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腦中的影子
不久後,紀封正式接管了斯威酒店。
雖然只是家酒店,但也是正主換人,許蜜語莫名就覺得這有些像過去時代的王.朝更迭。
星紀集團的老闆再吃進一家五星酒店,免不了要收到好多採訪邀請,一如既往,紀封自己並不出鏡,通通交給他集團旗下的公關部發言人去處理。
酒店內部也波濤暗涌了幾天,所有人都開始努力回憶,自己對頂樓這位貴賓有沒有過怠慢的地方。
餐飲部的送餐員李崑崙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連很多管理層的領導都開始請他喝茶吃點心,尤其是通過裙帶關係進入酒店的大小領導們,知道魏思源大勢已去,一個個惶恐不安,企圖從李崑崙那裡打探出新老闆的性格和喜好,因為之前一直是他在幫這位新老闆送餐。
但他們的打探並不能挽救他們的職務。
紀封上任後,首先做的事就是針對之前發現的各種問題對酒店內部管理進行優化整合。
那些依靠裙帶關係進入酒店成為管理人員的,只要發現其德不配位,通通拿下;曾有中飽私囊情況的在位者全都交給集團紀.委去清查處理;不完善的規章制度通通更替為集團的制度,由集團進行統一嚴格的管理。
紀封特別要求每一位在職人員都要做到各司其職,高位管理者不可以脅迫低位職員做任何超越職位邊界的事,比如陪酒,如有發現,必定嚴懲不貸。
斯威酒店原來就像個華麗的花架子,外表富麗堂皇,內部管理混亂。
現在經過紀封大刀闊斧乾脆利落地修理整頓,酒店的內部骨架一下變得紮實牢靠起來。
許蜜語一邊旁觀著酒店這次變革式的飛升,一邊更加感嘆紀封的真實實力。
他當真不只是一個頂樓挑剔住客,他更是個能讓問題企業重煥新生的魔術師。
和他的強大能力相比,他再難搞的性格都變得不怎麼是問題了。
這期間,薛睿終於找到一位新的大廚,因為和之前走掉的陳大廚師出同門,所以他做的東西,紀封吃得下去。
但紀封私下悄悄覺得新廚子做的很多大菜,儘管工序複雜賣相好看味道也不錯,可其實並不如許蜜語燒的簡單家常菜更下飯。
不過他不想對一個女人過度依賴,所以還是讓許蜜語走了。
從此許蜜語不必再到頂樓照顧紀封的飲食。她輕鬆了好多,但隱隱地也有些悵然若失。她想這也許是因為她再也沒有高昂日薪可賺的緣故。除此之外,一定沒有別的更複雜的原因。
秋雨季總算過去了,星市不再日日陰雨,天氣漸漸晴朗起來,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鬆快起來。
紀封終於可以不依賴許蜜語的錄音就能睡著了,也找到了新的廚子替代她。他在生活中對她的那點依賴終於可以徹底解除。
不知怎麼,他為此大鬆一口氣。彷彿如果依賴不解除,早晚會有什麼不妙的大事發生。但不妙的大事到底是什麼,他壓制著潛意識不去仔細深究。
許蜜語也比以前更加忙碌起來。
她之前以為那天傍晚紀封替她出頭,告訴馮凱鑫:你不能開除她,她不是你們部門的人,就在剛剛,她被調入前廳部了。
——她原以為這句話就是說說的,是當時話趕話趕到了那裡。
可萬萬沒想到,紀封居然隨口說說的話也要說到做到,後面她真的被調入了前廳部,且還不是以普通員工的身份。
前廳部原來的前台主管是靠著和某位高管有親戚關係特招進來的,高管又是和馮凱鑫一樣,是靠著和魏思源有些親戚關係才位列高管的,這兩個人的能力也和馮凱鑫一樣,真本事基本沒有,把好好的事情攪和得烏煙瘴氣的能耐倒是很大。
紀封接手酒店後,要求清查裙帶關係和失職人員,一下把這個高管以及靠他進入酒店前廳部的前台主管都清查掉了。
這之後他就點名要許蜜語去前廳部頂前台主管的缺。
接到調令後,許蜜語沒忍住,拜託薛睿向紀封詢問,這樣調動她的原因是什麼。
薛睿給她帶回的答覆是:「紀總說,按照你的條件——會幾門外語、又是本科畢業,學習能力又強,如果任由你自己對自己稀里糊塗地定位,一直在客房部待下去,對你來說有點屈才了。你應該到前廳部鍛煉鍛煉,接待客人什麼的也正好用得上你的語言特長。」
許蜜語聽完這些話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悸動。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這樣被紀封看得起。這讓她意外又感激。
從前她只想著不能再萎靡下去,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卻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職業規劃,她只知道要做好眼下分內的工作,但從來沒思考過她未來的職業晉陞道路是怎樣的。
現在紀封的安排敲醒了她——她應該去做可以讓自己的能力得到最大發揮的工作,她應該沿著這個方向努力去提升自己。
有了這樣的覺悟後,她告訴自己,希望未來的下一次調動晉陞,不再是別人給她安排的,而是她自己找准了方向,自己用成績和能力主動去得到的。
眼下,她鉚足了勁,提醒自己得好好表現好好乾。她一定得在新崗位做出成績來,才不辜負紀封對她的這番調動和肯定。
*
許蜜語在任職培訓結束後,又由大堂副理親自帶教了兩星期,便以前台代理主管的身份在前廳部正式上任。
她又換了一身新的制服,比之前的制服更漂亮修身。新制服像在標誌著前廳接待人員和客房人員的稍許不同——作為前廳人員,她們是進店客人接觸最早、接觸最多的人,某種程度上說她們代表了酒店大部分的門面,所以她們的妝容衣著更精緻也更靚麗。
新制服的腰身把許蜜語的線條掐得更加柔韌優雅,包臀裙齊在膝蓋上,配上高跟鞋,襯得兩條小腿越加纖細筆直,每一步走出去,連許蜜語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變得優雅有致和搖曳生姿。
正式調任那天,許蜜語回到客房部和從前的同事們告別。所有人都很捨不得她,但也都為她感到高興。
柯文雪因為捨不得她,差點有些哭唧唧:「蜜語姐,我和你的關係剛好到掏心掏肝,你就要去別的部門了,你去了之後可別忘了我啊!」
許蜜語拍她的頭,說一定。
尹香也有點眼眶發紅,問許蜜語:「那你去了新部門以後,還會給我們滷肉吃嗎?」
許蜜語說當然。
尹香又問:「那以後你會經常回來看看我們嗎?」她問出一種生離死別的味道。
一旁的羅清萍受不了了:「她不還住在宿舍嗎,宿舍不就在我們隔壁不遠嗎,你們怎麼回事,怎麼搞得就像她去天邊了似的?」
許蜜語一想,可不是,於是就忍不住有點想笑。傷感的氣氛一下就被破除掉了。
她笑著看向羅清萍。
羅清萍終於如願以償,接替她的位置當上了領班。
做了領班的羅清萍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帶著對許蜜語的笑臉都變得不計前嫌的溫暖。
她對許蜜語說:「雖然你工作時間不長,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你比我更有能力做領班。我之前在你身上也受到不少啟發,比如想要當一個能讓別人都服氣的領導,得該要怎麼做。不過前廳部不比我們客房部,那邊的人其實比我們的脾氣更大彎彎繞也更多,你剛過去,可能也得需要一段時間磨合才能融入。但不管怎麼說,祝你好運,以你的能力和人格,這份代理主管的職務你值得,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融入前廳部的。」
這是羅清萍對許蜜語說話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真誠動容的一次。許蜜語有些感動,對羅清萍很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到了新部門以後,許蜜語很快就發現,羅清萍說的一點沒錯,前廳部雖然是個每天都對顧客笑臉相迎的部門,但對於她的加入,前廳部員工卻並沒有準備出那麼多真誠笑臉給她,甚至她能清楚感覺到,那些人對她是有排斥和看法的。
她也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
他們大部分人都在前廳大堂目睹過自己的離譜母親來酒店大鬧特鬧的那場鬧劇,他們因此對她已經有了某種不好的印象了。他們也目睹過當時還不是酒店老闆的紀封是怎麼幫她擺脫她離譜母親的鬧劇糾纏的。
他們都知道新老闆對許蜜語這個離過婚的女人,有某種很特別的器重,他經常叫她上頂樓去、時不時替她解圍、現在還讓她空降。
雖然她原來就是樓層領班,現在調動到前廳部做代理主管,次序上似乎也很合理。但在前廳部員工的眼中,卻不是這樣看的。
在他們看來,許蜜語屬於靠著和新老闆的某種離奇關係空降——這種關係倒是應該和感情無關,因為以紀封那種條件他怎麼也不會選擇一個比他還要大一點的離婚女人;所以八成是紀封有什麼把柄交代在了這女人手裡。
於是憑著這樣的關係,紀封讓許蜜語直接空降到了前廳部,而且一上馬就是代理主管——雖然是代理的,但這只不過是目前許蜜語工作時間短、資歷淺的一種合理化說辭,後面她代著代著就能順理成章變成正式的了,流程上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另外他們還聽說這個許蜜語之前當上客房部領班,就是被酒店原來的高管做了空降式提拔。
後來那些原高管們都被新老闆肅清了,但許蜜語居然沒受到絲毫牽連。
而現在,她不僅沒受到牽連,甚至還能再一次獲得空降式提拔,這簡直有些玄幻。
在這種覺得疑惑和離奇的狀態下,前廳部里不只前台部門的員工對許蜜語不太服氣,連其他各崗位部門的員工對她也都是充滿質疑和抵觸態度。
許蜜語很快就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新手下們對她有著很明顯地抗拒,他們對她的態度也有些陰陽怪氣。
他們對她的人不服氣,對她的話也不太聽。
她吩咐下面人做點什麼事情,不管是誰,都在對她的吩咐打馬虎眼,答應得好好的,做卻不怎麼做,很遊刃有餘地玩著消極抵抗。
許蜜語想羅清萍給她的提示沒有說錯,相比於客房部,前廳部更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這裡的人果然彎彎繞更多,表面笑得美好轉身翻白眼的本事也更強。
這天前台服務員又對許蜜語交代的事情陽奉陰違,害許蜜語背了鍋。
她心情變得有些不太好。
她不知道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是像之前在客房部那樣,先抓住每個人的小辮子再懷柔好些,還是乾脆暴力解決用職權直接壓人好些。
如果還用老辦法,難免要忍辱負重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前廳部的員工都很精明,也未必能叫她摸得著把柄錯處。
可如果直接靠級別用職權暴力打壓對自己消極抵抗的人,又很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團結一致,從而集體對抗她。
她初來乍到,腳跟還沒站穩,又被所有人集體抗議的話,就算她給紀封做過飯,紀封也不會願意過多維護這麼一個無能的人吧。
所以該怎麼做,來改善這種局面呢?
*
許蜜語趁著中午休息時,去到酒店二樓的露台吹風散心。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秋雨季過去後的空氣都是清透怡人的。
她站在露台上,仰起頭,閉上眼睛,使勁深呼吸,無聲代謝著不太好的心情。
幾次深呼吸後,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許蜜語把手伸進位服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來。
她撕開包裝紙,把巧克力塞進嘴裡,希望它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愉悅和力量。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那已經刻進音調音色里的淡淡嘲諷和嫌棄,聽起來那麼叫人熟悉。
「你到底要站在那擋我的陽光擋多久?」
*
許蜜語聞聲一怔,立刻回頭。
她一下就看到身後茶室外面的藤椅上,正坐著在那喝茶曬太陽的紀封。
秋雨季過去了,他好像很喜歡在這裡吹風曬太陽,她聽到別人很興奮地說過好幾次:「我剛剛看到紀總在二樓露台曬太陽了,我們的新老闆真的好帥啊啊啊!」
——這次居然讓她也遇到了。
她想那些人說的沒錯,紀封靠坐在陽光下的藤椅里,疊著腿,品著茶,對茶的味道有點嫌棄偏又飲得很恣意,好看的眉眼只淡淡輕掃一下,都好像伸了只手在撩人一樣。確實怎麼看都是帥的,連他那些嵌在眼尾里的淡淡嘲諷,看過去都好像在給他平添一種別樣的性.感。
只是他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很不悅,因為被人打擾到了曬太陽。
想到自己剛剛又是仰頭又是深呼吸做吐納的樣子,都被身後紀封盡收眼底……許蜜語立刻頭皮發麻替自己尷尬起來。
她剛才看起來一定很中二。
為了化解這份中二,她問了聲「紀總好」之後就想轉身開溜。
紀封卻叫住了她。
「站住。」
許蜜語只好站住。
「回來。」
許蜜語只好把已經逃開的兩步又走回來。
「在新部門待得怎麼樣?」
許蜜語聽到紀封竟這樣問自己。
*
秋雨天一過,紀封就開始了報復性地曬太陽。他時不時就會下到二樓露台的茶室外,把薛睿使喚出去,然後自己一邊品著味道極其一般的碧螺春,一邊悠哉哉地曬太陽,三五不時地還能聽一聽同樣來露台飲茶聊天曬太陽的顧客對酒店的一些看法。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明媚卻又不烤人,他下到露台來。
剛把端上來的碧螺春喝下一盞,面前陽光就被擋住了一整條。
他皺眉抬眼,看到前面是一個女人背影,穿著前廳的制服套裝。陽光投照下,合體制服勾勒出一幅極好的身材,纖瘦高挑,背挺腰細。尤其兩條腿,長直勻稱。而那兩隻腳踩在高跟鞋上,更在視覺上拉長了那雙頂漂亮的腿。
紀封微眯起眼。
這副背影竟然越看越覺得熟悉。
這女人每換一身制服,都好像更匹配她一點似的,好像制服在帶著她走向她該走的晉陞之路。
只是他知道,這女人到了新部門後,似乎還沒有打開局面。
他看著她站在自己面前老半天,又是仰頭又是深呼吸,好久都不動一動地方。
他都快給她的不自覺和遲鈍氣笑了,於是沒好氣地開了口,問問她到底想擋他多久。
但他隱約知道,自己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句話,他想知道的也不是這問題的答案。
——他其實是想親口聽她說說看,她在新部門待得怎麼樣。
他想知道她會不會訴苦,又或者會不會趁機求他幫忙。
如果是這兩種情況,他想他可能會再次開始討厭她起來。
他和她沒有那麼熟,她只不過是給他做了一陣子飯而已,他也順手幫過她的一點小忙,但這不代表她可以認為他們之間沒有距離,沒有邊界。
如果她出現上面兩種情況的一種,說明她沒有自知之明和邊界感。那麼他就可以繼續肆意地討厭她了,就可以把她最近一段時間動不動就突然冒出在他腦子裡的現象解釋為是她得寸進尺。
他面無波瀾地等著聽她的回答。
「我在新部門,待得挺好的。」她微笑著這樣告訴他。
紀封嘴角溢起淡淡一抹笑。
很好。居然不是訴苦。
「但我怎麼聽薛睿說,你待得不是特別好呢。」
他再引誘一下,看她剛剛的回答到底是不是戰術性拉扯,他要看看她這回會不會順水推舟地倒苦水。
「畢竟我才到新部門不久,偶爾和大家磨合得不好,這很正常,可能是讓薛助理有點誤會了吧。紀總放心,我已經就快要適應新部門的一切了!」許蜜語依然微笑著回答。
紀封微眯了眯眼,抬手給自己又倒一盞茶。
飲一小口後,他開始不動聲色把話題往另外一個溝裡帶。
「不需要幫忙嗎?」
他抬眼看著許蜜語,用一種她可以求他試試的眼神,誘導著她。
但許蜜語卻立刻搖頭,果斷拒絕:「不用幫忙的,千萬不用。」
紀封挑眉。
她看起來倒真的像在求他,千萬不要出手幫她。
「怎麼,你自己搞得定?」
許蜜語一點頭:「一定得由我自己來搞定。您之前說過的,想被人看得起,人就得要靠自己。」
紀封又不動聲色地挑挑眼角眉梢。
她沒有再次變成令他討厭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心了,還是失望了。
不過看她懂得了自強自愛,他心情倒有些好,乾脆放下茶盞,對她免費大放送一個錦囊妙法。
「你記著,有的方法,第一次使用效果很好,卻不一定可以再用一次。前廳部和客房部,員工性格不一樣,對客房部用著好用的方法,對前廳部卻未必有效。所以與其靠抓錯處遏制對方,不如靠能力服眾。」
許蜜語聽著紀封的話。
她忽然發現,紀封似乎在啟發她,該怎樣在前廳部打開局面,融入新的工作群體——他在教她,讓她靠能力和本事說話,只要讓前廳部那些人知道,她確實是有能力勝任主管職位的,她們自然就會服氣她、聽她的話。
剛剛還在困擾她的問題,現在一下子就化解掉了。
許蜜語覺得豁然開朗,連心情也像天氣一樣,頃刻變得晴空萬里。
她開心之餘,忍不住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笑著遞給紀封說:「我知道怎麼做了!紀總,謝謝您的啟發,請您吃這個!」
她在晴空朗日下,笑得燦爛又開心,整個人都變得明媚晃眼起來。
紀封看著她對自己忽然綻放得極致燦爛的笑容,心神一晃。又看她伸手遞給自己一塊巧克力,不由眯了眯眼。
她把自己笑得這麼美,然後送他一塊,巧克力?
他對這東西,警惕得要死。從前上學時總有女孩過來向他告白,她們無一例外都是捧著一盒巧克力來。後來據薛睿說,這東西就是女孩專門送給喜歡的男生當做.愛的告白的玩意。
她為什麼要送他這個,還要在送的時候對他故意笑得這麼燦爛這麼好看?是在離開頂樓後,越過邊界喜歡上他了,然後不動聲色地想要勾.引他??
這段日子裡,她是不是經常會在腦海里出現他的影子,吃鹵牛肉時想起他,睡不著覺時想起他,讀英文時也想起他?
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她完全應該克制她自己。
她怎麼可以放縱她自己喜歡他、肖想他、企圖勾.引他?
真是豈有此理!
紀封連眉心的川字紋都皺出來了。
這女人竟隨手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巧克力。她這不就是已經提前很久就準備好的么?
剛才他叫她時,她回頭看向他的眼神,明顯就是充滿光芒和驚喜的。
「你知道女的送男的巧克力是什麼意思嗎?」紀封看似情緒平板無波地問了句。
許蜜語怔了下:「啊?」
一塊巧克力而已,一口小零食而已,能有什麼意思??
紀封看著許蜜語,又眯一下眼睛。
這是什麼?明知故問?裝瘋賣傻?欲擒故縱?
紀封看了眼許蜜語手裡的巧克力,眼尾一挑,直接冷聲說道:「拿走,別給我。」
*
許蜜語帶著疑惑心情回到前廳部。
她覺得剛剛紀封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好心給他吃糖,他不要就不要,幹嘛要表現得剛剛好像她要對他投.毒似的警惕。
但她來不及想更多,因為她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從酒店正門正走進大堂。
第一眼時,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再定睛看過去兩眼,她發現沒有錯,走進來的那個貴婦人,就是聶予誠頂頭上司胡圖的太太。從前為了幫助聶予誠的事業,她經常去胡圖家裡,給他太太送鹵牛肉吃。
只是自從離婚後,她就再沒去過了。
許蜜語向著胡圖太太迎上去,微笑著問了聲好。
胡圖太太看她第一眼時,怔了一下,看清她的臉後,先是有些驚訝,但馬上笑起來,熱絡絡地說道:「哎呀,是你啊小許!好巧,居然在這遇到你。哎呀不過說起來,你們又該給我送鹵牛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