
    岑晏總繞著彎兒罵人，遲早早在他背後偷偷朝他吐舌頭。
    有了這些「腳印」，跳舞就變得很簡單，而且有趣味性。遲早早跳了幾遍就已經很熟練。
    「排練的時候，你可以先藉助『腳印』去記舞步。但是正式表演的時候不能貼在舞台上，你要把這些腳印默在自己的心裡。」
    「知道了。」遲早早不認真聽講，自己提著裙子在那亂跳，不小心踩到裙子，差點要滑倒。岑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遲早早驚魂未定，拍拍胸脯：「好險。差點又要折一個。岑晏，如果我再摔斷腿，你就該變成『剋星』，沒人敢給你當舞伴了。」
    「敢情我還得多謝你？」
    「不客氣。」
    面對這種女流氓，岑晏只有無奈，他上下打量遲早早的裙子：「你的裙子是不是不合身？」
    「沒辦法。姜芯按照她自己的尺寸買的。她的領舞裙子又是獨一份，和別人也換不了。只能將就著穿了。」姜芯比遲早早矮一點，所以本應該齊腳踝的裙子，只到她的小腿肚子。而且姜芯又比遲早早豐滿許多，這裙子便越發顯得沒了形兒，看著有些滑稽。
    「除了你，班上還有其他同學衣服不合身嗎？」
    「租的禮服多少都有一點，但肖筱的格外不合身。」肖筱個子小，不到一米六。而裙子都是統一碼，又是長禮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媽媽的衣服。長了一截，都拖地了，跳舞也極不方便。
    「明天就要正式演出，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