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宋雅已經注意到於涵了,她此刻感覺如坐針氈,忍不住順著對方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看,發現今天她的衣著打扮談不上多麼什麼體面,完全可以用素雅樸實這個詞來形容。
林柯拍了拍於涵的手背:「別緊張,順其自然,我媽很好相處的。」
宋雅捧著花束直接走了過來,先聲奪人,儀態款款美麗動人,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容久久未散:「你就是於涵吧。」她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鬢角,看著手指白皙,指甲圓潤,精雕細琢一般。
於涵連忙站了起來,態度恭敬:「阿姨你好,我是林珂的女朋友。」
宋雅點了點頭,捧住於涵的一隻手:「於涵是吧,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穿少了,林柯你去,我辦公室拿一件披肩過來給於涵穿上。」
於涵當然知道,這是宋雅想製造他們兩單獨探花的機會,林柯雖然服從他媽媽的安排,但是還是提前拋下一句帶有警告意味的話:「媽,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要欺負雨涵,被我知道了,我會生氣的。」
宋雅捂著嘴笑了起來:「怎麼會呢?媽媽是那樣的人嗎?」
林柯走後,宋雅將她懷中的花束擺弄一番,詢問道:「於涵,你會插花嗎?」
插花不是她這種是出生於貧窮拮据家庭的人該有愛好,她當然不會,她挫敗的搖了搖頭,實話實說著:「阿姨,我不會。」
宋雅眼神堅定地看著她:「不會沒關係,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不會的東西多著呢走,我教你怎麼弄?你跟我來。」
於涵慢吞吞地跟在宋雅的後面,隨著兩人的走動,於涵才發現這個咖啡廳別有洞天見識,轉個一個小小的走廊,面前出現了一方二十多平米的雅間。
雅間的光線遠遠比前廳要強烈的多,一束束陽光從巨大的天窗投射進來,無疑是給雅間打了天然的補光,這裡面色調偏古銅色,漆白單薄的牆面掛著中世紀的風景油畫,棕色的畫框,哥特式透雕雕花看起來層次複雜,畫上的阿爾卑斯山春天融雪和綠色相互交融,木製的桌椅傢具,搭配神色格子式花紋桌布,一邊的立柜上擺放著成套的歐式彩繪金邊咖啡餐具,看起來繁瑣厚重且金貴,一看就是藏品。
令於涵注意的是桌子正中間的平滑,約摸八寸高的玻璃瓶上面插著繁瑣的花枝,黃的、紫的、綠的等淺色花系,相互交錯在一起,給人一種平衡的美感,不過似乎是放的時間有點久了,上面已經露出枯敗之色。
環顧完雅間,於涵不禁猜測著這裡是宋雅單獨的私人空間。
宋雅的視線已經在手中的花束上,她將手中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隨意的說著:「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你看玻璃瓶里的花都枯萎了,不如把它們都取出來丟進後門的垃圾桶里,我們該給這個玻璃瓶插上新的花了。」
於涵聽到了她的吩咐,順從的將整個玻璃瓶連著花都抱走,再回來的時候,手裡的玻璃瓶已經空了。
良久的寂靜過後,宋雅的花束修修剪剪的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她既動作優雅又漫不經心:「你知道怎麼拆好瓶花嗎?」聲音突然顯得格外空曠。
她說的這句話當然不是期待於涵的回答,只是為了將她接下來話說出來。
「插花呀,最重要的是有一個原則叫做一支兩支正三支四支斜,相互間要交叉錯落有致,你先看看我怎麼弄。」
於涵一直沒不作聲的聽著宋雅的話,看著她用那靈巧的手將玫瑰修剪裝飾的分外漂亮,她繼續講著:「雖然插花也可以插野花,但是野花也要對花的品種有選擇,不是什麼山花野草都可以入選,更不能只圖個好看,不然怎麼上檯面呢?你說是不是?」
於涵聽了這句話臉都白了,就算他再怎麼愚笨也聽出宋雅話中的意思了。
她咬了咬唇:「插花我不懂什麼,至於山花野草和買來的花,但是在我的眼裡選什麼花材是看主人的選擇,而且不管上不上得了檯面兩種花的花期都是一樣長,不是嗎?」
宋雅看都沒有看她,權當做小丫頭的不知好歹,她的聲音跟這個冬天一樣冰冷:「不知道林柯有沒有跟你講過他哥哥的事情,現在啊,能在我膝下承歡的孩子,就只有林柯這麼一個了,我不希望他和一個……對他毫無幫助的人在一起,不過你們只是談談戀愛,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他以前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可是你是她第一個想帶回來見長輩的,你這讓我很為難。」
於涵不算是一個軟柿子能怎麼捏就怎麼捏,她上前一步道:「阿姨,我不管你怎麼想?你為不為難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以自己的為難綁架林柯,畢竟跟林柯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
門突然被推開,林柯抱著披肩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面前交談的兩人:「媽,你是不是對於涵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了。」他向前三步化作兩步擋在於涵面前,語氣充滿了不客氣。
宋雅皺著眉頭看著林柯:「你這孩子越長大越沒大沒小,媽媽說的話,你都當做耳邊風了嗎?」
林柯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怒:「就算你是我媽,也不能這麼說於涵,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你太過分了。」
桌子上的瓶花已經被插好,紅色的玫瑰嬌艷欲滴,看起來十分耀眼,給這間毫無顏色的雅間帶來了異樣的色彩,宋雅的表情突然綳不住了,噗呲一笑。
「怎麼樣?你們兩人覺得我這學的電視劇裡面惡婆婆演的戲好不好啊,是不是都被嚇到了,作為一個熱愛生活的女人,他怎麼會跟小輩那樣斤斤計較呢,這樣的話,就不符合我這個雅緻又有情趣的優雅女人人設咯。」
於涵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跟之前完全兩個態度的宋雅,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畫面,宋雅揮揮手:「林柯,你進來的太早了,我還沒跟於涵聊完呢,怎麼樣,於涵,我表現的還不錯吧,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個演員呢,要不是結婚結的早,我現在指不定就是一個影后級別的了。」
說著她將林珂推搡了出去:「你們男孩子啊,不要耽誤我們女孩子聊天了,我還有事沒有辦完呢。」
林柯離開後,宋雅熱情地握住於涵的手:「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唉,阿姨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阿姨在這裡給你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就當是小小的彌補了。」
於涵尷尬的笑了笑:「阿姨,我沒事,您不用那麼客氣。」
宋雅哪裡管的了那麼多,徑直打開雅間壁柜上的其中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
於涵還沒有緩過來,鬱悶道:「阿姨,你不會又捉弄我吧?」
宋雅笑而不語,任憑她慢慢的將盒子打開,裡面的禮物足夠讓她驚訝的,這是一件質底十分考究的旗袍,沉色真絲布料光澤柔和,從下往上看,蟲魚鳥獸的花紋勾勒在裙擺,上面點綴著淡雅的水彩畫,樣式優雅高貴,衣領是一種小翻面的鳳仙領,給旗袍增添了嬌俏柔美的基調,總體款款大方,適用於比較隆重的場合。
宋雅將旗袍展開:「來試試看,阿姨看看你穿的合不合適,這件旗袍搭配剛剛林柯拿過來的艷色披肩最為合適呢,穿上這個在暖氣房裡也不會冷,今天晚上你在我們家吃飯就穿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