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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緊急

所屬書籍: 可摘星

梁令瓚嘴唇發白,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偶爾的偶爾,她也想過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想來想去,最慘的也不過是被大家罵一頓趕出去。

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也才明白師父為什麼那樣擔心。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會對他人抱有惡意,隨時隨地想要將別人拖入深淵。

她一步步後退,努力穩住心神,「你想怎麼樣?」

「問得好。」南宮季友陰陰地笑,「還記得那年在張家壽宴,你毀了子皓的禮物,我當時就在想要拿你怎麼樣了。我最後送了封薦書給你,因為讓你這個僕役去到洛陽國子監,子皓想怎麼整你都行。結果你命硬得很,不單在洛陽國子監站穩了腳跟,還佔去了子皓升長安國子監的名額,害他只能回去做一名商賈。他從小在我家長大,就跟我親弟弟一樣,作為一名兄長,我能不為他出這口氣嗎?」

梁令瓚完全明白了:「當初那個薛安就是你安排的。」

「不錯,我安排好了薛安,還請來了周司丞,一切都縝密周全。如果不是橫地里插出一個陳玄景,我能讓你在靜室里關完這六年。」

「還有那次在祭酒官署,是你設下陷阱引我去看霹靂木……」

「你果然去過了。」南宮季友冷冷一哼,「一定是幸珠那個小賤人乾的好事!她定是看你跟在陳玄景身邊,便看在陳玄景的面子上幫了你一把。哼,這是個吃裡扒外的蠢貨,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梁令瓚難以置信:「你……你就為了當初那個玉盒,一直針對我到現在?」

「也不全是。我主要還是看你不順眼。你知不知道你們這種人很討厭,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什麼時候都想冒尖,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你們敢做,別人不敢說的話話你們敢說,你們說了,做了,自己痛快了,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在你們覺得自己好厲害好能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旁邊那些人?我啊,真討厭你們這種人。尤其是你,梁令瓚,你天不怕地不怕,又什麼都來得,郭公公是武惠妃的人,你竟然都敢動,還害我丟了功名。我當時就想,有著一日你落在我的手裡,我一定要一寸寸剮你的肉,扒你的皮。」

南宮季友將梁令瓚逼到了牆上,梁令瓚再也沒有退路,背脊貼著冰冷的牆壁,眼睜睜看著南宮季友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頰。

他的動作堪稱溫柔,忽地一笑,聲音放緩,「瞧這小臉白的,呵呵,別怕。我原來是那麼想的,可自從我查出來你是女人,就全不一樣了。你的壞處全成了好處,我現在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害你呢?」

「你給我滾開——」梁令瓚試圖掙脫他,卻失敗了,在男女身量的差異前她毫無施力處。

「乖,別鬧。我跟你好好說話,你好好聽著。」南宮季友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你想,你這個身份一旦被揭穿,下場是什麼?是欺君吶。那是要殺頭的。咔,這大好頭顱就沒啦,你這雙手,又會寫真、又擅書法、又能做游儀的手,就再也動不了了。那多可惜!你也不能一輩子以男裝示人吧?女人嘛,總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正經嘛。眼下我就給你一個好機會,你嫁給我,我還讓你測算,讓你做你想做的事,絕不攔著你,但為著你的安全著想,可不能再讓你出去拋頭露面了。你做好的東西交給我,我替你將它拿出去發揚光大。你我夫妻同心,榮華富貴指日可待,你說怎麼樣?」

梁令瓚思索片刻:「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你鬆手,讓我先想想。」

南宮季友笑著鬆手:「這才對——」

一語未了,梁令瓚猛地一腳踹向他的小腹,南宮季友一聲悶哼,捂著傷處倒退。梁令瓚沒命地衝出房門,心跳得從來沒這麼快過,手已經伸出去摸到了門栓,後腰了一緊。

南宮季友從身後勒住了她的腰,帶著喘息的獰笑聲傳來:「好啊,你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樣子非得讓你成了我的人才會聽話!」

梁令瓚被極大的恐懼充滿,這恐懼快要將她撐爆,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陳玄景!」

她下意識喊出了這個名字,就像將溺之人無意識抓住能抓住的任何東西,這個名字解救過她太多字,對她而言就是希望,就是奇蹟。

「哈哈哈!」南宮季友仰天大笑,「哧拉」一聲撕開了梁令瓚的衣襟,「叫吧,只可惜人家正準備做新郎倌,怕是聽不見!」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巨響,外面有人重重一腳踹在了門上。

*****************************************

三天前。

長安,勝業坊。

陳家操辦喜事,上上下下忙得轉不開身,而梁宅那邊,因為主子不在,老吳閑得發霉,乾脆領著人過來幫忙。

忙完之後一,老吳便進去給陳玄景請個安,順便道個喜,可走到陳玄景的院門口才發現有些不對。

陳家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熱鬧喧天,未來駙馬爺的院落卻是冷冷清清,鴉雀不聞。這也罷了,門上、檐下、牆角,到處都有人把守,一個個甲胄鮮明,刀不離手,看上去殺氣騰騰,源重華大馬金刀坐在正門上,老吳走到門口就被攔下:「幹什麼的?」

「送、送禮。」老吳舌頭有點打結,把自己帶來的錦盒打開,「二公子要成親了,那邊院里的奴才們都很高興,想表表心意。」

錦盒裡是幾件佩飾,或帶鉤,或扇墜,不一而足。源重華查驗了一番,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進去之後,只見院內越發冷清,竟然連伺候的人也不見一個。陳玄景站在一棵老梅樹下,長發未梳,衣袂垂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彷彿凝固了一般。

「二公子?」老吳小聲喚。

陳玄景慢慢回過臉。老吳嚇了一跳,他的下巴尖削,竟是瘦了不少,且眼中無情無緒,沒有一點喜氣,老吳的賀禮忽然有點送不出手。

陳玄景向他伸出手,他連忙將錦盒奉上,陳玄景面無表情地拔弄翻看了一番,「有心了,多謝。」說著解下腰下玉佩,「這個賞你了。」

老吳連忙躬身接賞,看清玉佩後卻是一呆,這不是他孝敬給二公子的那枚小團蛇嗎?

陳玄景的聲音低低地在頭頂響起:「拿著這個去找源重葉。別讓任何人知道。」

老吳驚疑不定,陳玄景低聲道:「拜託了。」

離開的時候老吳又被源重華盤查了一番,看見那隻團蛇玉佩,皺了皺眉:「小景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老吳賠笑:「三爺您可別這麼說。我們福薄,能得這種賞已經是有造化了,真要是精貴的,就算賞我們,我們也不敢要啊。就這,我回去就在祖宗牌位面前供起來,好讓祖宗們也沾沾喜氣呢。」

源重華一笑:「你們這起人專會油嘴滑舌,可去你的吧。」

老吳笑呵呵離開,轉身就去找源重葉。

源重葉當初搬離梁宅,並沒有回陳家,他下了值便去天上居,差不多已經以天上居為家了。

老吳在天上居找到源重葉時,源重葉正卧在美人膝上,懶洋洋由美人往嘴裡喂酒,口齒不清:「別來找我,我不管他的事。那小子就缺個人管著,大哥應該早管的,早管了,什麼亂子都沒了!」

「可我瞧二公子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他早就不對勁了!大哥再不管管,還不知道他要亂成什麼樣呢。現在挺好的,等他成了親,什麼亂七八糟的想頭自然就沒有了,自然安穩太平。」

老吳嘆了口氣,話他已經帶到,而人家不去,他又有什麼法子呢?他掏出那隻團蛇玉佩,擱在案上:「那這東西我就擱在這裡了,奴才我不耽擱您行樂,先告退。」

源重葉目光掠過那玉佩,眉頭一皺,再一思索,「噗」地一口,酒都要噴出來了,喝道:「回來!這是他給你的?」

老吳點頭:「二公子說讓我帶著這東西來找你。」

「蠢材!蠢材!」源重葉酒也不喝了,美人也不要了,站起身來抓起那玉佩就走,「不知道早點拿出來,早幹什麼去了!」

走到一半,回頭拎起一壇酒,想了想,又拎了一壇,然後回陳家。

源重華對他的到來頗為懷疑:「之前讓你回來好好跟小景聊聊,你不回來,現在怎麼又來了?」

「那會兒不是天上居新來的美人嘛,現在美人都不新了,我自然就能來了。再說他那死腦筋你還不知道?他自己想不通,旁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

源重華深以為然:「這回可真有點麻煩,就算能把人關著,但成親的時候這麼死氣沉沉的也不像樣,再說還要去陛下面前謝恩呢……」

源重葉把一壇酒遞給他:「這世上沒有什麼用酒解決不了的事,我去跟他喝一個。」

源重華點點頭,就在源重葉打算往裡走的時候,源重華忽然叫住他:「你不會跟他一起玩什麼花招吧?」

「哥你這是什麼話?要玩花招,我不早來了嗎?」

這個理由順利說服了源重華。源重葉進了院內,陳玄景還站在樹下,源重葉故意大聲道:「陳二,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來!上好的茵陳玫瑰,來,喝一個!」一面攬著他的肩,低聲問:「你怎麼回事?這玉佩往常我想碰一下都不行,現在怎麼——」

陳玄景打斷他的話:「梁令瓚是女孩。」

源重葉聽到「梁令瓚」,也聽到了「女孩」,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中間那個「是」字,他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她她她她她……你你你……你不會是騙我吧?」

「我若騙你,就讓我尚主,永世見不到梁令瓚。」陳玄景聲音快而輕,清晰鎮定,「我此生非她不娶,小葉子,你要幫我。」

「……」源重葉被他眼神中的決然鎮住了,終於消化掉這份巨大的震驚,想到自己之前做的蠢事,只覺得一腦門汗,「說吧,怎麼幫?」

陳玄景嘴角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從他手中接過酒罈:「首先,我們要喝酒。」

***************************************

院外,源重華也在喝酒,大口大口。

按照陳玄禮和他的計劃,陳玄景被關了這樣久,早該接受現實,乖乖成親了,但陳玄景沒有。他們以為陳玄景也許會生氣大吵,還會鬧幾次,但陳玄景也沒有。

陳玄景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裡面,太安靜了,安靜得接近於死寂。

每每看到陳玄景那雙無情無緒的眼睛,他心中就忍不住會泛起几絲嘀咕:要讓這小子乖乖走正道是好的,但若最終走上正道的只是一具空殼子,那可怎麼辦?

陳玄禮的答案是:「誰不是一具空殼?端看你要往裡面塞什麼東西,是家族與責任,還是私情與任性。」

這個答案源重華沒太懂,這會兒喝了幾口酒,心上忽然有幾分悠悠蕩蕩,又開始把這個問題想上一想。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聽院內傳來「哐啷」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了,跟著源重葉大聲叫道:「哥,你快來!」

源重華扔下酒罈就沖了進去,穿過庭院,直奔書房。書房的門半開,源重葉一臉焦急,陳玄景半躺在地上,垂著頭,似已昏迷。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哇,才喝幾口酒,他就這樣了!」源重葉哭喪著臉,「完了這酒可以我帶來的,不會有毒吧?」

「胡說八道!」源重華抓起陳玄景的手,就去探脈門,只聽腦後風響,回頭一看,源重葉掄起一隻小杌子砸下來。

源重華不避不讓,生受了這一擊,小杌子四散飛開來,源重華傲然一哼:「用這玩意兒就想暗算你親哥,有沒有腦子——」

最後一個字驀然斷在喉嚨里,他僵硬地回過頭,就見一記手刀斬在他的頸側,原本已經昏迷的陳玄景目光清亮。

「這招……還是我……教你的……」源重華沒能說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哇,不愧是我親哥,中招了還能唧歪,強!」源重葉說著,抓起源重華的兩隻腳,和陳玄景一起把他抬上了榻,「呼,早知道要對我老哥下手,我該往酒里下藥的,就不用費這麼大勁兒了。你說說你,小瓚既然不是男的,為什麼不早說啊?!你知不知道我為你們倆愁得頭髮都白了,你還算不算朋友啊,我不管,等辦完這趟事,咱們就絕交!」

他一面叨叨,一面把自己的外衣脫下,然後把源重華的鎧甲扒下來,穿上,回頭見陳玄景將源重華面朝里,再蓋上一床被子,這樣一來,不走近誰也看不出破綻了。

陳玄景披上源重葉的外袍:「走吧。」

源重葉一時沒有動,表情逐漸認真:「玄景,你可想好了,這道門一出,和咸宜公主的婚事就算完了,陛下會有多大的怒氣,陳家怎麼辦?」

「這些日子,我在這間屋子裡,翻來覆去所想的,不外乎這件事。」陳玄景目光清明,「我已經想得清清楚楚,萬無一失。」

「好吧。」源重葉把頭盔往頭上一套,「從小到大,壞事也不知道陪你做了多少,也不差這一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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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重葉和源重華原本就有七八分相像,在漸濃的暮色里,不仔細根本分辨不出來。他又和陳玄景勾肩搭背,連聲音都學得惟妙惟肖:「……不要緊,小景不過是喝多了嘛,睡一覺就好了。」然後吩咐下去,「二公子喝醉了,讓他好好睡,你們給我在外面守好了,千萬別進去打擾。」

金吾衛們垂首領命。

兩人大搖大擺離開二門,快步趕到馬廄解了兩匹馬。大門口依然有金吾衛把守,源重葉瞪起眼睛喝開,那兩名金吾衛還來不及反應,兩匹馬已經風馳電掣而去,轉眼沒了蹤影。

冬日天黑得早,即便兩人再怎麼催促馬兒,依然沒趕上最後一道暮鼓,城門已經關上了。

「令牌。」陳玄景提醒。

源重葉連忙摘下腰間的將軍令牌,一面縱馬疾馳,一面揚聲高喊,「開門!開門!金吾衛有緊急公務!擋道者死!」

他一身明光鎧,在黑暗中也雪亮耀眼,又來勢洶洶,守門的兵員下意識便除去了門栓。

城門打開了一道小縫。

小縫在擴大,城門外是無盡的黑暗,對於陳玄景來說,卻是無限的光明。

這道城門他進進出出不知道有多少回,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焦急。

他催動坐騎,正要疾衝出去,上方忽然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吱吱聲,那是弓箭上弦的聲音。

城牆上,數不清的箭尖對準了他和源重葉,火光中,一道修長人影排眾而出,居高臨下,赫然是陳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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