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默默張口,讓張行簡的手指退出去。
她低頭看到他那被吮的手指,水光潤潤,幾分狎昵。
這讓沈青梧不自在。
而張行簡垂眼看她的眼神……
那種若有若無的燃起來的火,帶著很多渴望與被激起的興緻。
他有時不掩飾自己情緒的時候,這份欲便會被放大——正如此時。
張行簡此時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他渴望她,他想親她。
但是張行簡併未那麼做。
沈青梧失落之時,見張行簡還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帕,擦拭他的手。
觸及沈青梧的目光,張行簡彎起眼,晃了晃他手中帕子。
張行簡:「看這是什麼?」
沈青梧躺在床上,懶得動彈。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方雪白的帕子落在他手中。但她心猿意馬,心不在焉,她更希望的是,自己是那方帕子。
沈青梧很隨意地猜:「帕子啊?難道是你的哪位愛慕者送你的?傾慕你的娘子多的是,我知道的,不必你多說。」
張行簡暗有所指:「我也不知道送我帕子的人,是不是我的傾慕者。」
沈青梧本說的隨意,因她不覺得張行簡這般難搞的郎君,會對哪位娘子多看一眼。他這麼說,倒讓沈青梧在意了。
沈青梧盯著他手中那帕子半晌。
沈青梧:「……沈青葉送你的?」
聽帝姬說,「秦月夜」辦完事後,一直沒有聯絡他們。恐怕「秦月夜」深陷在東京陰謀中,同樣被張行簡阻斷了信息傳遞的路線。
沈青梧刺殺少帝離開東京後,再沒聽過沈青葉的消息。
可這不妨礙她認為,沈青葉是個美人,是張行簡的前未婚妻,是曾與張行簡日日夜夜相處過的纖弱又可愛的娘子。
張行簡:「……」
他對這個榆木疙瘩無話可說。
他張開手掌,湊近她眼前,讓她看帕子。
沈青梧從他手中取過帕子,她從榻上坐了起來。盤腿坐著的沈青梧翻來覆去地翻看帕子,她終於在帕子角落裡,找到了一個鐵鉤銀劃的「沈」字。
沈青梧不禁有些恍惚。
她女紅差,又沒興趣。這方帕子,恐怕是她認真繡的最後一方帕子。
在她十六歲時,她用來當信物,留給了那昏迷的等待人救治的張月鹿。
張月鹿後來不知她身份時,還用帕子試探過她。
但是那時候沈青梧搜過他的身——他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什麼帕子。
沈青梧沉默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帕子。
張行簡:「這才是定情信物。是你送我的,你不認嗎?」
若是沈青梧未曾與他和好,沈青梧必然要發怒。但是此時……沈青梧壓抑住心中那點兒惆悵,淡定地判斷:
「我帶你出東京後,搜過你的身。你身上當時沒有這方帕子。」
張行簡觀察她,含笑:「你怎麼老搜我的身?」
沈青梧哼一聲。
張行簡微笑:「出京的時候,帕子確實不在我身上。但是之後我與我的人馬不是聯絡了嗎?我讓長林出京的時候,把帕子帶給我。」
沈青梧:「十萬八千里,你為了一方帕子,不知跑死多少馬!」
張行簡耍賴:「我不管,我就要。」
沈青梧瞥他。
他開玩笑:「我當時想著,我要是挽回不了梧桐的心,就拿著帕子要你負責,一哭二鬧三上吊纏你。你心那麼硬,卻對自己的東西佔有欲強,十分霸道。你肯定要討回你的帕子……那我自然有了機會。」
沈青梧瞠目結舌。
沈青梧不知作何評價。
她默默把帕子還給他:「你真是……手段百出。」
張行簡嘆氣。
他將帕子收回懷中,前後這一通,不過是向沈青梧邀功,讓沈青梧知道他對她的在意。
他一點點瓦解她的防心,一點點試探她對他的愛有幾分——
沈青梧坐在榻上為色所煩惱,張行簡將針線放回針線盒。她醒了,他自然不去縫衣服,耽誤二人相處機會。
軍帳中的這方床十分矮,沈青梧坐在床上,張行簡倚在床邊坐在腳踏木上,仰著臉,也正好可以碰觸她低垂下來的目光。
張行簡的臉露在沈青梧面前。
張行簡私以為,讓她看著自己這張臉,自己和她溝通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張行簡笑盈盈:「你這幾日一直很忙?」
沈青梧:「自然。」
張行簡:「今日下午見到我時,怎麼掉頭就走呢?」
沈青梧心一跳。
沈青梧心中生起警惕,她面上平靜:「不是你說,在軍營中,讓我和你裝關係不好?」
張行簡一怔。
他說:「……可是互相喜歡的人之間,感情是很難掩飾的吧?我見你好像沒有這種煩惱。」
沈青梧不動聲色:「你怎麼知道很難掩飾?我就掩飾得很好。掩飾得不好,說明你不夠努力。」
張行簡:「……」
沈青梧試圖胡攪蠻纏:「而且你怎知旁人就很難掩飾?你很有經驗嗎?莫非傾慕你的女子太多,讓你賺足了經驗?」
張行簡當然不可能和她討論這個話題。
二人唇槍舌戰,紋風不動。
張行簡:「我有沒有經驗,你不知道嗎?這不過是人之常情,稍微一想便能知道。我並非沒有努力,只是可能確實不如你心冷——幾次在軍營碰面,你看也不看我。」
張行簡蹙眉,懷疑得十分吞吐:「梧桐,你莫非……在躲我?」
沈青梧當然否認:「沒有。」
如她這樣不愛撒謊的人,硬是被張行簡練出了說謊而面不改色的本事,真是罪過。
張行簡想了想,不去計較了。
他本就是有點懷疑,不能確定。她既然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何況她今夜來找他……已經打消了他那點煩悶了。
張行簡開懷起來,仰著臉和她閑聊:「你今日在校場撞見我時,走得太快了,你沒看到,我在校場玩了一下午的箭。」
沈青梧想到了他那個射不中的靶子。
沈青梧肅然不語。
張行簡微笑:「可惜我射箭確實不太好,讓人笑話。」
沈青梧安慰他:「人各有所長,我早說過,你不必和他人比。」
張行簡垂下臉,長長的睫毛如一片陰翳,蓋住那雙剔透漂亮的眼睛。
他故作哀意:「我今日下午,射了十箭,有九箭正中靶心,可有一箭卻離靶心有兩粒米那麼遠的距離。哎,我能力好差。」
若是常人在,便會意識到張行簡的「兩粒米」距離,實在太過細微。
偏偏沈青梧不是常人。
沈青梧點頭,安慰他:「確實有點差,但你繼續努力,總有一日可以十發十中的。」
張行簡:「……」
他擡起臉,他強調一遍:「十箭中,中了九箭,沒有射中的那一箭,是因為我聽到他們叫『沈青梧』,我以為你來了,走了一下神,才差那麼一點的。」
沈青梧莫名其妙:「所以我讓你努力啊。」
張行簡咬牙:「已經射中九箭了!」
沈青梧:「不是有一箭沒有射中嗎?」
張行簡:「那是因為我走神了。」
沈青梧:「走神不也沒射中嗎?」
張行簡:「……」
他快被她的執拗、油鹽不進給氣死。
他本是暗戳戳炫耀自己乃孔武有力之人,不比軍營中其他人差,但是沈青梧只盯著他沒射中的那箭。她不覺得他了不起,不覺得他威武不凡……
沈青梧品呷出一點兒不對勁,她俯身湊近他:「張月鹿,什麼意思呢?」
張行簡懶懶看她一眼。
如他這樣喜歡委婉的人,話說到直白,真是好沒意思——「我本是想說自己很厲害,想聽你誇我。」
沈青梧:「……」
她想了半晌,忽然想明白了他那拐了十七八個圈的心思到底什麼意思。
天啊。
他真是一個好麻煩的人。
又這麼的……好玩。
沈青梧想了想,她戳戳張行簡的肩。
張行簡意興闌珊地擡頭:「算了,我本不該強求,你哪有什麼善解人意的心……」
他話止住。
因為戳著他肩膀的沈將軍俯著身,湊近他臉,她做出非常驚訝的表情——
眼睛睜大,嘴巴微張,瞳孔放大,烏濃漆亮的眼中光,只倒映著張行簡。
她的氣息與他寸息之間。
在她故作驚訝、做出表情的這一瞬,張行簡身上汗毛倒豎,血液逆流。他說不出這種感受,只知道全身開始發燙,心開始狂跳,他對她的那種喜歡,開始剋制不住……
這麼可愛的、想討好他的沈青梧!
張行簡僵硬,他微微後退,沈青梧用手扣著他肩,不讓他退。
她的驚訝表情做了半天,才聽到張行簡聲線沙啞的評價:「你根本不會做這麼大的表情,臉那麼僵,一看平時就不常笑,總是冷著一張臉嚇人。」
沈青梧瞪他。
但是他說得那麼冷漠,眼睛卻彎起來,帶著笑看她。
他眼中那灼灼的情意,又開始勾得她心癢……——
沈青梧咳嗽一聲——
外頭傳來更夫呼叫:「子時已到,乙班輪替——」
守營的軍人們開始輪崗,軍帳中的沈青梧眨一眨眼,告訴自己,該離開了。
她的「看一看」,沒有招惹出他的玉佩疑問,已經說明她運氣好。再多待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沈青梧目光閃爍:「我、我要睡了。」
坐在地上的張行簡看著她,不語。
他手卷著她衣袖,默然。
沈青梧低聲:「明日我還要交任務,去向帝姬殿下回話。我是偷偷跑回來的,那些跟著我的軍人回來後必然來找我……你這裡平安無事,我已經放心,我要走了。」
張行簡睫毛顫一下。
他低頭不語,面容秀美,垂著臉時,只有眼睫看得最分明,那麼長那麼濃……讓他像養在深閨的小郎君一樣內秀。
沈青梧很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穿武靴。
她要站起來時,背後伸來一隻手。
張行簡淡聲:「不要走。」
手臂攬住沈青梧的腰,意志本就不堅定的沈青梧被他一抱,她控制不住地轉身。
被他箍住腰摟抱的瞬間,沈青梧捧著他的臉,親吻他柔軟的唇。
他自然不拒絕。
二人一人坐、一人跪,這般親吻。沈青梧控著情緒與力道,想著不能弄傷了他,想著自己親一會兒就走。
親一會兒就走……
唇舌摩挲,弄了又弄,氣息吞咽,怎這樣甜?
沈青梧手背青筋顫了一顫。
在她控制不住情緒前,她顫抖著、眷戀地將氣息停在二人唇間,不敢再多碰一會兒了。
沈青梧小聲:「我真的要走了。」
張行簡:「你不夠喜歡我嗎?」
沈青梧沉浸在欲中,沒有明白他的話。她迷惘的:「什麼?」
張行簡氣息啞而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這樣……輕飄飄,沒有熱忱,是因為你在勉強自己與我一處,而不是發自內心?」
沈青梧:「我輕飄飄?」
他眨眨眼。
沈青梧:「我沒有熱忱?」
他臉染紅霞,但他眨眼的動作無辜極了。
他抱著她的腰,說這麼沒良心的話,將沈青梧氣死。
沈青梧的情緒本只控制在一個度。
她綳著的那根弦,被張行簡一句話扯斷。
沈青梧眼眸一點點泛寒,她情緒上頭,理智消失,開始被自己的強硬固執所左右——
沈青梧一把將張行簡推下。
他靠著床,她直接將他扯到床間,壓到身下。張行簡頭撞上木板,有點兒痛的時候,唇間便被施力,熱烈無比的氣息不講道理地侵入。
他唔一聲,頸揚起。
沈青梧一手扣住他下巴。
沈青梧眼如冰雪,冷漠道:「你就喜歡被我欺負,是么?」
張行簡來不及回答,他已被強勢的沈青梧弄亂了神智——
怎麼不算喜歡呢?
他一直喜歡沈青梧的,不就是她的不講道理嗎?
很多個時候——
她不講道理地壓著他,在光線昏暗、塵埃漫揚的雜物舍間親昵;
她強硬無比地對他下藥,不理會他的抗拒,只顧著得到他,享受他;
她與他針鋒相對地鬥來鬥去,她追上他的馬車,在懸崖上喂他「同心蠱」,推著他一起跳下懸崖。
這怎麼不算喜歡呢?
喜歡一點點堆砌,終成燎原大火。
性情慣來內斂、永遠在剋制自己所愛所好的張行簡,讓他奮不顧身無論如何都想追到的,本就是無法無天、不管不顧的沈青梧——
他有時為她的溫柔沉靜而高興。
但更多喜歡,他喜歡她粗暴些,不理智些,發瘋一些。
那讓他覺得——那才是屬於沈青梧的全心全意的愛——
何況,張行簡隱約覺得,他與沈青梧,在此事上,大約是十分契合的。
不然……不會她第一次裝作帝姬而強親他時,他便會情動得厲害。
他被她囚禁的那段時光,不願為欲淪陷,卻終究被欲驅使。
不正是因為,他十分有感覺嗎?
她的每一次靠近,每一絲呼吸,都會讓他身體生出一種不可控制的戰慄感。
張行簡曾試圖壓抑這種身體的欣悅感,但他後來,已經徹底弄不清楚——
他的心,與他的身,到底哪一個更喜歡沈青梧——
一滴汗落到沈青梧頸上。
那是身下郎君額上的汗滴。
他目中光芒幽爍,呼吸亂得難堪,一身本就穿得不甚嚴密的衣袍,在勾玩之下鬆散。長發如雲散枕,濃得像軍帳外那化不開的夜色。
太動人了。
燭火微微。
她不熄火,張行簡的臉便更紅,氣息越發迷離。
他受不了這種亂象,偏又被這種亂象吸引……而沈青梧還要他經受得更多一些。
恍恍惚惚中,張行簡手指被她一根根握住,她抓著他的手,放於自己心口。
沈青梧俯著身,被他嫌棄破爛的衣衫鬆散半落,張行簡一個戰慄,擡頭看她,看她抓著自己的手,擦過青絲,碰觸肌膚。
他如石雕般一動不動。
他的手指如撥動琴弦一樣,顫幾下。
他眼中情緒掙扎,過大的針一樣的刺爽之意,從指尖遊走,沿著血液極快行走,讓這位郎君整個人都為之觸動。
張行簡沉靜看她。
他盡量剋制,但他已經快要剋制不住……
沈青梧玩味:「不是一直想玩么?做什麼這麼膽小?你不是想和我玩么,這點功力,不太夠啊張月鹿。」
張行簡:「……你懂的實在多。」
沈青梧誘哄他:「你懂的不多嗎?你不喜歡嗎?你被你二姐教訓怕了罷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張行簡笑起來。
他柔聲:「對,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被渴望牽引,他手指輕輕動彈,引得她仰頸發僵。他目中光忽然亮起,他一下子摟住她後背,翻個身,位置輪換,將她按到了床榻上。
沈青梧閉目。
他俯下身。
呼吸像火燒一樣。
她覺得他十分喜歡。
沈青梧閉著眼哼笑:「你想這樣?這樣就看不太清,你該聽我的。」
張行簡伏於她心口的氣息悶悶的,黏黏的,又含著一絲笑:「我沒那麼聽話。」——
於是,沈青梧忘了什麼該走不該走。
她已有自覺——明日會被下屬們笑話的——
但是營帳外,有死士在帳門上富有節奏地敲了幾下。
張行簡沒有聽到,沈青梧聽到了卻沒在意。
直到帳外男子聲傳來:「郎君,您還醒著嗎?」
帳內人一僵。
沈青梧瞬間感覺到張行簡被嚇出的軟弱,而她在一瞬間開始興奮。他欲退時,她懶懶伸手抱住他不讓他走,又用修長的腿,輕輕磨他。
用腿箍著他腰。
張行簡驀地側過臉,含糊悶一聲。露在燭火前的眼中神情,模糊得看不清。
他按在枕上的手背上青筋顫起來。
他整個人像在被火烤,又如被水澆。
動情與狼狽同時到來,生出難堪,他抵制她的胡鬧妄圖後退,沈青梧驀地起身,二人位置再次變化。
她扣住他手,將他壓在牆上,親著他柔軟潤澤的唇瓣。
沈青梧輕聲:「回答他啊。」
她似笑非笑:「怎麼不敢開口呢?」——
張行簡睫毛上的汗落在她唇間。
他眼睛盯著她。
他道:「混賬。」——
帳外死士:「郎君?」
室內氣息不同尋常,死士捕捉到一些怪異,不知是該離開,開始該闖入。
而帳中人分明也怕外人闖入,鎮定著開了口:「什麼事?」
死士鬆口氣。
死士恭敬回答:「屬下發現沈將軍偷偷回了軍營,跟著她的軍人們也回來了。但是屬下在沈將軍的軍帳外徘徊一會兒,沒聽到動靜。沈將軍好像不在她軍帳中。」
這位死士十分認真:「要屬下去查她在哪裡嗎?」——
帳中燭火光落在牆上。
相擁的二人,在牆的光影下融於一處。
那不知動向的沈將軍,正扣著他們郎君,百般欺負又玩耍,逗弄得他們郎君睫毛顫顫、周身一塌糊塗。
張行簡眼睛濕潤的,宛如噙淚。
但這只是因為情動。
他這樣好看的人,眼眸含水量本就比旁人多。一旦生情,波光瀲灧,真如湖泊一樣。
沈青梧去親他眼睛——
他倏地閉上眼——
張行簡再次:「混賬。」——
帳外死士:「郎君?」
過了幾息,他終於聽到了郎君有點兒啞的平靜聲音:「不必查了,你去歇著吧。」
死士應聲而退。
多虧張行簡訓練的死士從不多話,從不多管閑事。但凡這死士逗留不走,多說幾句話,帳內的張行簡,便要承受不了了——
宛如被抽空的張行簡呼吸顫顫,伏於枕間平復情緒。
他搭在褥間的手指顫一顫。
沈青梧覺得他此時心情必然極好。
沈青梧想到小兵說的,「床頭打架床尾和」。
她忽然悟出,如果當真要認什麼錯,也許床榻間見真章的時候,正是最好的機會——
沈青梧俯坐於上方。
她俯身,青絲落在他臉上。
他眼神迷離、面容如霞,整個人完全被她把控。
沈青梧在他耳邊確認一下:「你此時很開心,是吧?」
張行簡陷入迷亂境界。
他糊塗地點頭,抱著她後背,希冀她帶給他快活,不要折磨他。
於是,沈青梧趁機,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下一瞬,沈青梧被推下床——
沈青梧聽那郎君冷聲:「你給我出去。」——
沈青梧:「……」
說好的床頭打架床尾和呢?
說好的意亂情迷呢?
他怎麼突然恢復冷靜了?
就因為她說「我把你的玉佩弄碎,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