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怎麼出的車禍?這都是拜、你、所、賜。」
盛哲寧話音落下,寧萌直接僵住,失聲道:「拜我所賜?怎麼會是拜我所賜?我一聽說你出了車禍就連夜打飛的回來,連做夢都在祈禱你沒事,結果到最後你還反過來怪我?」
寧萌越說越委屈,想到自己這幾天的付出竟就換來盛哲寧的冷言冷語,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這頭盛哲寧合上雜誌,卻道:「寧萌,你自己做過什麼,應該比我更清楚。」
寧萌乍愣,喃喃:「我……我做什麼了?」
盛哲寧幽幽凝視妹妹,烏黑透亮的眸子微微閃著光。「出車禍那晚,我發現有人跟蹤我。正是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後視鏡上,我才沒有看到突然衝出馬路的孩子,這才險釀悲劇。」
說完,寧萌明顯怔住,緊抿著唇瓣不言語。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發現被人跟蹤了。從上上個月開始,只要我和夏淺在一起,身後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尾巴。所以我猜——『尾巴們』真正想要跟蹤的人是夏淺吧?」
話畢,盛哲寧這才望向臉色泛白的妹妹,抱胸道:「寧萌,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聞言,寧萌攥緊五指,咬了咬牙這才昂頭道:「哥你這麼說是懷疑我?證據呢?理由呢?夏淺天天在外面幫人砍價,說不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才被人跟蹤調查的,憑什麼就單單懷疑我?」
盛哲寧不慌不忙地「嗯」了聲:「說的沒錯,無憑無據就懷疑你是挺委屈的。不過寧萌我就想問問你,我出車禍那晚你是怎麼想到第一時間給夏淺打電話的?」
寧萌聞言大震,慌亂間就聽盛哲寧又道:「她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她老家在哪兒吧?似乎也從沒跟你提起過過年會回老家吧?嗯~我就奇了怪了,你聽說我在酈城出車禍後是怎麼想到讓夏淺趕緊去醫院的,是誰告訴你她也在酈城的?」
寧萌:「……」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寧萌默默闔上眼睛,攥緊的手指陡然鬆開來。
*
盛哲寧和妹妹攤牌之際,夏淺則正坐在走廊上微微發獃。慕研今天有台手術,現在還在手術台上沒下來,夏淺不好回病房打擾兩兄妹,就只能無可奈何地坐在走廊上出神。
等得久了,夏淺便有些犯困。剛闔上眼說養養神,她就覺旁邊有人坐了下來,一睜眼才發現是何狗屎。何狗屎手裡抱著罐速溶咖啡,一邊喝一邊怪腔怪調道:「哎~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盛哲寧把你調丨教的,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讓你在外面乖乖等著你就不敢往屋子竄,聽話得跟小綿羊似的。嘖嘖,怎麼當初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那麼凶?果然還是錢有魅力啊!」
自上次的事情後,夏淺對何狗屎已經產生了心理厭惡,此刻也就根本懶得理他。可這坨狗屎猶如蒼蠅般一直在旁邊嗡嗡嗡地叫個不停,吵得人好不心煩。夏淺實在受不了,終於望向何狗屎,盈盈笑道:「哎,我這也是沒辦法,誰讓盛家家教嚴呢?你看看,你家寧萌不也把你調丨教得很好嗎?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讓你滾出去你決不敢爬出去。」
「你——」何狗屎氣得瞠目結舌,半晌才點頭道,「好好好,你就得瑟吧,反正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知道寧萌為什麼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嗎?嘿嘿,因為她已經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前女友。」
聞言,夏淺心裡陡然一顫,頓了頓才定下神來。怪不得剛才一見寧萌,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原來問題出在這啊。雖然……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是挺意外的,但是她怕個腚啊!當初做小三的又不是她,現在該覺得尷尬的人自然也不是她。她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轉念想想剛才寧萌的言行舉止,夏淺也大致明白寧萌的態度了。哎~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呢。她雖然沒有攤上尖酸刻薄的惡婆婆,卻遇上了個刁蠻難纏的小姑子,真真應了那句話——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怎麼樣,怕了吧?」這頭,何狗屎見夏淺不說話,得意洋洋又道,「呵呵,按照寧萌的脾氣她是不會讓你和盛哲寧順順利利結婚的。說不定現在,她就正在裡面讓她哥跟你分手。」
夏淺誇張捂住胸口,作出副驚恐的模樣道:「真的嗎?倫家好怕怕哦。」話畢,才又板下臉道:「你以為寧萌算老幾啊?她讓她哥分手她哥就分手?嘁!」
何狗屎嘆息聲,搖頭:「你啊,還是太天真,寧萌的手段你見識了不到十分之一。你別看她平時嬌滴滴一副傻白甜很好騙的樣子,狠下心來那真不是鬧著玩的。還有,寧萌和盛哲寧這兩兄妹的感情可比你想得深得多了,當年盛哲寧車禍寧萌她——」
何狗屎說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揮了揮手,這才接著道:「哎給你說這些沒用,反正吧就一句話,你沒戲。妹妹是一輩子的,老婆嘛卻是可以換的,懂了吧?看在我們倆好過一場的份上,哥哥勸你句,趁著現在盛哲寧對你還有感情,好好詐他筆分手費得了。買個房、做個小生意,多好!別最後弄得人財兩空喲!」
何狗屎一邊說,手臂一邊就悄悄搭了上來,曖昧無比道:「你如果真要做生意來找我,我剛好手上有個項目……」
夏淺斜睨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豬蹄,不怒反笑。她抬頭望了眼前邊,忽然就道:「噯寧萌——」
聽了這話,何狗屎嚇得魂飛魄散,忙將豬蹄放了下來。趁著其手忙腳亂之際,夏淺將何狗屎的另一隻豬蹄輕輕一抬,其手上的咖啡頓時灑了一身。
白襯衫配上濃郁的咖啡,顏色簡直不要太好看了。見狀,何狗屎氣得頭頂直冒煙,可他還來不及說話,夏淺已啐了口道:「活該!」話畢,便起身徑直往外走。
何狗屎見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嗷嗷亂叫道:「夏淺,你就等著被人甩吧!呸!不識抬舉!你這一輩子就是做棄婦的命!」
聞言,夏淺腳步一頓,思忖番,又轉身往回走。見夏淺折身回來,何狗屎唯恐她有後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滿臉警惕道:「你、你想幹什麼?」
夏淺轉了轉眼珠,語氣平和道:「何之雋,我記得你還在《午夜新聞》當差吧?」
何狗屎乍愣,完全跟不上夏淺的思維。他在主持什麼節目和今天的事有關係嗎?還是說,夏淺想趁機羞辱他一番,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混出個名堂?
何狗屎正琢磨,這頭夏淺已重新坐下來,幽幽又道:「何之雋,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兩沒有必要這麼針鋒相對,說起來,我們倆的立場是一樣的,應該互助互利才對啊。」
立場一樣?互助互利?何狗屎傻眼,這女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啊!他襯衫上的咖啡還沒幹好嗎?真以為他那麼傻,還上她的當?
「你到底想幹什麼?」
夏淺眨了眨眼道:「何之雋,咱們來分析分析,我和盛哲寧分手的話,你能有什麼好處?除了不用和我打交道,似乎也沒什麼好處了吧?可如果我和盛哲寧結婚、我又肯幫你的話,你覺得,局面又會變成什麼樣?」
何狗屎聞言眼前一亮,大驚道:「你是說——」
夏淺勾唇,「盛哲寧不喜歡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迎娶了白富美,沒有升職加薪也就算了,居然還被調去了午夜檔,其實你心裡很憋屈吧?」
見何狗屎聞言緊抿唇瓣,夏淺就知道魚兒上了鉤,輕咳聲繼續又說:「哎,這寧萌的嫁妝是豐厚,可再豐厚的嫁妝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啊。再說了,這寧萌自己的開銷也不小,將來孩子再一出生,更是樣樣花錢。所以真正的靠山還是盛哲寧。
「奈何……你不討大舅子歡心,不僅錢沒撈著,盛哲寧還處處給你臉色看。可如果……你將來的嫂子和你一條心,沒事就幫你吹吹枕邊風,盛哲寧再看看妹妹的薄面,你覺得調到黃金檔還是難事嗎?」
何狗屎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搞定盛哲寧?」
「這個倒不用了,」夏淺咯咯笑道,「不過寧萌那邊有什麼舉動的話,你悄悄告訴我一聲就成!」
何狗屎大驚:「這不是讓我當內奸嗎?」
夏淺聞言正想多做做何狗屎的思想工作,誰料何狗屎臉卻一沉,低聲道:「這事風險極高,我如果幫你我能得到什麼?」
夏淺噴,敢情別人何狗屎從頭到尾都不是在糾結當內奸是不是有違道義,而是在討價還價啊。夏淺對何狗屎的鄙視又刷新了一個等級,但面上還裝作正經道:「一年內調到黃金檔做主持人,五年內進入電視台管理層,另外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二十萬。」
「二十萬?」何狗屎冷笑,「你打發叫花子呢!我要聘禮的百分之二十。」
「成!」夏淺一拍大腿,「只要能嫁給盛哲寧,我還愁這點錢嗎?」
交易談成,何狗屎卻多了個心眼,瞥了眼夏淺,又道:「口說無憑,萬一你到時候嫁給盛哲寧了,不認賬怎麼辦?你你你寫個東西給我,作為保證。」
聽了這話,夏淺佩服得差點鼓起掌來。何狗屎耍的一手好陰謀啊!說什麼你老婆詭計多端,我看不及你皮毛才是真的吧?如果自己真的寫了保證書,何狗屎以後就可以拿這東西要挾她一輩子了啊!
夏淺莞爾:「哪兒還用寫啊,我一直都記錄著呢!」
何狗屎皺眉,喃喃:「什麼?」
夏淺不慌不忙地從包里掏出手機來,在屏幕上按了下,終於笑逐顏開:「看看,我這不是一直都錄著音嘛~」
話音落下,何狗屎只覺頭頂轟的一聲乍響,這才被驚雷劈得恍悟過來。陰謀!□□裸的陰謀!從一開始夏淺就是在耍自己,什麼聯手,什麼枕邊風都是哄鬼的話,夏淺是想來個魚死網破!她如果和盛哲寧吹了,她要自己和寧萌也不好過!如果剛才那段錄音讓寧萌和盛哲寧兄妹聽見的話……
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何狗屎只覺渾身汗毛倒豎,顫抖著牙道:「你……」
夏淺彎眼笑得像只狐狸,一邊晃手機一邊道:「這招呢,還是跟何老師您學的。東施效顰,見笑見笑啊!」
「你把手機拿來!!!!」話音落下,何狗屎也已如餓狼般撲了過來——
*
與此同時,病房內。盛哲寧也正和妹妹交談著,盛哲寧恩威並重道:「我把何之雋和夏淺支開,就是給你最後的面子,你好自為之。自己去把那些尾巴處理乾淨,這件事就——」
盛哲寧話剛說到一半,一個小護士就咋咋呼呼地闖了進來。一進入病房,小護士見盛哲寧還閑適地靠坐在床頭便跺腳道:「12床,你還愣在這幹什麼?你女朋友和一個男人打起來了!」
聽了這話,盛哲寧和寧萌都大怔,盛哲寧道:「什麼?」
「什麼什麼,」小護士道,「你快去啊!慕醫生也在那,都打成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