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開始進入了淅淅瀝瀝的秋雨季節。
厲擇良失約了,他連續好幾天都沒能回來。
但是每次和他通話,他總是說:「沒事,就是瑣事多。」
那一日,寫意正在上班,又接到厲擇良的電話。
「寫意,你出來一下。」他說。
「啊,幹嗎?」
「我在唐喬外面。」
「啊?」寫意一怔,不可能,他明明在B城。
「再不出來,我就要正大光明地走進去叫你了。」他唬她。
「你真的回來了?」她又再次確認。
「快點。」他有些失去了耐性。
「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
她一邊講電話一邊走到電梯口,朝外張望,卻不想遲疑了幾步就猛然被一隻手一把抓住,手的主人迅速地將她拉進旁邊洗手間的小隔間,然後哐啷一聲,鎖門。這一系列的動作完成得一氣呵成,不過就是轉瞬之間的事,完全讓她措手不及。
等寫意反應過來,嚇得剛想尖叫,卻被人捂住嘴說。
「噓!」
寫意定睛一看,居然是厲擇良。
「你幹嗎?」「嗎」字還沒出口,寫意就被他封住嘴。
他一手撐在她腦後,一手搭在她腰間將她死死地抵在門上。動作利落熟練,舌尖先是在她乾燥的唇上來回舔吸,直至濕潤以後才轉入口內,他的舌頭一刻不停地在她唇齒間探索游移。
這樣熱烈求索一個舌吻,害得她有些氣短,胸膛起伏卻不知如何擺脫他的索求。缺氧下的頭開始有些眩暈,她的手撐在他的胸前想推開他,一使勁卻是全身柔軟無力,只得隨他擺布。
「寫意。」他聲音喑啞地喚。
她趁著他說話之際,尋找到呼吸點,大口喘息卻說不出話來,只好點頭表示聽見了。
他說:「我想你,很想很想。」話語里透著難抑的情愫,隨即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放在她的頭頂。
「幹嗎拉我到這裡?」
「難道你要我在走廊上吻你?」
寫意仰頭瞄了他一下,此人臉上果然全是一副我很猴急的表情。
「我們居然在洗手間接吻。」她一臉潮紅地笑道。
厲擇良補充說:「而且是男洗手間。」
寫意瞪大眼睛,「男洗手間?」
「不然,你還以為是女洗手間?」他眯眼壞笑說。
「我……」
「你也是常客了。」他揶揄她。
「……」
幾天不見,突然覺得他又瘦了許多,她有些憐惜地摸了摸他消瘦的臉頰和眉骨。
「那邊的事情忙完了?」
「沒有,我抽了幾個小時,中途逃跑了。」
「逃跑了?」
「寫意,」他又一次將她擁進懷中,「寫意。」他又喚了一聲。
「嗯?」
「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他又一次重複著那句話的口吻好似一個孩子。
「什麼時候想我?」寫意仰頭故意問。
他聽話地回答:「吃飯的時候在想,睡覺的時候在想,就連和他們說話的當口我也在想。」
她聽得心神一盪,踮起腳主動吻了他。
只是那麼輕輕的一啄,他溢出一絲哼聲,張開唇,濕熱的舌彼此糾纏在一起,溫熱濕軟。他一邊吮吸著她,一邊在雙臂漸漸加重了力道,似乎要將她融入胸膛。
一番忘我的情動之後,他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低吟著她的名字:「寫意,寫意,我的寫意。」
「嗯。」她特別喜歡他這樣沉吟地念叨著那兩個字,於是暖暖地應了一聲。
「嫁給我。」他說。
她還沉溺於方才的情緒中,剛想不經意地又答一聲,卻突然頓住,猛然抬頭問:「你說什麼?」
「我說寫意嫁給我。」
寫意一抹汗,差點就著了這男人的道,幸好沒瞎答應,他就愛在這種時候下魔咒。
「我才不要。」
「怎麼?」他全身一僵,擁住她的手有些乏力地鬆開。
「你確定這是在求婚?」
「算是吧。」他的心低沉下去。
「你不覺得在這種地方求婚,有些……」她朝他示意了下他身後的馬桶,「有些不雅?」
出來的時候,厲擇良先探頭,看到四下無人,才咳了一聲報個信,讓寫意出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撞到周平馨從對面出來。
周平馨最先見到的自然是從男洗手間里走出的厲擇良,然而,隨即她又見到在後面鬼鬼祟祟尾隨而上的沈寫意。
「你們……」周平馨張大了嘴,指了指寫意再指了指厲擇良。
「他說洗手的水龍頭壞了,我進去看看。」寫意麵不改色地解釋。
「哦。」周平馨撓撓頭,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兩個人樂顛顛地走出唐喬。
「幸好碰見的是平馨,不然就慘了。」寫意伸了伸舌頭。
「其實……」他看了她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對她說。
「其實什麼?」她側頭問。
「你們那層還有什麼人叫寫意嗎?」
「沒有了,怎麼?」
「要是洗手間裡面還躲得有其他人的話,你會更慘。」
「……」
確實。
這男人吻她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寫意」二字,要是還有別的人在其他隔間的話,聽見這響動,不難想像這個沈寫意和人關著門在裡面做什麼……
真那樣,絕對是沒臉見人了,慘絕人寰。
她翹了班陪他回家。
他離開是在接近天黑的時候,之前他一直黏著她,半步都捨不得離開。在季英松來了三次電話催了以後,他才出門。
他走的時候,突然回身:「寫意,我說的是真的。」
「什麼?」她側頭問。
他沒答她,直接將口袋裡的東西放在鞋柜上,轉身帶上門。
寫意怔怔地看著他留下來的那個淡綠色的首飾盒子,打開一瞧,裡面裝著的是一枚六爪的鑽戒。
他說,他說的是真的。
他要她嫁給他。
可是,他卻沒聽到答案就匆匆忙忙抽身走了,是真的忙不過來聽,還是不敢聽?
那一夜,厲擇良沒像往常一樣給她來電話說晚安,撥手機過去也不通,寫意也不知為何睡不安穩。
早上擠下地鐵,走到唐喬正好九點,卻見大伙兒沒開工,正圍在一起看電腦裡面的新聞視頻。
「你知道沒?」吳委明緊張兮兮地問她。
「知道什麼?」她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過來看。」吳委明說著將剛播的新聞轉出來給她看。
還是關於AB城際新高速的事情,但是其中的那幾句話對厲氏來說好似重彈。
「我們的高速穿越藍田山是繞道還是打隧道?」記者問。
「經過專家的詳細討論和評估,會鑽一個三公里的隧道。」總設計師回答說。
「設計這個長達三公里的隧道,有沒有考慮過岩石層和暗河的情況?」
「這個我們在規劃中完全考慮到。」
「這麼長的一個隧道,它的通風問題如何解決?」
「我們在設計中加入了四個地下通風口,但在最後的土層掃描中我們發現或許隧道的通風口甚至是隧道本身都會破壞藍田灣溫泉的地下泉眼。」
「那您的意思說,藍田灣的天然溫泉會因此枯竭?」
「恐怕是的。」
看到此處,寫意張大了嘴,與吳委明對望一眼。
「那會為此改道嗎?」記者又問。
「改道的幾率不大,畢竟這是政府的一級工程。」那人無可奈何地笑笑。
寫意對著電腦,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來,一時間腦子有些蒙。
「厲擇良呢?」吳委明問。
「在B市好幾天了。」
「他知道?」
「不知道……」寫意補充,「我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思緒已經亂成了一片。
吳委明撐頭,「沒了溫泉,這種消息一出來,估計藍田灣多半停工,否則一套也賣不出去。」
寫意一時之間,心亂如麻。第一個念頭便是給厲擇良打電話,號碼按上去自己看了一眼,卻又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