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可以答疑嗎
除了要收回的藏品數量有那麼一點點小出入外,剩下部分紀封和日本客戶談得很快很順利。
會談完畢送走日本客戶後,等電梯回頂樓時,紀封忽然回身問許蜜語:「日語除了會聽也會說嗎?」
許蜜語點點頭,直接用日語回答:「是的,可以說一些。」
紀封挑眉,為她發音意外的好聽。
「除了日語和泰語,還會什麼語言?」紀封又問。
「還會英語,但不算精通,撞了大運才過了六級,但我覺得我實際水平達不到六級的。」許蜜語有點心虛地回答著。
但她看到紀封挑眉對薛睿問:「她剛才這個話,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說的什麼凡爾賽?」
薛睿使勁一點頭。
許蜜語以前天天待在家看劇刷網,這些網路流行語她聽得懂。
她趕緊想解釋自己沒有凡爾賽的意思,但紀封打斷她,又問道:「你怎麼會這麼些門外語的?」
許蜜語這回斟酌了一下才敢回答,就怕答案又有凡爾賽的嫌疑:「我在大學的時候學的就是語言,但說實話學得並不精,就是勉強可以畢業的程度。後來我經常在家刷劇看,泰劇日劇美劇都刷,時間久了,好像就越會越多了。但我這個程度應該也算不上是『會』,就是能聽懂一些吧……」許蜜語虛虛地回答。
她從來也不敢覺得自己是掌握了三門外語,只能算粗懂而已。
紀封馬上又轉頭對薛睿說:「聽見了嗎,人家一邊說『不會』,一邊聽得懂三門外語。你呢?你只會英語日語兩門。你什麼時候也趕緊把泰語給我搞明白了?」
薛睿的笑容就像一層假人皮一樣,掛在臉上。
紀封又轉頭看回許蜜語。電梯到了,叮地一聲,緩緩開門。
在梯門緩緩打開的過程里,紀封看著許蜜語問:「其實你會的東西很多,可你怎麼願意到酒店來做客房服務員?」倒有些屈才了。
「啊?」許蜜語意外,「我會的東西……多嗎?」
她從來都覺得自己除了會做家務之外,一無是處,會的那點語言也是只夠看劇的程度。當初身無分文走投無路的時候,她想能有個活干著,能賺些工資把自己養活了就好。那時她好像除了做服務員,確實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幹點別的什麼,而且連大姐都告訴她,她干服務員不算委屈了她。所以她就踏踏實實地來做客房部服務員了。
可聽了紀封剛剛的話,她忍不住想,原來她在別人看來,竟是比自己所了解的自己要好的嗎?
她一下就有點開心,這些開心湧進眼底,讓她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紀封看了看雙眼突然變得一亮的女人。他轉正身體,筆直走進電梯里。眼前女人比所有人都更加低估了她自己的能力和價值。
許蜜語還開心地微怔在原地,彷彿不相信紀封剛剛可能又對自己釋放了點肯定。
薛睿跟進電梯里去,又叫了她一聲。她趕緊跟上去。
看著梯門慢慢關合時,許蜜語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忽然發現,她埋頭大半天翻譯出來的那份中文版文件,在會談中好像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
所以要她翻譯那份文件的意義是什麼?
直到跟著紀封進了套房時,她還在思索著這個不得其解的問題。
思緒之外是紀封說話的聲音。她回回神,發現紀封和薛睿都在看向自己。
紀封微蹙眉尖正顯得不耐,薛睿滿手都是文件地趕緊告訴許蜜語:「蜜語姐,紀總想喝茶,我這松不開手,得你幫忙去弄一下。」
許蜜語趕緊行動起來。
等她端回茶壺,給紀封斟上一盞碧螺春,她聽到紀封嫌棄地說了聲:「濃了。」
許蜜語趕緊說這就去重新泡一壺來。
紀封卻叫住了她:「這次算了,你下回注意點。」他嫌棄吧啦地喝著茶,忽然一抬頭,問許蜜語,「我剛才叫你的時候,你在那出什麼神呢?」
他聲音有些冷,讓許蜜語立刻明白他是一個非常討厭跟人說話時對方心不在焉的人。
許蜜語趕緊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回答到什麼程度、以什麼方式回答:「對不起紀先生,剛剛走神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我剛剛只是在想,您讓我翻譯文件,這對我肯定是個好事,它能鍛煉我的能力,我也很願意做這個工作,只是我有那麼、很小的一點疑惑,就是那份我翻譯了大半天的文件,其實在您和客戶會談的時候,好像並沒有用到……啊我的意思是,並不是說用不到就不值得翻譯,其實這次翻譯還是很鍛煉我的能力的……」
「有話直接說,不要兜來兜去繞圈子,說了一大堆等於沒說一樣。」聽她說了半天的紀封,忍不住打斷她。
他垂眼喝了口茶,然後抬眼,直直地看著許蜜語的面龐說道:「你再講繞圈子的廢話,我就把你送回馮凱鑫那去。」
許蜜語立刻簡潔描述要點:「……我其實就是想問您,既然會談用不上翻譯後的文件,那您讓我翻譯大半天的意義,是在哪裡……」
終究還是怕問得太直接,會惹得對面叫人摸不清喜怒規律的紀封不高興,於是說到後面時許蜜語的聲音越來越弱下去。
紀封卻在聽完問題後,挑起一邊嘴角哧的一笑。
「既然我都對馮凱鑫說了,是讓你上來幫我翻譯文件的,那不總得讓你翻譯一下嗎?」他坐在沙發上,把二郎腿翹得極度優雅,一手捏著茶杯,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眼神向上一挑,看著許蜜語慢條斯理地說道。
「……」
所以她翻譯一份並不會用到的文件的意義就是,實現他說話的誠實?
許蜜語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不服氣。好似被人小小地耍弄到了一樣的不服氣。
但她並不敢表達出來。
她從頭到尾都知道紀封並不是一個好脾氣好相與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大部分時間都在俯視和嫌棄她,也許只有心血來潮時才會幫她一下。她不會因為這點偶爾的幫助就喪失掉自知之明,以為紀封對她和對別人會有所不同。
她太了解自己的卑微與平凡,這種瑪麗蘇般的幸運,不會降臨在她這個已經三十歲的離異女人身上。
但薛睿在一旁,彷彿透過她平靜謙恭的表情,看透了她藏在心裡的那點不服氣。
他連忙在一旁打圓場:「蜜語姐,其實這倒也不只是為了做給你們部門經理看,這份文件歸檔的時候總是需要一份準確的中文翻譯稿的,你其實是給我手下秘書處的翻譯秘書省了大事了。」
許蜜語聞聲想,這麼說來她做了大半天的這件事也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畢竟可以存檔用的。
雖然這點意義不是很大,但總算聊勝於無。
她剛才還綳著的心情有點鬆快了起來。
但除了翻譯文件之外,她其實還有一個別的疑惑。
她不敢再去問紀封,就像小學生一天只敢挑戰班主任的權威一次,不敢再去嘗試第二次。
她於是在幫薛睿打下手、梳理剛剛會談提到的問題時,對薛睿小聲問出另外的一個疑惑。
「薛助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們開會其實用不到我,為什麼也那麼著急地叫我一起下去行政酒廊啊?」
薛睿「哦」了一聲,答道:「這不是做戲做全套么,帶你一起下去開會其實也是做給你們部門經理看的——吶,我們紀總把你借走,確實是在用你,而你確實是有用。這樣等過後你回到客房部,看在我們紀總的面子上,你們部門經理,那個馮凱鑫,也不至於沒有個正當理由就輕易找茬開掉你,他總要想一想紀總的面子的。」
許蜜語聽著薛睿的回答,心中不由一動。
原以為是紀封無聊,所以無效使用她來解悶。
結果卻是為她好。
她不動聲色轉身去看紀封一眼。
他正坐在沙發上大聲對薛睿抱怨陳大廚今天不當班,晚飯簡直沒法吃。他抱怨時的語氣很苛刻嘲諷,措辭全是挑三揀四,表情也諸般嫌棄。
以往許蜜語看到紀封這樣,會恨不得退避三舍躲得遠遠,千萬不要惹他白眼和厭惡。
但是她眼下一刻卻在想,要不晚上再跟門衛大姐把鍋借來用下,再鹵些牛肉給他吧,算是謝謝他,今天居然能從那麼刻薄的一張嘴裡,肯定了她兩次之多。
*
當晚許蜜語從套房下班時,薛睿追到電梯前叫住她。
他追上來時手裡還捧著一摞書。
他把那摞書移交到許蜜語手上。
許蜜語只覺得手臂間陡然向下一沉,這些書好像把她的個子都給帶得降下去了幾公分。
她連忙低頭看橫生在自己臂間的一摞書,居然都是關於酒店商業方面的,看起來都是被人翻閱過的。
她打量完書又抬頭打量薛睿,問他:「薛助理,您給我這些書……是讓我翻譯成泰語嗎?」想著這個可能性,她問出話時都打起了哆嗦。
這太喪心病狂了!
薛睿卻噗地一下笑出來:「我們老闆倒也不至於這麼為難你。這些書不是讓你翻譯的,是讓你邊看邊學習的。」
許蜜語怔了怔,然後問:「是您老闆、紀總,讓您把這些書交給我學習的?」
薛睿立刻搖頭:「我老闆說他可沒這麼閑!」
說完發現好像措辭不對,微笑著和許蜜語大眼瞪小眼。
「……」許蜜語說,「哦,那還就是您老闆讓我看的這些書了。」
薛睿的微笑僵在臉上。
許蜜語不再為難他,趕緊告辭:「我會好好看這些書的,謝謝薛助理,明天見。」
她抱著書走進電梯。
管它到底是誰讓她看這些書,又為什麼讓她看這些書,不去想了。反正多學點東西,總不是壞事情。
*
薛睿回到套房裡時,紀封正坐在沙發上用平板電腦十年如一日地用心照料他的農場。
聽到薛睿走回來的腳步聲,他頭都沒抬,只問了聲:「書都給她了?」
薛睿回答:「都給了。」
紀封抬頭:「她什麼表情?」
薛睿:「很意外,」頓了頓,「但知道了是您讓她看那些書的。」
紀封直接眯眼。
薛睿趕緊解釋:「我對天發誓,是她自己猜到的!」
紀封白他一眼。那一眼彷彿有手有聲音,在對薛睿指著鼻子說:「廢物,這點事都藏不住。」
薛睿趕緊想辦法打岔,好岔走紀封這股暗火:「老闆,我能不能多嘴問一句,您為什麼特意讓我找這些書給她看啊?」
紀封立刻反駁:「你這麼說可不對。我不是特意讓你找這些書給她,是這些書既然我看完了,還擺在這裡就很佔地方,不如你拿去給她長長見識。」
薛睿沒說話。他就靜靜地看著自己老闆在那裡掰。
「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從中學會多少東西。」他又低頭繼續去擺動農場里的地塊,一邊擺弄一邊有些漫不經心似的說道,「我倒想瞧瞧,她到底能讓人意外到什麼程度。」
*
許蜜語把那些書帶回了宿舍。簡單地挨本翻了一下,越翻越覺得每本都是對工作大有幫助的好書。她隱隱覺得等把這些書認真學上一遍,她的職業格局和思路一定會被打開許多。
她不知道紀封為什麼會讓薛睿把這些書拿給她看,她有點不敢朝著某個方向去想——紀封想幫她在她的職業道路上有所成長。
她高攀不上這樣的念頭。
所以很有可能,只是紀封覺得很多書擺在房間里太佔地方,於是挑出酒店方面的塞給了她。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書對她是有幫助的。紀封對她也是有幫助的。所以她應該再好好謝謝他。
當晚她又向門衛大姐借了鍋來,又鹵了一鍋牛肉。
過程中肉香太濃,味道瀰漫了整條走廊,把柯文雪和尹香兩隻饞蟲都給引來了。
許蜜語大方地分給她們每人幾塊牛肉。兩個人捧著碗在許蜜語的宿舍里大快朵頤,連舌頭都要一起吞下去了。
柯文雪一邊吃一邊口齒含混地告訴許蜜語:「蜜語姐,你知道嗎,自從你上次跟我們推心置腹講心裡話時給了我們牛肉吃,打那以後我就對你做的這口鹵牛肉想得茶飯不思,簡直比想男人還難熬!」
尹香也在一旁邊吃邊說話,她奚落柯文雪:「有這麼好吃的鹵牛肉,誰還要男人啊?男人說不定還得來跟我搶這口肉呢!」
許蜜語被她們的話逗得笑起來。她答應這兩個姑娘,以後只要她做鹵牛肉,就會給她們每人帶一份。
柯文雪聽完高興得捧著碗就對許蜜語展開求婚:「蜜語姐,你嫁給我吧,為了這口吃的,我可以百合的!」
許蜜語的笑容變得更加開懷起來:「我可是在男人身上吃過感情的苦的,你當心別真把我給掰彎了。」
柯文雪立刻順桿爬:「放心蜜語姐,以後我們讓你嘗到生活的甜,你的福氣在後頭!」
許蜜語的笑容漾在臉上,久久沒散。
柯文雪吃完一塊肉,捨不得吃剩下的了。她舔舔手指,意猶未盡地吧唧吧唧嘴巴。
許蜜語看她舔手指的樣子可憐巴巴的,就又多夾一塊滷肉給她。看到尹香嫉妒地瞪大眼,她連忙也補給尹香一塊。
她笑著看柯文雪和尹香對自己歡天喜地地說謝謝。
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都已經可以談笑風生地面對那段已經結束的婚姻了。
她想也許,至此刻,她是真的從過去陰霾里走出來了。
*
許蜜語第二天把鹵好的牛肉又帶去頂樓,給了紀封。
紀封看著食盒時,沒什麼表情,整個人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只是就著那些滷肉,早飯的白粥他比平時多喝了一碗。
在吃完早餐後,他叫住本來打算去套間裡面打掃衛生的許蜜語,依然沒什麼表情地冷冷淡淡地對她說:「牛肉鹵得不錯。」頓了頓,又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既然我吃了你的滷肉,那麼以後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我會滿足你。」
許蜜語立刻謙卑回復:「不用不用,一點鹵牛肉而已!」歇口氣後,又追了句,「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紀封坐在沙發上,聽完這兩句前後大轉折的話,抬眼揚眉地看著她:「……」
然後他用鼻尖哼出一聲:「嗯。什麼要求都可以。」
許蜜語有點怯生生也有點躍躍欲試地問:「我昨晚已經開始看那些書了,但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那些不懂的,我能問您嗎?」
「不能。」紀封回答得毫不猶豫擲地有聲。
「……」許蜜語藏住失望,很謙卑恭敬地「哦」了一聲。
——那你還說會滿足我一個要求。
——還說什麼要求都可以。
——結果下一秒就反悔。
——這樣說出來的話,和放屁有什麼區別……
許蜜語臉上表情保持著謙卑和恭敬,心裡已經偷偷吐了很厲害的槽。
吐槽完畢,她一抬眼,猛地對上紀封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那副樣子,就好像已經看透了她藏在謙卑麵皮下的真實吐槽似的,卻又不戳破,只是冷眼旁觀地審視她。
他那雙冷冷又性感的眼睛,總好像能把所有人都看得無所遁形一樣。
許蜜語不由有點心虛地對紀封笑了下。
這笑容總算解救了她。
紀封一看到她笑,立刻收了眼神。他垂眼一邊看手裡文件一邊對她冷淡地說:「忙你的去吧。」
*
許蜜語開始認認真真地看起那些書來。
有些資料和書籍的描述非常專業,許蜜語看得有些吃力。遇到小不懂的地方,她就上網搜問題,找解答。遇到大不懂的地方,網上搜不到講解或者講解的東西許蜜語看不懂,她就去問薛睿。
第一次問薛睿時,她還怕打擾了人家,問得蠻有些負罪感似的。
但沒想到薛睿跟他的老闆大不一樣,好說話得很,也願意說話,往往許蜜語問一個問題,他恨不得附贈她三種回答。
許蜜語有時候想,薛睿是不是被他那個不怎麼愛說話、一說話也是能把人衝到南牆上的老闆給憋到了。
這麼一來一回的,她問一,薛睿答三,看起來她倒和薛睿打成了一片很聊得來似的。
但其實在她心裡,薛睿和紀封一樣,都是和她有著距離的人,面對他們時,她總是需要仰望。
不過她和薛睿交流時已經可以做到自然不緊張了。
但每次看到紀封時,她還是會一下噎在那,做不出自然的反應。
也許是紀封的冷淡嫌棄和自帶嘲諷的氣場,總是讓她有種想要抱頭逃離的窘迫感。每多一次面對他,她好像就能清醒意識到一次,她和他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他們的世界與世界間,有著巨大的鴻溝,在那道鴻溝里,充斥著的是她的自知之明——她跨不上去他高高在上的世界。
這鴻溝讓她面對紀封時,總是很難受。人面對太好的東西時,總會想起自己的卑微。
好在她上頂樓來,只要七天就好。七天過去後,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努力做好一個卑微但快樂的普通人。
*
紀封發現許蜜語經常去問薛睿問題,他們兩個人一問一答間,談笑風生,沒完沒了。倒好像很談得來似的。
可是一看到他過來,不管前一秒正聊得有多起勁,許蜜語立刻就啞了炮噤了聲,一臉恭恭敬敬,微彎著腰背一副奴才相地等他吩咐。
她這麼一副做作的聽話樣兒,讓他看了就覺得煩。
她心裡明明藏著和聽話完全不一樣的話,甚至是吐槽和罵他的話。
他倒想看看,她什麼時候能把心裡那些話誠實地倒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個乖巧聽話的工具假人。
許蜜語又去問薛睿問題時,他看著厭煩,直接叫著薛睿的名字,把他打發到公司取文件。
文件取回來,許蜜語立刻逮著機會又想問薛睿問題。
紀封於是派薛睿去發快遞。
薛睿回來,許蜜語又想問。
紀封再派薛睿去洗車。
薛睿立刻說:「老闆,洗車叫司機去不就行了?」
紀封也立刻說:「司機嗎?他今天家裡有事,我同意放他假了。」
薛睿疑惑:「他家裡有事嗎?不對啊,我剛剛回公司取文件還是他開的車啊!」
紀封:「剛剛有的。」
「……」
薛睿只好又下樓去洗車。
許蜜語站在那裡,眼巴巴地看著薛睿回來,再眼巴巴地看著薛睿又走,如此反覆。
她那眼神看得紀封厭煩得要死,終於在打發了薛睿去洗車後,紀封冷冷問向許蜜語:「你那張嘴對著我是不會打開嗎?還是你覺得薛睿會的我不會,他懂得比我多,我不值得你一問?」
許蜜語聞聲不由一怔,隨後她有點結巴地問道:「我、我看不懂的地方也是可以問您的嗎?」
紀封順著她的結巴同頻率反問:「我、我告訴過你不可以問我的嗎?
許蜜語囁嚅:」您好像,是說過,不可以的……「
紀封滯了下,挑挑眉,硬掰道:「哦。那是隨口說說的。」
「……」許蜜語不知道這怎麼說都是他有理的話該如何接下去了。
反倒是紀封先不耐煩起來,命令道:「有什麼問題,快問。」
許蜜語趕緊翻著本子,把自己學習過程中記錄下的不懂之處找出來,試試探探地問向紀封。
她沒想到,紀封還真的回答了她,雖然表情臭臭的,冷冷的,帶著不耐煩,但他確實一一回答了她記錄下來的所有問題。
不得不說,相比薛睿,紀封回答得更專業、更在點子上,他的見解和分析也都是獨一份的。
漸漸地,許蜜語的膽子大了起來,薛睿在時,她也敢直接問紀封問題了。
只是薛睿第一次聽見許蜜語問紀封的時候,很慌張地趕緊攔了一下,怕她惹到紀封不高興:「不好意思蜜語姐,我們紀總從來不給人答疑的,他不喜歡被人打擾。走蜜語姐,我們去那邊坐,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許蜜語聽得怔怔地。薛睿的描述和她自己見到的,好像有些出入?
但她還是哦了一聲,準備和薛睿從紀封的眼皮底下退出去,還給他清靜。
可這回,紀封卻叫住了他們。
他語氣又冷又帶著點嘲諷,對她說道:「你哦什麼哦?就跟我昨天沒有回答過你似的。」
然後他坐在那,冷麵冷聲地又回答了她的問題。
直把薛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又口呆。
薛睿看看許蜜語又看看紀封,幾乎有些錯亂地想,原來紀封也是一個可以親和起來的人呢。原來從前都是自己誤會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