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美人魚的故事

    正月十五都沒到，學校就開學了。很多學生人回了學校，心還不知道放飛在哪裡。剛開學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下次放假是什麼時候。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離開家人獨自過元宵節，胡一美建議班委組織個集體活動讓大伙兒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華麟在網上查到市裡的華彩公園會在元宵節當晚舉辦了一場大型花燈會。他提議全班同學一起聚餐然後去公園賞花燈。大家都舉雙手贊成。
    姜芯原本約了英語系那個系草一起過節，可他的高中女友不知突然從哪躥出來，系草只得臨時撇了她。姜芯氣呼呼地揚言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好的！
    這更好的不用別處尋，眼前就有兩個現成的。姜芯念頭一轉，喜滋滋參加了班級活動。
    岑晏和遲早早因為是亞城本地人，需要在家陪家人過節，不能參與。活動組織就全權交給了華麟和姜芯。
    雖說是全班一起行動，但不自覺地就分了小群體。
    遲早早不來，肖筱便落了單，好在薛家齊一路跟著她，陪她閑聊幾句不至於讓她一個人太尷尬。但也正因為如此，華麟像故意要給他們製造空間似的，躲得遠遠的，和其他幾個男孩子有說有笑。
    華彩公園進園的一條主幹道上掛滿了各式的花燈，還有猜謎，套圈等小玩意兒。遊樂設施也一直開放著。雖然花燈遠沒有網站上的宣傳圖片那麼好看，但大學生們無非湊個趣，也玩得不亦樂乎。
    大家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很快就走散了。姜芯追上華麟的腳步和他商量：「不如讓同學們自行活動，2個小時後在公園正門集合一起回學校。」
    「這個主意好。」華麟馬上在群里發了通知。勉強捆綁在一起的同學們就地解散，安心地各玩各的。
    姜芯今日穿著一件紅色斗篷大衣，配著一雙長筒高跟靴子，跟模特似的，人來人往都會多看她一眼。這鞋好是好看，就是不太好走路。姜芯向華麟撒嬌，手搭在他肩上：「我要是走不動了，扶著我點。」
    「那你乾脆和我們一起行動吧。」
    「好啊。」姜芯自然地將手裡的包遞給華麟提著。
    肖筱見華麟幾個要走，轉身和薛家齊說：「你跟他們去玩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肖筱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顯，但偏偏薛家齊是個直腸子，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那不行。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還是我跟著你好些。」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單獨行動不合適。」肖筱緊緊拽著自己的書包帶子，下嘴唇皮都快咬破了。
    薛家齊明白了，肖筱是怕別人誤會。他想了想，揚聲叫住華麟和田路他們一行人。「等等我們，大家一塊走！」
    然後回頭笑眯眯地哄著肖筱：「這樣總行了吧？我們幾個在一塊。」
    前頭華麟和姜芯還在講話，突然被薛家齊叫住，眼瞅著他帶著肖筱追上來。「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特意走遠些給他製造機會，還巴巴跟著我們幹嘛？」
    姜芯是何等的人精，立馬嗅出些八卦的味道：「怎麼？薛家齊在追我們小小？」
    「就他這木頭腦袋，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這有什麼難的？我幫他。」姜芯朝華麟眨了一下眼睛：「你們男孩子不懂女孩的心思。肖筱又內向，心裡喜歡也不會表現出來。我幫你們測測她。」
    姜芯主動迎上去挽住肖筱，一種花瓣似的香水味鑽進肖筱鼻子里，她身體一僵，有點不習慣，卻又不好拂開姜芯的手。
    「你來的正好，我們剛還在說你呢。」
    「說我什麼？」肖筱毫無防備地上了套。
    「華麟說我們在群里聊天，你總是很少吱聲。就連發紅包都未必能炸出你來。我說你可能留的是座機號碼。」
    田路一行人聽到姜芯的笑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肖筱有點難堪，但也跟著笑，還悄悄瞟了華麟一眼：「我不是故意的，平時沒注意看群消息……」
    當一群人在笑的時候，人們下意識會在人群中看向自己喜歡的人。這是一種條件反射。姜芯看得很清楚她看的是誰，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有意思。」
    「哈哈。瞧把你緊張的，我們就是隨便說笑。」姜芯放開她，走回華麟身邊挽著他的臂彎。「前面有賣花燈的，文藝委員給我買一個吧？」
    「好啊。隨便挑。」華麟沒想太多便隨口答應了。
    薛家齊有樣學樣，回頭問肖筱：「你有喜歡的嗎？我也買一盞送給你。」
    「不用了。」
    「我要這個月亮的。」姜芯頤指氣使地使喚華麟幫她摘下掛的最高的那盞月亮燈，語氣自然地就像他是她男朋友。
    華麟把月亮燈給了姜芯，回頭看到肖筱乖乖站在原地，又摘了一盞兔子燈給她：「妹妹拿著這個！襯你。」
    「我不用……」華麟沒等她拒絕，就付了錢，自顧自往前走了。
    肖筱摸索著白兔身上塑料的質感，抿著唇偷偷笑了。姜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燈：「華麟人真不錯，對誰都這麼好。」
    「啊？是啊……」肖筱不敢與她辯駁，握緊了自己的白兔燈。有這個就夠了。
    走在前頭的幾個男孩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勾心鬥角，興緻勃勃地在討論他們的遊戲。
    「我還差一點就可以升到掌門了。」
    「按我說，升級不如買裝備。最近新出的那把焦尾琴你們看到沒？無敵啊。」
    「太貴了。而且有錢還不夠，還得刷齊稀有材料。我是沒戲了，華麟錢多可以去跟別人做交換。」
    姜芯在旁邊聽了一陣，發現他們在說的是自己最近在玩的遊戲，隨口插了一句：「你們在說《緣起劍靈》？」
    「你也知道這個遊戲？」其他幾個男孩一臉吃驚的表情。因為姜芯平時看上去只會對口紅，香水，包包感興趣。哪裡會想到她也會玩遊戲。
    「何止知道。」姜芯很享受男孩們那讚賞的眼光，她偷偷瞟了肖筱一眼，清清嗓子：「我還有焦尾琴呢！」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肖筱聽到，抬頭看了她一眼，終是什麼都沒說。姜芯一貫是個好面子的人。如果當場拆穿她，自己以後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真的假的？我認識的人里只有一個人有那把琴。你也太厲害了吧！」華麟看著姜芯的眼神里滿是崇拜。
    男生們總是很吃反差萌這一套。誰能想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遊戲還打得這麼厲害呢。不由得更高看了她一眼。
    「那是自然。下次組隊打一局就知道了。」
    薛家齊見肖筱一直不發一言，以為她是聽得悶了。「小小應該不會玩吧？所以聽著無聊。他們平時在寢室也就總討論些這個。」
    「對……我不會玩……」肖筱此時要承認自己也玩，估計姜芯又要覺得她在搶風頭，她還是別出這個風頭的好。
    原本是想退一步海闊天空，沒想到是一步錯，步步錯。
    花燈會過後不久，姜芯有一天突然找她要遊戲賬號。
    「華麟剛找我一起打遊戲，你知道上次花燈會我吹了牛自己有那把琴。只能借你賬號給他們看看。小小，你會幫我吧？」姜芯從柜子里翻了好大一袋零食出來給肖筱，都是她追求者送的。
    其實她就算不用這些小恩小惠，肖筱照樣會幫她。現在反而弄得自己像是貪圖這些小便宜似的，肖筱把賬號密碼寫在便籤條上給姜芯：「你平時需要登錄的時候和我說一聲，不然我這邊打到一半會被彈出去。」
    「好。放心，不會用太久。」
    姜芯拿著賬號密碼高興地去開電腦了，那邊好像還耐不住性子打電話來催。只聽見姜芯說：「馬上馬上。你的id發給我，我來加你。」
    姜芯在添加好友的界面輸入華麟的id，沒想到竟然彈出來「該用戶已是你的好友」。
    於是她不得不登錄qq再問華麟：「你是【麒麟舞】？」
    「對。加上了嗎？我沒收到好友驗證啊。三缺一，就等你了。」華麟催促道。
    「hi.華麟。」【小草心】不知道何時上線，在遊戲中給他發來一條私信。
    「誒？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反應遲鈍的華麟絲毫沒有將兩件事聯繫到一起。
    直到【小草心】在屏幕上打出：「我是姜芯」四個字，華麟才恍然大悟，接著是不可置信。就像天上降下個大餡餅砸在自己頭上，暗戀的女神就是自己同班同學！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簡直就是天賜良緣。
    兩人正式在一起一個學期後，華麟還在罵自己蠢笨。「小草心」可不就是「小芯」拆開的意思嗎？
    大神隊友變成自己女朋友，就更方便華麟耀武揚威了。華麟線上線下滿世界拉著姜芯炫耀，用他的話來說姜芯就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既能專業陪打遊戲，帶出去還倍兒有面子。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怕華麟看出自己水平不夠，每回他叫組局，姜芯都是讓肖筱替她代打。她在一邊化化妝，寫寫作業，需要開語音的時候再搭兩句話，好不輕鬆。倒是累了肖筱整夜整夜地陪著華麟熬夜，還不能露餡讓他發現。
    遲早早知道此事後，很是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傻？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華麟你才是【小草心】？你這是演小美人魚啊？」
    肖筱不是沒想過說出口，可每回看到華麟那麼高興地在眾人面前誇獎姜芯，她就說不出口：「小美人魚首先她是個美人。如果救了王子的是個鄉野村姑，王子寧願自己娶的是鄰國公主吧。」
    「肖筱，我不許你妄自菲薄。在我眼裡，你哪點都不比姜芯差。」
    「女孩子看女孩子和男孩子看女孩子是不同的。」肖筱平時憋著悶著什麼話都不說，心裡倒是門清。正是因為了解華麟，才知道說與不說都是徒勞。
    「我倒覺得華麟沒你說的那麼膚淺。你要拉不下面子，我去幫你說。」
    「千萬別。早早，求求你……」肖筱相信華麟不是見色忘義之輩，但他年輕氣盛，心比天高。他對選女友的標準線就劃在那，雷打不動。就算平日里對她們再好，那也不可能會為了誰把線挪下半分。「就當給我留點最後的尊嚴。」
    姜芯倒是沒有霸佔肖筱的賬號太久，因為她跟華麟說自己賬號被盜了，然後用【姜草心】的小號同他打。因為小號裝備差，他們屢屢被屠，再也找不到玩這個遊戲的快感。再然後，他們兩就雙雙棄游專心談戀愛去了。
    就算華麟有時候手癢，也被姜芯拉著逛街買包，吃喝玩樂，抽不出空來。這個遊戲慢慢也就荒廢。
    每當半夜，肖筱操縱著遊戲中的女俠飛躍昆崙山雲頭的時候，總是想起當初那個笨拙地擋在【小草心】前面要殺敵卻被反虐，只能喊著「救命」飛奔的菜鳥【麒麟舞】。
    現在這裡又成了她一個人的世界，但本來也就是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