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元凱的加持,余夢得到信任票,很快進了辛太太的社交圈。認識人是重點。余夢發現辛太太周圍圍繞著不少政商名流。欒承運跟他們比,只能算個不入流的小老闆。
呵……咳……呸!
由此,余夢更加確信自己離婚無比英明正確。天高海闊,她憑什麼要繼續受小老闆的氣,還挨了羞辱的一巴掌——有什麼大不了?她不過是在談生意時插了一句嘴。他還有理了?這麼多年,他在外面風流故事不少!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她拖著孩子,無從施展,否則早打出來。不過,剛進入辛太太的「領土」,余夢眼下只能撈到個「車夫」和「門童」的「職務」。
辛家旗下企業辦大型活動,余夢被叫去「幫忙」,一是接人,二是迎賓。比如這日,她接了個姓祖的「領導」。領導的車壞在半路,辛太太派余夢去救場。余夢領命,任務完成得特別漂亮。她介紹了自己,是女企會的理事,跟辛太太是好朋友。當然,接人之後,她對祖某人做了全面的資料研究:離異,有個女兒在國外讀書,五十齣頭,少壯派,長相端正,有點某滋補廣告男演員的意思。
各方面完勝欒承運。
余夢並不心急,這次接人只是個亮相,她矜持得彷彿不是平時的自己,問一句,答一句,不多說話,但身段氣質美貌要展示出來。接到地方,她把人送進去。她呢,則站在大酒店門口幫忙迎賓。
迎頭當面,欒承運竟然走過來。
可惡!他什麼時候登上這艘大船的!沒臉的東西!余夢在心裡罵。她本能想躲。可轉而又想,老娘怕他什麼?
於是繼續端然矗立。
欒承運走近了,他面龐又晒黑了點,跟剛從東南亞回來似的。
「新工作?」他挑釁般問。
「讓開!」余夢壓住聲音,臉上還是微笑,對別人。對欒承運她只有怒斥。
「嘉姐話帶到了吧。」他又問。
「我不認識你。」
「我同意復婚。」
余夢不得不走開,纏不了,「沒空陪你演戲!」
欒承運緊追,語速加快,「看上哪個了?要不要幫你把把關,我倆兒子可不好對付。」還是嬉皮笑臉地。
「無恥!」余夢成功被激怒。身邊有客人經過,她又立刻上笑容。雖然有點尷尬。
「你應該去演川劇。」欒承運伸手在自己臉面前一下一下揮動,嘴裡不忘仿聲,啪啪啪啪,「變臉,你最擅長。」
余夢受不了欒承運的糾纏揶揄,只好往會場里疾走,辛太太迎面走過來。余夢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辛太太抓住余夢的手,說她辛苦,表示感謝。余夢忙說應該的應該的。欒承運上前跟辛先生打招呼。他們在業務上有過一點點交集。辛先生挺肯定欒的為人。
余夢側眼看著欒承運跟辛先生打得火熱,心裡很不痛快,她攀上辛太太這條線取得的快樂,似乎瞬間減半。辛太太見余夢老朝那邊看,便多一句,「那是小欒,我愛人的朋友,什麼生意都做,人挺能幹的,剛離婚。回頭介紹你們認識認識。」說著,辛太太拍拍余夢的手,像做保證似的。
余夢嗯嗯兩聲,發怔。
「余小姐。」有人叫她。一抬頭,是祖領導。他又來找她。可余夢不希望這一幕被欒承運看到,免得他有朝一日根據蛛絲馬跡,弄出事來。
余夢連忙走開,臨回頭小聲對祖領導,「對不起有點忙。微信就是手機號。」用餘光掃視,她發現欒承運果然在看向這邊。
家庭聚會後,余爽覺得自己對康隆的態度有點矛盾。分手不至於。但康的表現並不十分讓她滿意。爽覺得蕊分析得對,康隆是一塊處女地,好處是混沌,壞處,也是混沌。
她必須像盤古一樣,開了天地,才能捋順關係。
長相順眼,氣質書生,是余爽喜歡的類型。只是這個康隆,有時候會讓人覺得,他根本不關心你,要不然,怎麼買了老婆餅自己吃,贏了錢真算,他考慮不到這些人情世故,是比余爽還要「不食人間煙火」。
偶爾地,你又會覺得他很關心你。要不,怎麼連保險受益人都要寫余爽的名字。余爽開玩笑對他說,「你不怕我害了你,然後拿錢?」康隆便強調,「不是說結婚後么。」又提結婚,未來都設定好。可他就是沒有正兒八經求婚。這麼多年,在兩性關係問題上,余爽始終守著一條底線:平等。男女得平等,女的不伺候男的,不慣著。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又免不了偶爾間或冷不防地希望男的慣著點她。過去,這個「職位」是老媽在做——老媽太敬業做得太好,以致於襯托得康隆就像是個弔兒郎當不走心不稱職的混日子的人。如果是公司員工,余爽早給開了。可放到兩性關係里不行。
Flag是自己立的。平等。
康隆深表同意,「我就喜歡你的平等意識。」
他誇。
余爽聽著有點彆扭。
康隆道:「咱們倆,一開始,就是平等的。」
余爽不理解。
康隆解釋,「我媽去世,你媽也去世。平等。」
余爽雖然不太贊同這叫平等,但兩個人能結緣,確實因為這個巧合。
「你有一套房,我也有一套房。」他掰著手指頭說。
又平等。余爽存心挑個刺,「你是博士,我是碩士,不平等。」
康隆連忙擺手,「不不,你會做飯嗎,我不會,你是會做飯的碩士,等於博士。」
勉強平等。
余爽繼續挑,「你爸在世,我爸去世。不平等。」
康隆連忙,「不不,你有個弟弟,也是男的,對應我爸,平等。」
「年齡不一樣。」
「你弟弟有兩個孩子,加起來跟我爸差不多。」夠荒誕,這也算平等。
不過,兩個人的平等法則很快就被打破。清明節,余爽陪康隆去掃墓。回來之後,剛打算再去給爽媽上墳。康隆學校有代表團要去以色列訪問,機會難得,不能不去。余爽只好暫時妥協,但心裡有氣,忍不住跟余蕊抱怨。余蕊勸,「我陪你去,這不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么。」余爽道:「辦他的事我風雨無阻,到我這就特殊對待?什麼人。」
余蕊道:「哪能算這麼清楚,男女是合作關係,不是並列關係,處處平等,累死。」
余爽沒好氣,「那也沒見他遷就我呀!我是女的,我還不應該多佔點便宜。」
余蕊笑道:「你這就是假女權。」
正說著,手機響。是康隆打來的。他在那邊賓館裡,沒忘了幫爽媽禱祝。要通過視頻念一遍大悲咒。
「念吧。」余爽把手機支在那。她跟余蕊去做面膜。余夢還沒回來。余蕊笑道:「看吧,這就不錯,在耶穌的地盤上都幫你念大悲咒,還想怎麼樣。」余爽嗤之以鼻,說他就是形式主義。
余蕊又問:「你們錢分開用吧。」
「當然。」這在余爽看來天經地義。還沒好到財務融合的地步。
「真是平等。」
「有關係了么。」余蕊從鏡子里看爽。余爽沒反應過來。余蕊比划了個手勢。余爽羞得拍她。余蕊道:「那時候你要也能平等,才算你能。」余爽道:「那也得平等,天翻地覆好了。」余蕊哈哈大笑。余爽也跟著笑。
笑好了。余蕊拉住余爽的手,「謝謝你。」
「什麼意思。」
「夢姐估計在你這住不了多久,」余蕊說,「我也不能耽誤你,你跟康談,需要私人空間。」
「什麼意思?!」余爽猜到蕊說什麼。
「我得搬出去。」余蕊說。
「你不怕我跳樓。」余爽著急。
「住得不遠。」余蕊上前擁抱余爽。余爽心裡各種滋味,「都怪他。」余蕊一笑。
余爽臉上都是護膚泥,「要是不找他,你是不是就一直陪我。」
「那也不行。」余蕊柔軟拒絕。她不是她媽。不過余蕊始終沒透露,她已經接受史同光的表白,答應做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