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搬家的時候,小林早早來替寫意清理些東西。她的手很矜持地從兜里拿出來,然後故意緩緩地從寫意眼前伸過去。
寫意第一次沒注意,於是小林又來了第二回,動作比頭一次更緩慢,這一下寫意才察覺問:「戴個什麼東西,這麼晃眼睛?」
「是鑽石。」小林沾沾自喜地說。
「好大一顆,」寫意說,「小林你真是個小富婆。」
「這種東西當然不是我自己買的。」
「那誰送的?這麼大方。」寫意拉過她的手,仔細看。
「訂婚戒指,某人送的。」
寫意聞言一怔,驚喜地問:「季英松送你的?」
「是啊!」小林興奮地直點頭,「他向我求婚,好像做夢一樣。寫意,我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寫意看著小林的笑臉,伸手捏了一下,「恭喜,恭喜。那種死木頭也能被你感化,真是不容易。」
「你還不是一樣。」小林眨眼。
隨即,兩個幸福的小女人笑作一團。
可就是這麼一件事情卻給厲擇良帶來了煩惱。
晚上,寫意左右端詳著自己的戒指,「為什麼小林戒指上的鑽石那麼大,我的這個這麼小?」
「愛情不分貴賤。」他用至理名言來教育她。
「吝嗇鬼。」
厲擇良挑眉,「不樂意就把戒指還我。」
他的話音未落,寫意立刻將左手上的戒指寶貝似的護在懷裡,「不要!哪兒有人送了都送了,還要回去的?」
這個問題,直到第二個星期兩人去影樓照婚紗照的時候才被徹底解決。
化妝師甲說:「沈小姐這婚戒真精緻,和你細長的手指正好相襯。不像我們這裡以前有些客人,巴不得將全副家當都穿在身上,就跟暴發戶似的。」
化妝師乙附和:「是啊,這才是大戶人家的矜持。」
化妝師丙感嘆:「嫁給厲先生這樣的人,真是有福氣。以後沈小姐成了厲太太還不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寫意喜洋洋地笑,「其實,愛情是不分貴賤的。」
她不但從厲擇良那裡活學活用,還裝腔作勢地謙虛了下。
婚期漸漸臨近,一項接一項地緊湊進行著。去民政局登記的日子,提前就定好了。厲擇良極為慎重,提前就推脫掉所有公務,特地將那一天空出來。頭一個星期,還特地陪寫意去選了身粉紅色旗袍,穿在寫意身上非常合適,襯著她高挑的身材,居然有些動人。
下午一點到三點都是吉時。
雖然傳聞說這種登記之類的不需要看日子,但任姨還是叮囑他倆寧可信其有,一定要遵守。
上午律師樓臨時出了大事缺人手,只得將寫意叫回去。
厲擇良非常不悅。
寫意連連保證,一定會早早回家,不誤大事。哪知,她和吳委明一起忙起工作來忘記時間,待到大家肚子餓的時候,她才發現已經一點了。寫意驚呼著打車去民政局,路上塞車,也來不及回去換旗袍,就這麼蓬頭垢面地趕了去。兩點半過了幾分,她在車裡看到站在民政局樓下的厲擇良。
厲擇良青黑著臉,「看來你還沒忘,幸好還來了,不然我還以為你逃婚了呢。」
寫意看他確實有些惱了,而且她自知理虧,只能小心地賠著不是,就怕他生起氣來,真的不許自己去上班了。
她可不想做全職太太,厲擇良提過一次,當時被她堅決抵制了。
還好,民政局辦手續那裡剛到上班時間,人還不多,他倆排了第一對。一會兒,來了對年輕男女,女的穿著一套粉紅的裙裝。
厲擇良的目光掃了一下寫意,見她根本忘記穿他陪她選的旗袍,於是眸色一沉,怒氣更盛地說:「一輩子就一次,你也這麼敷衍。」
那年輕男子喜氣洋洋地四處送喜糖。他原本也想給厲擇良,但是碰到厲擇良那冰山似的眼神,立刻望而卻步,只給了寫意。
寫意接過喜糖賠笑,「恭喜,恭喜。」
這兩人一看就是來扯結婚證的。
接著,又來了一男一女,兩人之間似乎是多瞧對方一下,眼睛都要生瘡的模樣。
女的一邊坐下來,一邊怒氣沖沖地發火,「我告訴你,別以為那狐狸精真看上你了,我保證她以後讓你人財兩空。」
「那也總比家裡養個你這種母老虎好。」男人反唇相譏。
「什麼母老虎?你敢說老娘是母老虎?」女的跳起來。
「你不是母老虎,難道還是華南虎?」
寫意瞧著吵架的男女,不禁搖搖頭,這兩人一看就是來辦離婚證的。
過了幾分鐘,那位辦手續的工作人員李某剛坐下來,剛才那發糖的男子立刻就又將喜糖送過來,放在桌子上,說:「請吃糖吃糖。」
李某笑著說謝謝,然後看到排第一個的寫意和厲擇良。
她抬起頭先瞅了瞅寫意,又瞅了瞅鐵青著臉的厲擇良,疑惑地問:「你們是……結婚,還是離婚?」
呃?
寫意微愣。
厲擇良眼睛一眯,是要發作的前兆。
寫意急忙拉住他,笑著向對方解釋:「我倆不離,是來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