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gun那雙極黑的眼從inin的頭頂掃過：「開什麼玩笑？」

語氣明顯不快。

「是啊, 開什麼玩笑, 」艾情從片刻失神中迅速清醒, 用手指戳了戳inin的小臉, 「忘了？那天在杭州的線下預選賽？K&K老大的女朋友都公開露面了。」

「哦, 哦。」inin茫然臉, 想了半天, 也沒想起來是誰。

gun什麼都沒說, 也不知道是默認, 還是懶得解釋。

艾情悄然收整好自己的心情，笑著和Navi寒暄了幾句後, 甚至還有心情開起了他的玩笑：「烏克蘭不是有個戰隊叫Natu Vincere？」

「是啊, 縮寫就是Navi，」Navi苦笑，「沒辦法，雖然我02年就出道了，但無奈成績不夠好, 不足以揚名世界, 所以除了原先的Cer, 有幾個還能知道曾有Navi這麼個打C的選手，餘下的, 都只知道烏克蘭的那個戰隊了。」

「沒關係，誰主風流，還看今朝。」艾情眨了眨眼睛。

眾人皆笑。

Navi也笑, 雖然因為蘇澄的關係, 他對整個P戰隊都有著心結。

但面前這位畢竟是appledog。

當初在圈子裡，想和她交手都要看運氣。在那兩年，olo戰隊一直以冠軍頭銜，直接晉級入四分之一決賽，從不參與任何預選賽。所以就連Navi自己也從未有幸和她正面對戰過，卻看過無數她的相關比賽視頻。

甚至很多次用她的比賽視頻，給自己隊里的狙擊手講解訓練。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能和gun一起來美國，」Navi告別前，趁著gun走在前面接電話的時候，告訴她，「我以為，在中國P和K&K是水火不容的。」

她噗嗤一笑：「當然水火不容，冠軍只有一個啊。」

Navi看著她的眼睛：「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

「啊……懂了，」艾情去看走在眾人最前面的gun，回答，「不會啦，怎麼可能。」

她從未想過，K&K的成立會和私人恩怨有關係。他這麼驕傲，怎麼可能僅僅是為了私人恩怨去成立一個俱樂部，將K&K所有人的成績建築在這麼無聊的理由上？

Navi自然知道，gun不會如此，但他沒想到面前的女人也這麼認為。

畢竟他們已經十年沒見了。

gun帶著他們下樓，艾情有些奇怪，怎麼就只有她和inin兩個人？在大廈樓下往兩側看了看，身前已經拉開保姆車車門，坐上去的男人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們兩個，各自有私事，先走了。」

「哦。」私事？

K&K隊員的個人私事還真多……她暗暗覺得，還是自家隊伍好帶，全是一群沒有任何個人愛好，純粹只喜歡訓練、比賽的男人。

如此腹誹著，上了車。

約莫在二十分鐘後，抵達了主辦方指定的酒店。

臨近預算賽，全球參加這次線下比賽的選手都紛紛入住，他們辦理手續的時候，身邊就有兩個來自韓國的選手，inin和他們都很熟，就拉過來介紹給了艾情。

「你好。」艾情一手拿著護照，一隻手伸出去和其中之一握手。

視線里，淬不及防地出現了一張臉。

在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做表情。

她整個人都傻住了，沒想到姐姐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是美國，不是韓國，之前艾靜去韓國，是因為她恰好辦過了簽證。

而現在，她出現在美國，說完全沒有準備是不可能的。

起碼在一個月前，姐姐就已經知道這趟旅行了，比她還要早很多。

艾情和那幾個韓國選手草草告別，簡單交待inin自己去樓上，休息兩個小時再集合。inin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背著自己的雙肩包，大步向著坐在大堂沙發上、有些害怕地對著自己笑著的姐姐走過去。

越走越生氣，越靠近越腳步快。

最後站在她面前，艾情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艾靜可憐巴巴舉手：「今天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反正你就比我晚出生一兩分鐘……」

「grunt呢？」她直奔主題。

「在辦房卡……」

艾靜顫巍巍抬手，指著櫃檯最盡頭，果然，grunt在和Dt在那裡。Dt竟然沒有戴帽子，而且有種帽子是被人強行拿走的感覺，頭髮還被壓得有些凌亂，沒有整理過的樣子。他背對著這裡，從櫃檯上拿自己的護照時，grunt似乎和他說了一句什麼。

他一言不發，沒理會，轉過身。

然後，在看到艾情時，莫名就表情一凝。

艾情盡量讓自己冷靜，但心底還是翻滾著各種情緒，最後都匯聚成了怒其不爭和心疼，強忍著，拿起姐姐的行李，先一步上了電梯。

後邊跟進來七八個人，姐姐蹭過來，靠著她，沒敢搭話。

她選擇樓層後，特地按了下關閉鍵。

就在電梯門即將閉合時，忽然有隻手伸進來，強行讓門再次滑向兩側。門內的兩個女孩嚇了一跳，用英語嘀咕著，太可怕了，也不怕夾到手。

Dt低著頭，走進來，一雙眼睛就直直看著站在電梯角落的艾情。

被嚇到的兩個女孩子仰頭看了看Dt，馬上就偃旗息鼓，抱怨也沒了，全變成了嘀嘀咕咕的八卦交流。估計是以為他們都是亞洲臉，就沒多顧忌，交流的語速快且輕，全被艾情和Dt聽進了耳朵里。

grunt跟在Dt身後進來，面對艾情的怒目而視，也沒多做什麼反應。

四個人，直到電梯停在十層，艾情拉著行李走出來，才一個個跟了出來。

她停步，頭都沒回：「你們也住十層嗎？如果不是，不要跟著我們。」

grunt不太爽，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就要走，卻被艾靜拉住了胳膊。

「艾情……」姐姐輕聲求饒。

「我不想看你們兩個再折騰下去了，」艾情打斷姐姐，轉身，看背對著自己，且被艾靜扯住上衣袖子的grunt，「grunt，腳踩兩船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grunt笑著，也轉回來，眼睛裡都是和你有什麼關係的情緒，「艾情，我就算腳踩兩船，踩得又不是你，你有什麼好廢話的？自己過得一團亂，還想給別人的感情添堵？你和olo——」

「夠了！」Dt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向前兩步，將他整個人都撞到了牆壁上。

grunt看著他，表情從不爽，到錯愕，最後竟有些匪夷所思地笑了起來。

笑得莫名，也笑得諷刺。

「我就想問一句，這到底和你、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他單手攥住Dt的手，「你也夠了啊，吳白，放手！」

「沈哲，」他有些強硬地，將手背壓下去，壓住他的喉嚨，「你知道我的底線。在韓國我就告訴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過分什麼？我又沒和艾情在一起？你瘋了嗎？瘋了也別扯上我。」

他攥緊grunt的領口，一語不發，一聲不答，只是越來越難以冷靜，整個手背都因為太過用力開始泛白。

不再冷靜，任何人都很難冷靜。

走廊盡頭的兩個女服務員有些警覺，互相對視一眼，在考慮要不要上來來開這兩個客人，還是……等他們自己冷靜後分開？

「艾情！你不要管我了！」姐姐忽然叫她。

這一切源頭都在兩個姐妹的分歧，她必須立刻解決，否則……艾靜慌張看grunt一眼，再去懇求地看著艾情。

艾情被吼住，看姐姐，後者的視線，有懇求，有焦慮，也有氣憤。

是的，她在生氣：「艾情，求你了，你和olo的事我什麼時候管過？當初你跟著olo不也是天天和爸媽鬧，有誰支持過你嗎？我們不是一直這樣嗎？誰都不干涉對方的感情？就算我們是雙胞胎，也是成年啊，我會為我自己做的一切負責。」

這是第一次，姐姐當著外人的面用olo這個名字來壓她。

艾情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

自己負責什麼？

受夠了所有的痛苦，然後再自食其果嗎？

為什麼跳不開呢，明明知道grunt腳踩兩船，知道他根本沒打算專一對一個人，還要這麼千里跟著他比賽，然後呢？

她說不出話。

就站在那裡，看著艾靜走過去，掰開Dt的手，將grunt拉到一邊。再看著姐姐走過來，從自己手裡拿走行李箱的拉杆，和grunt離開。期間她無數次，想要開口說什麼，但都組織不出完整的話。

直到走廊里只剩下一聲不響走過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開口的Dt，她才終於回了魂，緊攥著門卡，搶先一步開口：「我走了。」

「艾情。」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剛才謝謝你，」她避開他的目光，「比賽見。」

還是讓我們在一個簡單的地方再見面，那裡有戰場，有指揮官、技戰術，有玩家的歡呼和掌聲，還有讓人熱血沸騰的解說……

簡單一點，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