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殺青了,從劇組下來,黃旗向余憩求婚。余憩當場就答應了。余蕊氣得眼綠,拿妹妹和黃旗沒辦法。
對余憩,余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目標不是白元凱么,怎麼一轉眼成黃旗了?狸貓換太子。在這座大城市,黃旗能給你什麼?你傻!
對黃旗,余蕊恨不得賞他兩耳光,是,他帥,他有型,他有他的魅力,哪怕他跟余憩談談戀愛,甚至當特殊的朋友,一咬牙,都行!可哪能結婚吶!那是一輩子!
余蕊隱隱嫉妒——黃旗可沒向她求過婚。
兩邊做工作,無效,余蕊反被余憩統戰了一番。余憩的理論是,不愛我的我不愛,我的愛只給愛我的人——她認為黃旗是愛她的。
余蕊大聲爭辯,「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么?他心有多野多大,他要當梁朝偉李易峰鹿晗!你是劉嘉玲嗎?!」
「那是過去,」余憩答得平靜,「現在知道難度,明白深淺,想塵埃落定,姐,夢想,有的時候想想就行,不是都必須實現,再過二年,賺點錢,我們可能就回省城去。人都會變的,得學會屈服,對生活屈服。」
受著妹妹一番教育,余蕊有點恍惚。屈服?或許,余夢的路,並非美女的唯一道路,憩選擇了另一條道路——憩會變成另一個嘉姐么。也許不會。黃旗累了,收斂野心,走進婚姻,耗個幾年,或許變成個胖子。被余憩圈養。他們便成為一對安安穩穩的夫妻。日常一定抱怨不斷。可不耽誤他們過下去。
余蕊覺得自己過不了那樣的生活,在骨子裡,她其實是比黃旗還要固執的人啊!她還沒在大城市找到自己想要的……她還沒打算跟生活和解。
周一一到公司,余蕊就發現不少人神色不對。包括葉察。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余蕊嗔,「別晃了行么,屁股長針?坐不住。」葉察給她打了個眼色。余蕊不懂其中深意。過了一會兒,有人來送材料,說要韓董簽字。葉察說,「放那。」那人不識趣,說是急茬。
葉察不耐煩,「再急茬,也得人在!」小文員灰溜溜走了。太反常。
余蕊笑問葉察,說是不是失戀。
「你還不知道?!」葉察一副大清朝要完了的樣子。
余蕊四顧茫然,「怎麼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
葉察憂心忡忡,「現在就是高個兒沒啦!」
「說清楚點。」余蕊站起來,端著咖啡杯。
葉察忽然小聲,「韓總……失聯了……」
失聯?這詞兒余蕊怎麼也想不到會用在韓廣身上。余蕊下意識拿起座機聽筒,要撥那個她早已背熟的號碼。葉察拖著聲調,「別打了,打電話能找到叫什麼失聯。」余蕊有種不詳的預感。是不是手機掉了?或者去登山了,信號不好,老韓喜歡去登上。又或者是被人綁架?也並非沒可能。只是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仔細想想,她跟韓總已經有五天沒聯繫。如果登山,只要不是遇難,怎麼也能恢復通信。被綁架,綁匪該來談條件了。一切靜悄悄地。
中午,翁悅來電話,是葉察接的。她要求葉察組織各部門,做好集團內部輿情的維穩工作。簡言之,不要亂議論!葉察當即表忠心。下午,余蕊接到余夢的電話。一接通她就急匆匆問,「老韓還沒露頭?」
山雨欲來。余夢已經嗅到異樣,她擔心老韓的「失聯」只是個訊號,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風暴,到時候多米諾效應爆發,她的月亮城必然受影響。她的「黃金時代」一下子就可能轉變成「黑鐵時代」!余蕊問余夢,「到底出了什麼事?」余夢只說一句回頭告訴你,便把電話掛了。?
因為老韓失聯,余夢和翁悅通了鬧掰以來第一個電話。是翁悅打來的。余夢當即放下爭端,共同面對問題。她們在老韓這兒有共同利益。翁悅帶來個消息很可靠:有個「老朋友」被判了。十八年。她也才拐彎才知道,老韓跟這位「老朋友」走那麼近。
余夢問,會不會到兮倩那去了。翁悅果斷答:「問了,沒有,應該還在國內。」兮倩得知爸爸「失聯」,要回國。翁悅堅決制止,她讓外甥女就在國外老實待著,靜觀其變,她害怕回來容易,出去難。
聽這麼一說,余夢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當即跟浩宇、正宇聯繫,要求他們跟兮倩保持距離。浩宇問為什麼。
余夢不解釋,「讓你保持就保持!大事!媽媽沒跟你開玩笑。」
浩宇唯唯。正宇更是噤若寒蟬。隔著太平洋,他們同樣能感覺到事態嚴重。老媽很少那麼不由分說,發大火。
翁悅和余夢打算一起去辛家探探消息。辛家處於信息源上游,應該知道的她們多。摸清問題,才好對對症下藥。只是,車開到辛家門口,小區保安立刻把她們擋了出來。
理由是:辛府眼下無人在家,說是去旅行了。
很明顯躲著她們。
翁悅得到消息,這次「老朋友」被判,是拔出蘿蔔帶出泥,辛家也有企業受影響。辛先生上個月就辭了一家公司的董事職務,以證清白。雖然樹大根深,可在大勢面前,也都噤若寒蟬。
很快,余夢接到消息,辛太太已經從月亮城的項目中撤出來。辛家一動,月亮城搖搖欲墜,跟著兩個大股東也欲撤資,任憑余夢說破嘴皮子也沒用。事到如今,能撐著月亮城的,只有集團。可是,韓廣又來個「失聯」。余夢覺得自己頭髮都快急白了。
她的大部分身家都砸在月亮城裡。怎麼辦?!怎麼辦……余夢像一頭豹子,在家裡來回逡巡。
已近晚間十點,余蕊還是上門找余夢。股市一開盤,集團股價又是一陣猛跌。不斷有人辭職,集團要垮的傳言甚囂塵上,眼下,最大的謎團是,韓廣為什麼老不出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種傳言對集團的打擊巨大。
到余夢這也問不出什麼。她知道的並不比余蕊多。
兩個人稍微互通了消息,便對坐著,再沒有一句話。此時此刻,她們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種恐怖。彷彿大洪水要來,自己卻遲遲登不上諾亞方舟。
只能等。等韓廣回來。或者確定回不來。可是月亮城等不了,緬甸方面要求余夢這邊必須持續注資,才允許工程繼續進行。不繼續,前功盡棄,前期做的努力和投入都打水漂。繼續,錢呢?在這種大環境下,誰會再往韓廣領頭的集團項目里投錢。這不開玩笑么。余夢欲哭無淚。真是成也韓廣,敗也韓廣!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白元凱也知道了。他想找余蕊問問情況。公司前台卻告訴他,余副總監已經一個禮拜沒來了。元凱打電話給余蕊。她接了。余憩陪在姐姐身邊。
「沒事吧。」
「沒事。」她強打精神。她現在明白,做人,輸了也不能說輸。
「有難處隨時找我。」元凱說。
余蕊感動,有這句話,就不枉她喜歡他一場。
雖然離得不遠,可余嘉每日忙於生意,後知後覺。韓廣、余夢、余蕊、翁悅的這些連帶關係,眼下的處境,竟是元凱上門談及她才知道。余嘉感嘆,「有些東西,不能沾。」又補充,「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沾的。」
元凱又是一陣分析。他從國外回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風雲變幻的猛烈精彩。余嘉畢竟跟立人這麼多年,裡頭的門門道道,大概聽聽,便能拆解一二。聽余嘉點撥,元凱十分佩服,當即就要請余嘉做公司顧問。
余嘉笑說:「我還是做我的飯吧。」
元凱嘿嘿笑。
看著眼前的白元凱,余嘉欣慰,他們的關係還維持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她不要越過雷池。不要。她告訴自己,現在的余嘉,投入事業,心如止水。只是,余嘉怎麼也想不到,翻過這一天,立人原單位有關部門打電話找她,說想要問一問狄立人同志身前的一些情況。余嘉本能地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