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節

小長假還沒結束，余蕊頭大兩回。

黃旗和余憩在一起了。是黃旗宣布的。余蕊當即把他罵了一頓。大致意思是，怎麼剛幫你找了個角色，就把我妹妹收入囊中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黃旗對天發誓，「我們是真心相愛！」

余蕊好笑，多大了？還是純情少男？以前沒戀愛過？用得著拿她妹妹練手？她自認為了解黃旗——你找我妹妹也沒用呀，她也沒辦法幫你找路子。把黃旗罵了一頓後，又去做余憩工作。

老實說，余蕊曾經對妹妹是滿懷信心的。這麼漂亮的妹妹，在大城市，那就是一筆時刻都有可能暴漲的資產，怎麼能輕易投到黃旗這兒？而且，余憩不懂，黃旗能不懂？他怎麼能跟姐姐談過又跟妹妹談？他以為自己是唐明皇，找了楊貴妃還能找虢國夫人？余蕊氣炸。可是，當妹妹和黃旗來到她面前「負荊請罪」，恨不得跪到她腳下的時候，余蕊又心軟了。也許人家的確是真心相愛呢？也許黃旗想明白了呢？木已成舟，欲哭無淚，先這樣吧，好歹黃旗知根知底。

余蕊無奈，只好給妹妹打預防針，「他是演員，你找演員，等於給自己栓個定時炸彈！」

余憩爽利，「沒事，我就喜歡年輕的。」聽著有點像反諷。

晚上睡覺，余蕊做了個武打夢，醒來才想明白，余憩和黃旗在一塊，也是個各有所圖。她前一陣還幫著余憩介紹男朋友，都是些成熟成功的男人。余憩找黃旗，也是趕緊填滿這個坑，好讓老姐別惦記。黃旗呢，更是不打無準備之仗，他跟余憩在一起，就成為她余蕊的妹夫，找妹夫找大姨子介紹路子，更順利成章。

起初，余蕊想不明白，想要路子，跟她複合不就得了，後來，她清楚了，第一，黃旗沒信心讓她再愛上他，其次，她余蕊還得留著跟老男人交際呢。

二次頭大是葉察帶給她的。葉察那極盡揶揄的口氣在手機聽筒里回蕩，「咱下次能提前通知不，別手在牌桌上摸牌，腳擱下面偷摸踢人！」

余蕊還沒來及解釋，電話掛了。

小長假期間，葉察被拿下，余蕊重回韓董第一助理職位。不用說，葉察肯定認為，是她又用了「媚功」，重新復寵。

冤枉！

因此，工作日一到，余蕊背著「鍋」上班，臉色也是不好看的。

午休時刻，韓廣讓余蕊去找他一趟。余蕊面滿愁容進了他辦公室。

交代完事情，韓廣兩手交叉著，問：「怎麼，不服從組織安排？」

說話很有點官味。

「韓總，還有其他事情嗎？」余蕊有助理的尊嚴。

「上次那個，小演員，你男朋友？」

「不是。」

「有點王凱的意思。」

「韓總，沒事我得去工作了。」

「你們小姑娘，是不是都迷這種類型？」

「韓總——」余蕊不耐煩。此刻，她不得不把自己放到跟韓廣平等的位置上。因為他談的不是工作，是反覆挖她的私生活。

「說實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不是男朋友？」他不得到答案不會善罷甘休。

「不是。」

「不應該。」

「曾經是。」余蕊坦白。她知道，跟韓廣這種人撒謊沒有意義。

「很好。」他笑呵呵地，換了個姿勢坐，又說，「現在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什麼？這他都知道！事情才剛剛發生！余蕊感到一絲恐懼，他在監視她？有攝像頭？還是監聽器？這人是魔鬼！余蕊身子繃緊了，像一隻覺察到危險的蝦，隨時可能反彈。

「一對姐妹，先後喜歡上同一個男人，這種故事，我最有發言權。」韓廣說，「別緊張，沒人監視你，是小黃自己說的，製片剛好跟我提了一下。」

余蕊稍微放鬆，可還是不自在。

「我請求降級。」余蕊說。

「為什麼？」

「勝任不了這份工作，葉察更適合。」

韓廣往後靠，「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

走出韓廣的辦公室，余蕊覺得自己身上還殘留著雞皮疙瘩。他什麼意思？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她沒有信心讓這麼一個人愛上自己。

他像一口深潭，深不見底，又像一道激流，激蕩奔騰，他是她掌控不住的男人。他時而天使，時而魔鬼，時而寬厚，時而尖刻，時而喜，時而怒，時而公事公辦，時而又啟動私人模式，讓你覺得他似乎對你有著極大關注，表現出極大興趣。

他是如此反覆無常。

可余蕊又不得不承認，他的魅力，正在這反覆無常中。

這段日子以來，余蕊清楚，韓廣已經完全跟翁悅切割。翁悅好幾次想通過余蕊跟韓廣取得聯繫，均告失敗。不是余蕊攔著，是韓廣鐵幕深垂，不給她任何機會。余蕊的理解是，韓廣可能認為，欠翁悅的情，還清了。

不過，翁悅的哥哥翁陽，卻借彙報工作之便，來大城市見了韓廣一面。

多少年來的第一面。

翁陽現在是橫店一家公寓的「總經理」。韓廣見了他十分鐘。翁陽帶來一個重要信息，有文娛集團已經開始在緬甸布局，打算在那裡建娛樂城。無他。地價便宜。唯一擔心的是治安。

好在近期局勢穩定，只要能運營三年，基本能回本、盈利。而且主要的盈利渠道，是不言自明的——那裡允許開賭場。

韓廣當然已經知道這消息，不過翁陽巴巴地來，他還是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多給了他一個職位，算作獎賞——來之前只是公寓的總經理，來之後，就能做地方分公司的副總了。

翁陽感覺前所未有的揚眉吐氣。

得了個「官」，翁陽有點忘乎所以。他主動約余夢見面，好顯擺顯擺。余夢本來不想見他，可一想到當初翁陽「不小心」透露的重要情報，又感覺還是有必要見一次，探聽探聽老對手翁悅的近況也好。

誰知一見面，翁悅的消息沒套出多少，余夢卻意外得知緬甸地塊的事情。她問翁陽，這事靠譜么。翁陽表示跟韓總彙報了，如果動，一定是集團行為，同時還有另外兩個集團參與，一起行動。

余夢按耐不住興奮，如果有集團保駕護航，如果能把辛家也來進來，一起做個項目，那真就是個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看著漫天吹牛的翁陽，余夢內心感嘆著，余夢啊余夢，你真是覺醒太晚，你也就是個女的，所以才老想著走女人該走的路，你要是個男的，早把這些蠢才男人烏龜王八蛋給滅了！好好好，現在覺醒也不晚，沒別的，一個字，就是干！就是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

余夢端著紅酒杯，看著窗外璀璨的夜色，胸腔里陡然升起萬丈豪情。混了那麼多年，她忽然感覺，男人算什麼，她一直孜孜以求一份皇后的劇本，其實，直接演女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她就是要做一番事業，讓男人甘拜下風，讓翁悅那種心機婊，嫉妒到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