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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少年往事8

夜裡,張容在抽查張行簡的功課。

他拿著張行簡交上來的功課,長久沉吟:

他越來越有一種感覺,張行簡的功課很不對勁。一個十分卷的作業,如果張行簡次次都堪堪及格……這般穩定的發揮,是否代表張行簡在刻意控制他自己的學習進程?

可是,張行簡這麼小,只是一個孩子。

為了判斷此跡,張容最近經常查張行簡的功課:有時給他出非常難的作業;有時選擇非常簡單的課業。

而張行簡依然穩穩停在及格水平,不進一步,不退一步。

張容便有八成肯定這個小郎君是刻意不好好讀書了。

從小就是旁人家的優異孩子的張容,不能理解小堂弟這種「偷懶」。

張容沉吟著,決定和張行簡好好聊一聊。

以下是二人的對話——

燈燭下,張容坐在榻前,拿著長卷,問那背手而立的俊俏小郎君:「你為何不努力一把,把我讓你讀的書都讀了?我讓你讀到哪裡你就停在哪裡,是否太無上進心?」

小張行簡睜大眼睛:「大堂兄,要上進心做什麼?」

張容:「你讀好書,學習老師教給你的才智,日後才能守護好我們家。」

張行簡大驚失色:「我們家快完了嗎?怎麼輪到我守護了?不是有你們呢嗎?」

張容:「……你提供些助力,也好啊。」

張行簡:「可我力氣這麼微薄,有我沒我都一樣啊。大堂兄你這麼厲害,這麼能幹,你肯定可以做好一切。大堂兄這樣的好心人,肯定會保護我這樣弱小無能的人平安到老,是吧?」

張容為小郎君的不求上進而震驚。

他從來沒有這麼勸學過誰——他的妻子本身好學,而小皇帝是那種勸不勸區別不大的人。

張容:「我不忍見璞玉蒙塵。」

張行簡笑嘻嘻:「那你當我是灰撲撲的珠子就好了嘛。」

張容:「你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功課就會比同齡人好很多。」

張行簡為難:「可是努力很辛苦,很累。我一辛苦,就手疼眼花頭暈全身不舒服,我不能努力的。」

他煞有其事,神神秘秘,可愛非常:「堂兄,我一定得了一種不能上進的奇怪病症——我這輩子是好不了啦。」

張容又氣又好笑。

張容激他:「你面對小青梧時,就不羞愧嗎?小青梧那麼刻苦的一個人,都不能激勵到你?」

張行簡有自己的道理:「我為什麼要羞愧?堂兄,你這點要強是很不需要的,是一種偏見——我憑什麼不能比沈青梧差呢?我都想好啦,以後青梧賺錢養家,我坐在家裡享樂,沈青梧都答應我了。」

張行簡暢想著自己不學無術到死。

這是何其快意的人生。

張容:「……」

小堂弟的離譜讓他無言以對時,竹簾掀開,影子一晃,一個小人兒閑閑地跳入了室內——

原是沈青梧見張行簡很久不出來,擔心張行簡功課做不好挨罵,她跑來看一看。

沈青梧和揉著額頭的張容四目相對。

張行簡又對她眨眼睛:快想法子把我弄出去。

沈青梧沒懂張行簡的眼神,但沈青梧看懂了張容無奈的表情。沈青梧想:一定是張行簡又做了什麼壞事,惹張容不開心。

她可捨不得張容不開心。

沈青梧跳入張容懷裡,絞盡腦汁,想如何轉移張容的注意力。

她抬起手,讓張容看自己的袖子。

張容低頭:「怎麼了?」

沈青梧指著鈴蘭花:「你有沒有看出來這個花旁邊的蝴蝶原本少了一片翅膀,然後有人在旁邊加了個葉子擋了一擋,就看不出來少了翅膀啦。」

張容挑眉。

張容又莞爾:他看出這裡有縫縫補補的痕迹,好可惜,帝姬特意尋來的用孔雀羽織的衣服,就被普通的線頭給毀了一處,這葉子加的,真是暴殄天物。

何況,這葉子繡的也不好……如果不是沈青梧堅持這是葉子,張容還以為她袖口多了塊泥點呢。

綉工真差勁。

沈青梧又如此高興。

莫非是她自己繡的?

嗯,值得鼓勵……他們家的小青梧,生平第一次願意拿起繡花針了。

張容溫柔點頭:「繡的真不錯。」

張行簡在旁紅了臉。

張容意外小堂弟紅什麼臉,就聽沈青梧高興而大聲地宣布:「是張月鹿縫的!漂亮吧,好看吧,他手可巧了,嗖嗖嗖,一下子就綉好了。」

張容錯愕。

張容無言以對。

沈青梧笨嘴笨舌地幫張行簡說道理:「所以容大哥,你看,張月鹿很厲害了,他幫我補好衣服了。他沒有讀好書,是因為幫我縫衣服……你就不要罰他了。」

張容心想:繡的很難看。可見小堂弟沒什麼做女紅的天賦,幫不了他們家這位小青梧了。

張容看看殷殷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的沈青梧,再看看那個漲紅臉、眼睛像噙著水一般柔潤的小郎君。

算了。

張容嘆口氣,無奈:「你們倆出去玩吧。」

他自己再琢磨琢磨該拿張行簡怎麼辦吧。

沈青梧和張行簡走在掛滿了燈籠的長廊中。

沈青梧得意於自己救走了張行簡。

張小郎君卻不是很高興。

張行簡扭頭問她:「你喜歡我給你繡的葉子?」

沈青梧點頭。

張行簡面頰緋紅,睫毛顫一下,他不好意思地問:「你到處跟人炫耀啊?」

沈青梧意猶未盡:「嗯。」

張行簡道:「不要炫耀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女紅厲害。」

沈青梧誇他縫得好,他倒真以為自己縫的好。在她的一聲聲誇讚中,張行簡早已飄飄然。

他此時還要謙遜:「沒有郎君天天繡花的。我雖然厲害,但不想讓人知道。」

沈青梧明白了。

沈青梧道:「我懂了,你比較內秀。」

張行簡怔一怔,勉強接受了她的說法。

而她轉過來安慰他:「其實我也沒有到處跟人說……我只跟容大哥說了,我還沒來得及找帝姬。其他人我又不認識。」

張行簡滿意了。

兩個小孩兒便又牽著手,開開心心一起去玩了。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兩個小孩被定下娃娃親。

再是下半年的時候,李令歌被診出了身孕,一下子成為張家最小心看護著的那個人。張容沒工夫太管兩個孩子,讓張行簡和沈青梧在這一年的下半年,都過得非常快樂,玩得非常過癮。

然而到年底的時候,張容叫來沈青梧,告訴沈青梧:「沈家的人要來接你了,你要回沈家過年。」

沈青梧表情沒變化。

但是和她一起來的張行簡卻怔住:「為什麼?沈青梧不是住在我們家嗎?」

張容解釋:「只是因為你們定了娃娃親,沈青梧平時才能住在我們家。我已經厚著臉皮強留沈青梧很久,但是年關之時,沈家不斷催人來接,我也留不住了。」

張容不覺得沈家在乎沈青梧。

但是沈家一定在乎臉面——沒有把自己家孩子留在別人家過年的說法。

沈青梧烏黑眼珠子看不出什麼想法。

她低著頭,沉悶不語。

張行簡在旁急道:「堂兄,為什麼要這樣?我都和沈青梧說好了,過年我們要一起去看廟會呢。我都跟我爹娘說好……」

張行簡眸子忽然閃爍一下。

他想到他爹娘那敷衍的樣子,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他們光顧著弟弟妹妹,壓根沒想給沈青梧也準備什麼禮物——原來爹娘早就知道,沈青梧不可能留在他們家嗎?

大人怎麼這樣。

張行簡怔怔想:他們口頭上答應,心裡卻不以為意,他們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他們只會臨頭給我一盆冷水,出爾反爾。

張容見張行簡沉默下去,似乎想明白了,他微欣慰。

沈青梧在這時忽然仰頭,烏漆眼睛盯著張容:「我想留下來,容大哥。」

張容沉默。

沈青梧很少表達她的渴望,但是……張容輕聲:「過完年,過完上元節,我就讓人去接你回來,好不好?你只要忍受半個月……你以前在沈家,不也住得好好的嗎?」

沈青梧便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

沈青梧坐上回沈家的馬車,安靜非常地離開沈家。

離別之時,張行簡併沒有過來相送。

張容為此還斥責過張行簡。

但小孩子好一時壞一時,本也正常。年關已至,張容忙著一大家子的事,顧不上太多這兩個孩子。

沈青梧便如此回到了沈家。

到沈家後,她其實還能接受。不過是回到無人問津的地步……就是這一次奶嬤嬤回老家照顧兒子兒媳去了,沈青梧到沈家,只有她大哥沈琢想起來了,過來和她聊一會兒。

不過沈琢也不和她玩。

因為沈琢身邊圍著一群同齡孩子,沈琢也非常為難:他母親不喜歡沈青梧,他和沈青梧走得越近,對沈青梧越不好。

不理就不理。

沈青梧其實是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一個人。

她一個人晃悠悠,每日按照張家請來的師父們教的那樣晨練,然後去灶房找點兒吃的喝的。她需要眼疾手快,盡量不要撞到沈家人,不然又要被冷嘲熱諷。

他們看到她叼著花捲爬牆,都要嘲笑:「聽說張家對你不錯,你還是改不了偷東西啊?」

「回來時穿得光鮮亮麗,以為多麼厲害呢,過了兩天,不還是灰撲撲的。你看,人各有命,有什麼用呢?」

沈青梧聽到這些話,扔掉嘴裡叼著的花捲,跳下牆就和嘲笑她的小郎君扭打到一處。

小郎君驚愕:一年不見,這個女煞星力氣更大了!好可怕!

在小郎君的哭叫和求饒中,鼻青眼腫的小郎君和面無表情的沈青梧一起被請到了沈夫人面前。

沈夫人念及沈青梧如今是兩家聯姻的工具,張家年後還要過來要人,不好對沈青梧動刑。

沈夫人道:「關禁閉吧。」

沈青梧臉色一變,一下子不那麼桀驁不服輸了。

她道:「我不要……我錯了,我再不打他了!夫人,你別關我去黑屋子!」

沈夫人冷笑,心煩地揮手。僕人們來抓沈青梧,沈青梧見求饒不得,竟然轉身想逃跑。這可惹惱了沈夫人——不知輕重的小丫頭,去張家待了一年,張家也沒有教會她規矩,她永遠不知道順從長輩,永遠要照著她的性子來。

一個七歲小孩子,那三腳貓武功,在沈家這樣的軍人世家,根本不夠看。

沈青梧到底被抓去關了禁閉。

她被遺忘在那裡,有時候僕人想起來了,過來送點飯菜,想不起來的時候,她就要餓一日肚子。

但是沒關係,年關已至,沈青梧這次被關禁閉,是關的時間最短的一次。

除夕之時,沈青梧就被放了出來,還被施恩,被侍女們穿上一身裙衫,打扮成可愛玲瓏的小娘子,帶出去一起參加沈家的年底宴。

男人進宮參加宮宴,家中便是娘子、小孩子們比較多。

沈青梧坐在角落裡,囫圇吞棗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她太餓了。

這樣亂沒形象的樣子,讓旁邊人竊竊私語,也讓那些有教養的小郎君小娘子們嘲笑。

一位嫂子小聲說:「不知道張家怎麼看上的她,她還不如我家女兒乖巧懂事呢。」

另一位姑奶奶不甘示弱:「我女兒才更好!我從小教她琴棋詩畫,她又聽話又性子柔和,看到花都要掉兩滴淚。我經常說她太柔弱了,這樣子心軟,以後怎麼嫁人啊……就是不像有些人啊,心腸那麼硬,我女兒和她打招呼,她看都不看一眼。」

人人紛紛誇起自家孩子。

沈家主母坐在主位上,越聽越尷尬,越聽越惱怒。

她當然知道他們在說沈青梧沒教養——沈青梧是她的恥辱,沈青梧不是尋常那類乖巧甜美的小娘子,也愈發讓沈夫人丟面子。

沈夫人咬牙,忽然在席上喝:「沈青梧!」

臉埋在一盤熏肉中的沈青梧茫茫然抬頭,不知道沈夫人突然叫自己做什麼。

沈夫人道:「你太沒有規矩了。」

沈青梧厭惡:「又怎麼了?」

原本沈青梧只要安靜聽沈夫人訓兩句,此事便會過去。因為今夜是除夕,沈夫人不會讓人破壞氣氛。然而沈青梧竟然頂嘴,這便是大逆不道的罪了。

觸了逆鱗的沈青梧便又被僕人抓起來,要重新把她關去黑屋子。

沈青梧著急,趕緊將盤中的熏肉抓到手中,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啃乾淨。

煙火在天上綻放,絢麗的光,照耀整座沈家宅子。

小小的張行簡千辛萬苦地繞開那些大人,又靠漂亮的臉蛋、連哄帶騙的甜蜜語言,混入了沈家。

張家的年宴,每年都一個樣,張行簡從來都覺得無趣。家裡爹娘弟妹其樂融融,他看得也犯困,更加覺得無聊。張小郎君可真是個厲害的孩子——偷偷摸摸離開張家,在街上晃了半天,竟然找到了沈家。

趴在沈家牆頭的張行簡,抬頭看到煙花。

小張郎君:「哇。」

沈家的煙花都比張家的好看。

沈青梧肯定幸福死了。

小張郎君羨慕地欣賞沈家的煙花時,聽到了下方吵嚷的動靜,他一低頭,便看到了三四個大人拖拽著沈青梧,要把沈青梧往一個方向拉。

張行簡眨眨眼:他們在做什麼遊戲?

沈青梧既不哭鬧也不說話,她被拖拽中,十分平靜,以至於張行簡很長一段時間,沒判斷出他們在幹什麼。

直到下面的人到了花園廊子一個拐角,那個被拽著的沈青梧忽然在一個僕人扭頭和同伴說話時,跳起來踹人一腳,袖子里的匕首呼啦出來,向人手腕划去。

迅速見血後,僕人吃痛鬆手,沈青梧掉頭就跑。

沈青梧被罵罵咧咧的僕人追上,大人一巴掌呼上來,沈青梧臉當即被扇得破了血。

僕人大罵:「打不服的野狼崽子,從來就不讓我們省事點!」

他們拽起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兒,把小女孩兒當小雞仔一樣提在手中,向關人的黑屋子大步走入。

張行簡在牆頭登時看得火冒三丈,血液登時滾燙。

他當時便想跳下去。

但是張行簡實在是一個冷靜的小孩兒:沈青梧都打不過的人,他當然也打不過。

沈青梧被關入黑屋子後,半張臉高腫,疼得厲害。

她聽著腳步聲走遠,心裡一點點沉寂下去。

她的武功還是差勁,她依然打不過那些人……她什麼時候才能打贏他們呢?

抱著膝坐在黑暗中的沈青梧閉上眼,逼迫自己睡過去,不要看周圍;睡著就不怕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外面的窸窣聲。

似乎是手指撥弄藤蔓和機關的聲音。

沈青梧想:是沈琢嗎?

沈琢來陪她聊天?

沈琢不怕被沈夫人發現嗎?

然而沈青梧心中有些竊喜:隨便什麼人都好,不要留她一個人待著就好。

「刺啦——」

機關門打開。

天地無月,卻有光照入。

煙火絢爛的光華,籠罩著站在機關門外的俊俏小郎君身上。

有那麼一刻,沈青梧仰著臉——

她看到了月亮。

後來,沈青梧讀了些書才知道,其實除夕是沒有月亮的。

但是沈青梧堅持她在七歲那年除夕,一定看到了月亮。

月華升起來。

從清亮的湖泊照到不被人看到的溝渠。

月光清輝,不偏不倚。

張行簡是不被張家人看到的晦暗的星星,但從那年開始,天上星辰億萬卻不重要,張行簡是沈青梧心中唯一的月亮。

十歲的張行簡也沒想到自己會打開機關門,他愣愣地與黑屋裡的沈青梧面面相覷。

沈青梧眼睛明亮,看著光照入:他不是應該在張家和一群人過年嗎?

張行簡忽然笑起來。

他彎腰跳過來,笑眯眯:「你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我陪你一起吧?」

他就要鑽入黑屋子。

沈青梧立刻:「不要。」

——不要和她一起關進來。

張行簡歪臉,彎眸。

他向她伸出手,正兒八經:「那麼,還有一個法子——沈青梧,我們一起逃吧。」

沈青梧有無數次逃亡失敗的慘例。

但是張行簡向她伸手時,她不知道是本身桀驁難馴,還是被他伸出的手打動,被他閃著光的琉璃一樣的眼睛打動。

沈青梧只猶豫一瞬,便跟張行簡一同逃走。

沈家是永遠不能讓她屈服的。

她一旦有機會,必然反抗。

逃離沈家的過程,其實沒有沈青梧想得那麼可怕。

因為今夜是除夕,他們都沒注意孩子。

而且張行簡有點兒聰明……沈青梧指路,張行簡負責騙人,兩個沒有大人看護的小孩子,竟然真的跑出了沈家。

沈青梧心臟砰砰,被張行簡拉著疾跑。他們靠在巷子牆頭喘氣,看著對方,沈青梧迷惘,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跑了出來。

張行簡笑起來。

他非常快樂:「真好玩兒!」

他對一切刺激的事,都有興趣。

沈青梧也揚著微腫的嘴角,和他一起笑。

她亦覺得刺激,並且喜歡一切快意之事。

沈青梧回頭,看身後被拋遠的沈家:她居然真的跑了出來!

她回頭不停看,張行簡黏黏膩膩地纏了過來,委屈抱怨:「沈青梧,我好喜歡你呀……你不在張家,我覺得非常無聊,好沒意思。」

唔唔唔。

沈青梧眨眼睛:張行簡又開始討好她,把「喜歡」當飯吃了。

她並不信他的甜言蜜語,但是她也不計較他的甜言蜜語,她只當他毛病犯了——反正他總這樣忽然感慨,奇奇怪怪的。

張行簡吸鼻子:「我都沒吃飯,就跑來找你玩兒。」

沈青梧突然很體貼,問他:「那我們去哪裡?回張家嗎?」

張行簡立刻:「不要。」

他目有鬱郁:「他們非要把你送回沈家,我說不要,他們不聽我的話,也不聽你的。大人都是混蛋,他們的話根本不可信。他們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們。」

沈青梧:「容大哥對我挺好的……」

張行簡:「他就是最壞的那個!就是他要把你送走的。我討厭他!你快和我一起討厭。」

沈青梧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沈青梧道:「我們難道不回張家嗎?」

張行簡:「哼,就讓他們著急,就讓他們嘗嘗後果。他們不喜歡我們,就一直不要喜歡好了。梧桐,小梧桐——」

他突然這麼叫她,沈青梧都沒反應過來他在叫自己。

她還在思考,張行簡就宣布:「我們離家出走好不好?」

於是沈青梧被他拐走,兩人一起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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