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兒時的回憶

    高海的父母都是體育老師，每次暑假他們都會出門旅遊，年年下來將高海的獨立能力鍛煉的特彆強，順帶做飯也十分好吃。

    答應學籃球後，周籬便前來蹭飯。

    老城區的住戶大都淳樸，不外出也就從來不關門，周籬手裡提著一袋蘋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一把蒙住高海的眼睛，他嚇了一跳，手裡的鏟子砸進鍋里，沸騰的油飛濺起來，落在了周籬白晃晃的手臂上。

    隨著啊的一聲周籬放下了手，手臂上起了指甲大的紅印，水泡也慢慢鼓起。

    高海嚇了一跳，趕緊拉著周籬坐下：「你等著，我去拿葯。」他手忙腳亂的找到了醫藥箱，找到燙傷膏用棉簽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

    周籬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蹲著的周海，俊秀的臉龐專心致志的眼神，像極了她看的言情小說裡面白衣少年。

    青蔥一般的少女，遇到稍溫柔的男子便會怦然心動。

    她抽出手：「我自己來吧。」

    高海抓住她的手腕：「都怪我，不是我你就不會燙傷，你不方便，葯還是我來吧。」

    掌心接觸的冰涼感覺，讓她躁動的心稍感平息。

    桌面上，擺了三個小菜，一葷一素還有一湯，高海貼心的給她端上一碗湯：「嘗嘗，我爸媽不在的時候，經常我自己做飯，味道應該不會太差。」

    周籬忍不住矜持起來，一改往日活潑的形象，吃飯也變得斯文起來：「大哥哥，你那麼會打籃球，那你是籃球隊員嗎？」

    提到籃球，高海驕傲起來：「當然是，最近放假了就回來休息，沒多久還要去隊里。」

    周籬崇拜道：「有你打籃球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高海遞出手機，界面就是他在籃球賽場比賽照片，周籬一張一張的往後翻，幾張之後，是高海和一個女生牽手的照片，照片上兩人洋溢著笑容，動作親密，折煞旁人，周籬愣住，高海察覺到她的變化：「怎麼了？」

    周籬控制好表情，露出笑容：「就是不小心翻到大哥哥和女朋友的照片，看著很讓人羨慕。」她故意說女朋友三個字，想知道到底是不是。

    「我女朋友啊，羨慕啥，你還是個小妹妹呢，等你再大點也可以談戀愛了。」高海摸了摸周籬的頭。

    周籬一把打下高海的手，故作生氣道：「誰是小妹妹，我有名字的！我叫周籬！周籬！」

    高海給她舀了一碗湯：「好好好，周籬你好，我是高海……」

    兩人從回憶當中抽離出來，高海喟然長嘆：「可惜啊，你在老城區沒住上幾年就搬走了。」

    周籬：「嗯，後來我考上了醫學院，你卻籃球退役。」

    高海苦笑：「還好，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有她陪著。」

    後桌的趙敬名來了興趣，起身坐到高幸，湊在高幸的耳邊詢問道：「你爸說的那個她是誰？」

    高幸察覺兩人距離太近，下意識往裡面挪挪：「閉嘴，認真聽。」

    周籬手裡的咖啡涼了：「我還記得我高考的時候，也不知道選什麼志願，有恰逢你受傷……可惜，那個時候的我太不懂事了！」

    2000年的端午節，6月6號，那天陰雨連綿，距離兩天就要高考了。周籬坐在窗前，雨水啪嗒啪嗒的落在窗前的芭蕉葉上，空氣中水汽氤氳，和她心情一樣潮濕，房門外周媽媽正在和鄰居聊天，她心思飄忽，耳朵卻有意無意的將她們的說話聲捕捉去了。

    周媽媽道：「高海這才訂婚，怎麼就突然受傷住院了呢嗎，他職業打籃球的偏偏受傷的是腿……」

    鄰居：「可惜了呀，最好沒有什麼後遺症，運動員都把自己的腿命一樣寶貴。」

    高海這兩個字讓周籬無法不聚精會神，前一句訂婚讓她失魂落魄哦，後一句受傷住院讓她如墜冰窖，她猛地推開門：「媽，高海在哪家醫院？」

    周媽媽條件反射性回答：「在市人民醫院。」

    周籬瘋的一樣沖了出去，雨劈頭蓋臉的淋下，周媽媽在後面大喊：「周籬你要去哪，你得帶傘啊！」

    白色的冗長過道，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周籬盲目的跑到骨科住院樓，她大喊著：「高海！高海！你在哪裡！」

    站台的護士被她這架勢嚇到了：「喊什麼呢，別喊，你找那個打籃球的吧，在18號房。」

    聽到這句話周籬突然冷靜了下來，轉身去了衛生間，她看著鏡子，鏡子里的自己明明是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可眼神的光好像已經逝去了，頭髮亂糟糟的還滴著水，身上的衣服和裙子被雨水打濕。

    她洗了把臉，平復了心情，又打理了頭髮和濕的衣服。

    褲子口袋裡是她攢錢買的口紅，她遠遠地看到過高海的未婚妻，那是一個精緻而嫻靜的女人，纖細的眉眼和嫣紅的唇，無一不讓她這個豆芽般的女孩失去顏色，她拿起口紅塗了塗唇，用指腹揩了一點擦在臉上當作腮紅，她審視了一下自己，看著總算有一些氣色了。

    18號病房前，周籬鼓起勇氣敲了敲房門。

    高海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進來吧。」

    周籬推開門，入眼是高海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左腳腳踝上打著石膏，昔日在籃球場上肆意洒脫的人卻被困於此，周籬看著忍不住有些心疼，她低著頭腳步輕輕的走進：「疼嗎？」

    高海拍了拍床邊的椅子：「坐這，抽屜里有水果想吃自己拿。」

    周籬坐好：「你都沒有告訴我疼不疼，你是傷哪了？」

    高海故作輕鬆：「腳崴了一下，沒事，石膏拆了之後鍛煉鍛煉就好了，倒是你，不是快考試了嗎，還不在家複習。」

    周籬抬起下巴：「高考就高考了唄，反正我閉著眼都能考過，這有什麼的，再說了你是我師傅，你受傷了我怎麼能不來看呢。」說話間，周籬不自然的流出少女的嬌嗔。

    「想好選什麼專業了嗎？」

    窗外的雨停了，有積水順著房檐滴落，啪嗒啪嗒的落在石板上，周籬直視高海的目光：「我……」後半截的話卻被開門聲打斷。

    雲夢提著盒飯踏了進來：「高海，餓了吧，你看我給你帶了……」

    兩個互相不認識的女人四眼相對，雲夢似乎感覺到了周籬眼中的敵意，她笑了笑，聲線異常的溫柔：「你就是那個高海常跟我提的那個，打籃球很有天賦的小妹妹周籬對吧？」

    周籬沉默不語。

    雲夢關上門：「周籬，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這份先給你，我出去再買一份。」

    周籬冷著聲音：「我餓了我會自己找東西吃，不用你讓！」

    高海剛想說周籬幾句，雲夢立刻遞給他一個眼神，周海咳了咳不再吱聲，雲夢拿起蘋果：「那我先出去給你洗個蘋果，你們慢慢聊。」

    周籬聽著雲夢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小，鼓起勇氣追問道：「高海，能不能告訴我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想聽嗎，想聽的話叫我哥……」

    「我……高海哥。」

    高海的眼神變得異常溫柔：「雲夢啊，她是我的粉絲，經常來看我打籃球，有一次別人打籃球差點飛出去打到她，我替她擋住了……」

    「算了，我不想聽了，看你也挺有精神了，快高考了，我也該回家複習了……」臨走之前她看著高海打著石膏的腿，心想，以後你打籃球的時候，她能給你喝彩，那我想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