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喜歡你

    或許是岑晏和遲早早的雙宿雙棲刺激到了華麟，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放不下肖筱。於是再三求遲早早幫他約肖筱出來，但遲早早就跟一堵銅牆鐵壁怎麼都鑿不開口。
    「你不能自己吃飽，就不管朋友死活啊！」
    「你根本不懂，肖筱她不會接受你的。」遲早早被他纏的實在不耐煩，將古鎮上肖筱跟她說過的話轉告給了華麟。
    華麟聽完沉思了很久，收起嬉皮笑臉的不正經：「就最後一次！不管成與不成，我保證再也不騷擾她。」
    岑晏在看文件，被他吵得煩不勝煩：「你就幫他最後一次，讓他死心。」
    遲早早思慮再三：「好」
    十一假期第一天，恰逢是肖筱生日。遲早早借口要給她慶生，替華麟將肖筱約出來在步行街見。
    肖筱到達約定的麥當勞門口卻沒看見遲早早的身影，她正準備打電話。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小小，真的是你啊！」
    肖筱回頭看到一個化著濃妝的美艷女人舉著個長長的話筒，竟是多年未見的姜芯。她們從畢業後就沒有再聯繫，只聽說她一畢業就嫁了個大她二十多歲風流債無數的富商，是奉子成婚。姜芯對自己從萬花叢中脫穎而出，迅速轉正頗為驕傲，還在同學群里廣發請帖。
    不過，後來就再沒有聽到她的消息。有人說她的孩子被小三氣到流產，有人說她自己水性楊花婚內出軌被凈身趕出戶，總之沒有一個流言是好的。大概流言對美人都比較殘酷，肖筱也並未去了解太多。
    原本以為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才對得起她們青春里的這場宿怨，只是沒想到再次重逢是在這樣尋常無比的一個午後。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像個學生妹。」姜芯竟然出乎意料的和氣。肖筱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揪著過去不願放下。
    「你也沒變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肖筱沒忍心說，其實姜芯看上去老了很多。雖然妝很濃，仍掩蓋不了她臉上的老態，只顯得更加艷俗。
    「還是和你比不了，大概是個子矮的人不顯老。」姜芯很快補了一句刀。肖筱的眼角向下垂，心中暗罵一句自己嘴賤。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
    「哦。我約了朋友。」
    「男朋友？」姜芯打量了一眼她身後的麥當勞，滿眼的嫌棄：「過了這麼多年，還在吃麥當勞呢？讓你男朋友帶你去吃點好的，別省錢。隔壁就有一家西餐廳。」
    「不是……」肖筱想辯解發現姜芯根本沒有聽她說話的意思，招手讓身後扛著攝像機的助手靠近一點。
    「是這樣的，我現在是亞城都市頻道的主持人。我們今天外景是想採訪一下市民是如何過十一的？剛好碰到你，你隨便說兩句吧。」
    「我不行。」肖筱最怕的就是面對鏡頭說話，嚇得連忙向後退。卻被姜芯掐著隔壁使勁往鏡頭前拉。
    「開機！」姜芯對著攝像師打了個手勢，鏡頭燈一亮馬上說道：「今天是十一長假第一天，我們現在位於市中心八一路步行街，來看看我們亞城市民是如何度過這七天長假？剛在麥當勞門口見到等人的肖小姐。請問肖小姐，您今天打算如何度過。」
    肖筱閃躲著鏡頭，小聲說道：「我……約了朋友……逛街。」
    見到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姜芯似乎覺得格外暢快。好像找回了當初讀大學時，被肖筱襯托著，所有人目光都關注在她身上的虛榮感。
    姜芯便越發地昂首挺胸：「說到逛街。最近流行猜全身行頭價格。肖小姐方不方便跟我們說一下身上的衣服，鞋子，包包的品牌和價格分別是多少？」
    「我的衣服沒有名牌，都很便宜……」肖筱頭埋的更低了。這些年自以為培養出來的自信在姜芯面前潰不成軍。
    只要一看到姜芯就會想起她當年對自己的各種嘲諷攻擊，就算兩人買了一樣的裙子，姜芯也一定要逼大家說出誰穿得好看。答案不言而喻，所有人都會誇讚姜芯，順帶還有意無意踩她一句。
    「你皮膚不白，這個顏色不適合你。」
    「你個子矮，別穿長裙。」
    「你錢不多，就別看這個牌子了。」
    就像是自動循環的魔音，這些年不時在她耳邊想起。
    肖筱掙脫姜芯的手想走，卻被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叫住：「小小姐姐，送給你的。」
    一個不認識的小男孩攔在她面前，遞給她一個麥當勞兒童套餐的紙盒，然後馬上跑開。
    肖筱被這突然冒出的孩子弄得一頭霧水，姜芯也一樣。攝影師敏銳地抓到新聞點，馬上把攝像機對準她手裡的玩具：「可能是男朋友送的吧？打開看看。」
    盒子很輕，不像裝滿食物的樣子。肖筱拆開看到一個麥當勞「奶昔哥哥」的玩具，玩具很老，明顯不是新買的。
    肖筱眼睛一亮，絕版的奶昔哥哥，是90年麥當勞第一次推出開心樂園套餐贈送的玩具，市面上早就找不到。
    剛拆完，又有一個小女孩提著兒童套餐小盒子往她手裡一塞就跑開。
    這次肖筱想都沒想迅速拆開，裡面是一隻穿著和服的史努比。98年的史努比環球之旅，一套28隻，這只是最難買到的日本版。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小朋友一個接一個地朝她跑來。隨著她腳邊堆著的玩具越來越多，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qoo公仔，神奇寶貝，hellokitty，輕鬆熊，小黃人……按著年份，由遠及近，一共28隻麥當勞出過的玩具，都是肖筱「收藏品」里缺失的。
    「你男朋友也太幼稚了吧。」姜芯不理解肖筱對這些小玩意兒的珍視，出言譏諷。
    攝影師也是個二次元收藏迷，早就看不慣姜芯，趁機駁她：「你懂什麼。這都是絕版玩具，不比你那些名牌a貨包便宜。肖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姜芯被同事當眾拆穿背假包，臉色十分難看，還不忘繼續打擊肖筱：「沒錢才需要花這麼多心思。」
    肖筱並無心思和姜芯爭辯，她看著懷裡幾乎抱不住的玩具，只覺得無與倫比的滿足。因為她知道這是誰送的。
    收集麥當勞玩具這件事，她只在遊戲中和「麒麟舞」閑聊說過。當時她還抱怨過麥當勞原先有很多卡通人物，現在只剩下一個麥當勞叔叔很孤獨。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記得。
    最後一個小朋友送完禮物後，一個穿著黃色誇張連體褲，紅色條紋褲襪，畫著小丑妝的「麥當勞叔叔」牽著一串氣球出現在鏡頭前。「生日快樂！」
    「這裡有28個玩具，是從1歲到28歲的禮物。送給在場最美麗的肖小姐。願她永遠是個快樂的孩子，一輩子不用長大；願她所愛之人同樣摯愛她；願她被時光善待，一生純粹心安。」
    小丑目光灼灼，一如少年時熱烈。這些年大家或多或少都變了，只有華麟還是大一開學那天在台上清唱《寶貝》的少年。那消失的光芒又回到了他身上。
    因為小丑的出現，姜芯被擠到一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筱身上。姜芯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似乎難以忍受自己淪為綠葉的綠葉。
    「你是遊戲中戰遍天下無敵手的女神，是朋友有難時第一個飛身上前的女俠，是我無數次想忘記卻放不下的白月光。肖筱，雖然這句話遲到了很多年，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喜歡你！」小丑舉著氣球單膝跪地：「從今天起，『麥當勞叔叔』就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可以是我的？」
    今天他不顧所有人的目光為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消除她的自卑感，告訴所有人，她值得。
    肖筱接過氣球，眉歡眼笑，像極了動畫片里的小丸子。她扶起小丑，牽住他戴著大手套的手：「謝謝『麥當勞叔叔』，今天就陪我去約會吧！」
    像是追劇看到了一個大團圓結局，周圍掌聲雷動。直到他說了這麼多話，姜芯才認出面前的小丑居然是華麟！
    她一把拉住牽著肖筱想走的華麟：「華麟！你在做什麼！」
    華麟為了準備這場表白太過緊張，一直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姜芯。直到她拉住他，他第一眼竟然都沒有認出來：「小姐，你哪位？」
    「我……」姜芯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背過氣去。
    肖筱小聲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是姜芯。」
    華麟這才恍然大悟：「哎喲。是你啊。你怎麼妝化得比我還濃，差點沒認出來。」
    「……」彷彿可以聽到插進心口的噗嗤聲，他這第二把刀插得依舊毫不猶豫。
    攝像師偷笑著，一邊默默將鏡頭移到三人身上。
    華麟注意到攝像機的存在，把臉湊了上去：「兄弟，在拍呢？」
    「在拍。」
    「太好了。肖筱！我喜歡你！」華麟對著鏡頭大喊一聲，「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肖筱不好意思地輕捶他，他直接一把將她背到背上一溜煙跑遠，離開了鏡頭。
    鏡頭裡只能看到步行街洶湧的人群中那一串高高舉在空中的七彩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