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歡迎你，小山楂（大結局）

    遲早早坐在電視機前看著華麟那張畫的媽都不認識的小丑臉大喊：「肖筱，我喜歡你！」
    她默默放下手裡的瓜子，鼓了鼓掌：「城會玩。」
    作為他們這一屆年紀馬上以3打頭的「老青年人」，華麟這折騰勁也算是無人能敵。
    遲早早轉身趴在沙發背上，噘著嘴對正在開放式廚房做菜的岑晏說：「我不服。我怎麼沒有這麼浪漫的表白！」
    「你有水煮魚。」
    遲早早想了想，好像水煮魚更實在：「好吧。」
    岑晏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取下圍裙搭在椅背上。他雖然在家做飯的機會不多，但每次下廚一定是高標準的三菜一湯。養得遲早早根本不願意出去吃外面的飯菜。
    「這周六晚上7點梁教授邀請我回亞大做一場演講。你要不要一起去？」岑晏隨口一提。
    「你做演講我去幹嘛？梁教授又沒邀請我。」遲早早吃醋，說是梁教授的大寶二寶，可每次有什麼好事永遠只想到岑晏。
    「好吧。」岑晏倒也沒有強迫她去，一筆帶過了這個話題。
    嘴裡說著不去的遲早早，星期六一早就去佔了座。為了不讓岑晏看見她，遲早早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戴著墨鏡，頭上圍著個絲巾坐在第一排最邊上的角落。
    原以為周六晚上沒什麼學生會來聽講座，但現場出乎意料地滿。對此遲早早感到十分欣慰，看來我亞大學習氛圍濃厚果然名不虛傳。
    從後面走過來幾個手挽手的女生坐到她旁邊：「坐近點待會好拍照。聽說岑師兄長得超級帥。也不知道有沒有論壇里的照片那麼帥！」
    遲早早一臉黑線，回頭一看，果然在場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還有不少外校的。說好的學習氛圍濃厚呢。原來還是沖著臉來的。唉。說到底還是群荷爾蒙無處安放的大學生，情有可原。她一邊怒其不爭，一邊豎起耳朵繼續聽她們聊八卦。
    「當然有那麼帥了，你沒看過他的採訪嗎？動圖顯得更有氣質。」
    「岑師兄畢業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回來參加母校活動。聽說每年學校領導都會邀請他一次，但這是他第一次願意回來。你們知道原因嗎？」
    「我聽前幾屆的師兄師姐說是被前女友傷得太深，所以不願意回來觸景傷情。」
    「不會吧？岑師兄這麼優秀，前女友捨得這麼對他？真是渣女！」
    「嗯？」遲早早莫名其妙被扣上這麼一頂帽子，真是敢怒不敢言。
    聊到一半，幾個女生似乎終於注意到旁邊這個戴著墨鏡圍巾的奇怪女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請問您是學姐還是老師？」
    「我是你們學姐，13屆的。」
    女生們長長舒出一口氣，還好不是老師。
    一個心細的女生問道：「學姐您是13屆的，那不是和岑師兄一屆？那您認識他那個渣女前女友嗎？」
    遲早早思索了一下，面露難色：「在下不才，我就是那個渣女。」
    「……」現場彷彿可以聽見一隻烏鴉飛過的聲音。
    「再糾正一下，不是前女友，還是正在進行時。」
    幾個女生再也坐不住，提起自己的包灰溜溜從後門走了。
    「誒。別走啊。我還挺想聽你們聊八卦的。岑晏的動圖哪裡可以看啊？分享給我啊！」遲早早在她們身後大叫，被其他女生當成花痴老學姐，頗為鄙夷。
    講座準時在7點開始，主持人先是介紹了一下岑晏的光輝事迹。然後讓他說一說從大學開始創業的經過以及對公司前景的規劃。
    岑晏深入淺出分析了行業前景，也提到了創業的要點。言簡意賅，每一句都是乾貨。
    若說剛開始大部分學生是沖著他校草名號來看熱鬧的，到後來也都聽得無比認真。
    最後十分鐘是提問環節，有學生問道：「亞達幾經風雨，最終頑強的生存了下來。但我聽說亞達最近有脫離岑氏的打算，請問岑晏師兄是出於什麼考慮做出這樣的決定？」
    亞達什麼時候要脫離岑氏了嗎？我怎麼不知道？遲早早心生疑惑，岑晏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
    岑晏若有似無地瞟了她的方向一眼，遲早早懷疑他是不是認出自己來了，把絲巾拉得更上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因為公司法人在近期內會完成更改，所以需要先獨立出岑氏。而且亞達已經更名。」
    「方便說一下，更名後的公司叫什麼嗎？」
    「早早。」
    遲早早心頭一跳，還以為他在台上叫她。
    「為什麼叫早早？有什麼特殊含義嗎？」同學的提問才讓遲早早回過神來，但想明白以後疑問就更大了。他把公司改成她的名字了？
    「這是我女朋友的名字。讀大學的時候，我是班長，她是副班長。做協會的時候，我是會長，她是副會長。她總開玩笑說副手是最沒有存在感的職位。我希望大家記得我的同時也能記得她。事實上，這個公司是我和她一同建立。沒有她，我的夢想不會實現。」
    台下一片哇聲，女孩子們最受不了這一套，羨慕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夢想與愛情，人生能得一者已是幸運。而他們能將兩者融為一體，實在是萬里挑一的幸運。
    主持人十分懂得控場，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宣告結束：「好的。提問環節時間到。我們今天的就業演講就到這裡。大家掌聲歡送我們岑晏師兄。」
    一片掌聲中，主持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引他從後台退場。
    岑晏卻徑直從一米高的舞台上跳下來走到遲早早面前，朝她伸出手：「別裝了，早就看到你了。」
    遲早早賊兮兮地左瞟右看，注意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臉燒得通紅，拉起岑晏迅速跑出了多媒體教室。
    他們一口氣跑到操場才停下來，借著夜幕，沒人看得清他們是誰。遲早早終於鬆了一口氣。
    「真是越長大臉皮越薄。」岑晏無奈地看著喘著粗氣，墨鏡歪在一邊的遲早早。
    等她緩過一口氣，兩人沿著操場散步，一路走到學校天文台。
    「還記得這裡嗎？」
    遲早早怎麼會忘，她人生第一次花五十塊「巨資」買了一張粗製濫造的英文證書，正兒八經說送給岑晏一顆星星。
    「那時候真是很傻很天真。」
    「走，我們上去看看！」
    非活動時間，天文台門是關著的，岑晏拉著她翻欄杆偷溜進頂層觀星台。
    「你還記得岑晏星是哪一顆嗎？」岑晏故意考她。
    「怎麼不記得。」遲早早湊到天文望遠鏡下尋找：「就是摩羯座牛宿一下面那一顆。」
    一個亮晃晃的東西從望遠鏡中一閃而過。什麼東西？流星嗎？遲早早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是一顆滑過。
    她從望遠鏡前抬起頭，興奮地拽住岑晏：「快看，有流星！」
    「你再仔細看看。」岑晏笑著抱住她的脖子，扭到操場的方向。
    天邊飛過一長列閃著熒光燈的無人機，遠看就像連成串的星星。一共有一百五十架無人機，場面蔚為壯觀。引得操場上所有師生都駐足觀看。
    「星星」先是通過排列組合成「早早」兩個漢字，十秒鐘後變換隊形拼出一句英文：「wouldumarryme？」
    整個操場都爆發出尖叫聲，唯獨當事人驚訝到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這是我回贈給你的『星星』，喜歡嗎？」
    遲早早一個勁猛點頭，眼看著眼淚水快落下。
    岑晏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傻瓜，哭什麼？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答案呢。」
    遲早早醞釀許久才在他耳邊輕輕說出那個託付終身的「yes」。
    無人機再次變換隊形，亞大操場的天空上閃著一句發光的英文：「shesaidyes!」
    婚後每周末遲早早仍然會出現在亞大后街賣水果。為了怕老婆太辛苦，岑晏只要有空都會開車陪她一起去。
    所以亞大的學生每周都可以看見一對夫婦開著賓利進學校，停好車後去后街支水果攤。
    「都這麼有錢了還要出來賣水果？腦子有什麼毛病？」
    「這叫體驗生活，你不懂。」
    遲早早一個人的時候被冠有水果西施的名號已經夠有名，再加一個岑晏，水果攤的生意更加門庭若市。
    沒過多久就有了「水果俠侶」的稱號。
    遲早早聽學生說起這個稱號，不住地搖頭：「這個名字聽起來太蠢了。我老公又沒斷臂。」
    「我覺得挺貼切，我老婆也是仙女。」旁邊的學生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天清早，一位早起去市裡參賽的舞蹈系學生想買杯果汁果腹。遲早早被唐大娘拉去幫手，只有岑晏在守攤。
    遲早早今天起床的時候好像腸胃著涼，一直不太舒服。他剛給遲早早榨好了一杯綜合果汁放在一邊，這位女學生就路過想買。
    「不好意思，這杯果汁是我特調給我妻子的。我再給你榨一杯別的，你稍等。」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拒絕不了這樣溫文爾雅的帥哥。可今天她比賽在即，實在沒有時間等：「我趕時間。您能不能把這杯先賣給我？」
    岑晏猶豫了一下，見她著急，同意把這杯特調果汁賣給了她。
    原本只是一個無心之舉。沒想到女學生當天比賽獲獎，心情大好回來同朋友們大書特書這杯果汁的神奇。口感細膩，養胃提神，顏值還高。最後一句也不知道說的是果汁還是賣果汁的老闆。
    「這是老闆給老闆娘特調。原本不肯賣呢。估計你們也喝不著。」
    一時之間，所謂「好運果汁」，「寵妻果汁」，「神仙果汁」各種亂七八糟的名號流傳在學生之間。
    岑晏因為出差有幾日沒來，每天都有人上門來問，有沒有老闆特調賣？遲早早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越是這樣，這杯果汁也就變得越神秘。
    大概是得不到就想要的心理，人人都想去試試這傳說中的「特調果汁」。
    直到岑晏出差回來，她同他說起這件事，才明白整件事的原委。遲早早頭腦一轉，又發現個商機：「既然這麼多人想賣，我們就出個『特調果汁』，比普通果汁漲50%價賣。」
    岑晏傲嬌地翻了一面報紙：「限量，翻兩倍價。」
    限量政策和高價定價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學生大排長龍。遲早早見錢眼開，想多賣一些。岑晏很堅持原則，每天只賣5杯。
    連隔壁報攤的小吳都被這傳的神乎其神的果汁吸引過來，想討一杯喝。
    遲早早給了他一小杯，小吳喝完覺得確實好喝，但也不值這個價：「你這果汁裡面加了什麼？50塊錢一杯，搶銀行啊！」
    遲早早悄悄在他耳邊說：「加了一個山楂。」
    「就這樣？」
    「嗯。」
    小吳看著為搶一杯果汁瘋魔的學生，搖頭擺腦：「我看你們不是『水果雙俠』，是『雌雄大盜』。」
    今日的特調賣完，好不容易散走排隊的學生。遲早早坐下來歇口氣，岑晏多做了一杯「特調」給她：「你最近腸胃都不舒服，喝一點。我多放了些山楂。」
    「我不能喝。」遲早早推開，看著他不解的眼神。遲早早剛想解釋，一陣反胃的感覺湧上了胸口，她乾嘔了兩下，直接衝進旁邊超市的洗手間。
    岑晏擔憂都看著她跑開的方向：「這是怎麼了？」
    旁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老吳十分有經驗，頭都不抬地說：「有啦。孕婦不能吃山楂。」
    岑晏又驚又喜，丟下手中的果汁朝超市跑去。剛走到門口，遲早早已經從裡面出來。面色紅潤，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一種柔和的光彩。
    「是不是……」岑晏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嗯。」她笑著朝他張開雙臂。岑晏想抱起她又不敢，笨拙地換了幾次姿勢才輕輕擁住她。
    遲早早靠在岑晏的肩上：「都說懷孕時和什麼東西有緣孩子就要叫什麼，你說我們的孩子小名是不是得叫小山楂？」
    岑晏順著她，用手輕輕貼了下她尚且平坦的肚子：「小山楂，你好。歡迎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