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鬧起了彆扭
第二天,許蜜語換上她最正式、也最拿得出手的一身職業套裝,跟隨紀封一起去參加了高端峰會。
參會前她還有些興奮,因為紀封說,這次會議的場面很大,參會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要麼是家裡有資源,要麼是靠著自己在領域內做出了一番成績。這樣的場合不多見,是她長見識和拓寬交際的好機會。
可是進入會場後,許蜜語的興奮變成了緊張,甚至有些怯場。
滿場的精英,各個都身著高定氣度不凡。很多人看到紀封都過來跟他打招呼,他們談笑間講到的東西,許蜜語完全聽不懂。收購,上市,註冊制,精選層,股票,基金,北向資金……看著他們彼此聊得熱火朝天,不斷輸出自己的觀點,這一刻許蜜語覺得自己很渺小。
她默默環視著金碧輝煌的峰會現場,宮殿一樣富麗。這是靠她自己無論如何也邁不進的地方,是單憑她自己的能力,說什麼都無法參加的峰會。
站在富麗如宮殿般的會場,她確認了自己還是很渺小,確認了如果不是借紀封的光而憑她自己,她根本夠不著這高端場合的一個邊角。
而最讓她感到心慌的是,這樣的峰會對紀封、對和圍在他身邊正聊著她聽不懂的東西的那些人,是司空見慣的。
可對她而言,來參加這樣的峰會卻是僭越甚至高攀,是再一次證明她和紀封之間有著怎樣巨大的差距。
許蜜語握了握拳,暗自壓下這種走錯會議廳的心虛感,強令自己往這殿堂般的環境里融入。
她聽到在和紀封聊著天的幾個才俊,聊完一通國內外經濟見解後,開始聊起輕鬆些的個人話題。聊著聊著,他們打趣紀封:「紀哥,我們現在可都脫單了,再聚會可就是各自帶著女伴參加了。你呢?還在堅持做孤傲的單身貴族嗎?」
紀封不動聲色飛快輕瞥一眼許蜜語,許蜜語心頭一跳。
但紀封只笑笑,沒說話。
許蜜語垂下眼眸。
有人接著打趣紀封:「紀哥你都一直單身到現在了,難道還不打算降低一下擇偶標準嗎?你當心守著你的那些擇偶準則會注孤生啊。」
紀封撇嘴輕笑,要他們別瞎起鬨,然後把酒杯交給許蜜語,對她說他要去下洗手間。
許蜜語接著紀封交過來的酒杯時,也一齊承受其他人向她投射過來的目光探視。
「請問您是?」有人是後來的,沒有聽到紀封一開始把她介紹給眾人的話。
但先前就在的人,明明聽到了紀封關於她的介紹,卻居然還是說不准她的身份——
「啊,剛剛聽紀哥介紹來著,一分神好像沒聽清,你是,紀哥的新助理?」
許蜜語心頭有一瞬黯然。她在這群光芒四射的人之間,好像留不下確切的印象和痕迹。
她笑起來,心底有多嘆息,笑容就有多明粲:「是的,我是紀總的新助理,我叫許蜜語。」
她的笑容倒是叫其他人眼前一亮,趁著紀封不在,也和她多多少少地攀談起來。
聊著聊著,拘謹和局促大致消除掉之後,許蜜語技巧地探問向其他人:「聽你們剛剛說起我們紀總有個超高的擇偶準則?那個標準,到底會有多高啊?」她做出一副下屬趁老闆不在,興緻勃勃地要打探老闆消息的樣子。
立刻有人笑著接話聊道:「你老闆的擇偶標準要敢說是天下第二,那就沒有其他標準敢稱天下第一,就這麼高。」
許蜜語立刻好奇再問:「真的有這麼高?」
女人做出的好奇的樣子,總是能引起男人的講解欲,好像能滿足一個女人的問題,正是可以凸顯男人偉岸強大的途徑。
於是立刻有人對許蜜語的問題做詳細的解釋補充:「首先,要年輕、漂亮、聰明、善良,人生軌跡上不能有瑕疵。」
這人說完,另一人接道:「還得家世相當,且有學歷加持。」
又有人緊跟著補充:「要有才華、有能力,並且知禮儀懂進退。」
許蜜語半張著嘴聽完。每聽一句,她的心就向下沉一分。全部聽完,她的心已經墜在深淵谷底撈不上來。
這些標準里,她一樣都不沾邊。
她不年輕不美貌,人生履歷有離婚婚史的瑕疵。
家世?她不僅沒有這種東西,甚至她身後只有一個糟爛的原生家庭。
學歷?她只是一個三流學校的本科畢業生。
能力?她畢業之後做了六年的家庭主婦。
至於才華優秀進退禮儀,這些她更是通通不沾。
她強忍住胸口裡淤積住的悶窒,努力若無其事地笑著問道:「聽起來比選妃標準還要高,紀總他是開玩笑的吧,他不會真把這些條件當做擇偶標準來認真執行吧?」
紀封的朋友卻蠻認真地說:「的確像選妃沒錯,不過你跟在你們紀總身邊做助理,什麼時候見他開玩笑的?他的的確確是在認真執行這些標準沒錯了,否則你看你們紀總,至今身邊都沒個女人影子、一直都沒有脫單不是嗎。他啊,就是寧缺毋濫,沒遇到合適他標準的人,他就寧可單著。」
許蜜語聽著這些話,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
她想眼下她不就是跟在紀封身邊的女人嗎。可是他們一點都不感到稀奇,只能說在他們眼裡,絲毫沒把紀封的女人會是眼前這個女人聯繫起來。
在他們眼裡,她就不可能是紀封的選擇,所以連稀奇都不必有。
許蜜語把手按在胸口,按住慌張的心跳想,那紀封呢?他的那些標準,她一條也不符合。所以在他心裡,她到底是他心甘情願的選擇,還是他對他自己那些標準的不甘妥協?
*
從峰會離開時,一路上許蜜語的話都很少。
紀封拉過她的手問她怎麼了,她心不在焉地沒聽到。紀封以為她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高端峰會,精神一直緊繃所以有些累了,也沒再多問她。
回到公寓,紀封淋浴完畢走進卧室時,發現許蜜語側身躺在床上,後背朝著門口,好像等他等得不小心睡著了的樣子。
熄了燈,他躺到她旁邊,然後掀掉自己圍在腰間的浴巾,又在黑暗裡去摸索許蜜語睡衣上的系帶。
三兩下系帶被解開,順著敞開的襟口,他的手蔓延進去。
掌下處處滑皙。
他去攬許蜜語肩膀,把她翻成平躺。
難耐地折起她,迫不及待地要闖進,卻被她突然隔斷去路。
她兩手交疊擋住自己,輕聲地說:「我們睡吧……」
他在黑暗裡,氣息微亂,聲音帶啞:「你把手拿開,我們就能馬上睡了……」
他說著去拉開她的手。可她的手剛被拉走,就馬上又擋回來。
她發現自己剛剛說了一個歧義句,趕緊解釋:「我是說我們真的睡,不是那件事……」
她說著這話時語氣又輕又嬌,眼波在月光下柔柔流轉,怎麼看怎麼風情無邊,一副欲擒故縱的樣子簡直勾人得要命。搞得紀封更加地心癢難耐。
她真是越來越知道怎麼對付他。
他在黑暗裡掀唇一笑。好吧,他承認他對她這欲擒故縱的小意趣上鉤了,他更有感覺了。
他再次拉開她的手,不讓她再有機會撤回來遮擋她自己。
然後耐心試探,等她舒適了,再發力地衝陷。
許蜜語在黑暗中難抑地低低出聲。
開始她還能思考,但馬上她就扛不住他的動作。
精神漸漸背離軀殼,軀殼叫囂著歡愉。
最後時刻,她興奮到眼角甚至流下淚來。
完畢後,她抱緊自己,緩緩翻過身去,背對紀封。她對自己感到無語,明明精神上不想的,結果……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太不爭氣。她有點生悶氣,然後把悶氣順延到紀封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紀封終於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
他打開燈,扳過許蜜語肩膀,看到她眼角有淚。不同於剛剛太過於興奮的生理性眼淚,這次她竟像是真的在哭。
他一下愕在那裡。
「你這是怎麼了?」
許蜜語胡亂擦掉眼淚,帶著鼻音回一句:「沒什麼。」就是在剛才忽然覺得,你可能沒那麼喜歡我,你其實是喜歡做那件事。
紀封皺眉看著許蜜語,看她剛剛擦完的眼角又流出新的淚水。
他開始覺得莫名其妙。
「你到底怎麼了?」他皺著眉再問一次。
許蜜語繼續回答沒什麼,抬手去關燈,說著睡吧。
紀封又去把燈打開,死瞪著許蜜語,就是要等出一個她到底怎麼了的答案。
許蜜語又去關燈。紀封再次把燈打開,這回他已經沒了大半耐性,有些困惑地再次問:「蜜語,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莫名其妙的?」
許蜜語心裡一下湧上委屈,她坐了起來,控訴般說:「我怎麼是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我明明剛剛說,我想睡了,可你非要勾著我和你那個!」
紀封一下愣在那,怔愣中好像還有些哭笑不得、混亂和一點窘迫。
「你的意思是,雖然剛剛你和我一起……時很舒服,但這是我的錯?」
許蜜語也覺得混亂起來,為自己的精神和身體,各自悶悶不樂各自的,各自極致快樂各自的。
「好,下次你再說想睡了,我們就不再想歪它什麼都不幹直接閉眼睡覺,好了吧?那現在說說吧,你到底為什麼哭,你不會這麼快就對我厭倦了吧?」紀封說到最後戲謔地問道。
許蜜語那個拱在心頭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我為什麼今天不可以哭?難道我們在一起最終能做的事和想做的事,就只能是那件事嗎?我能做的事不可以包括想哭就哭嗎?」
紀封這時覺得許蜜語今天確實有點莫名其妙。他不想同她吵架,認真回答她:「好吧好吧,你想哭就哭一會。下一次除非你主動提出想做這事,在這之前我都不會主動再做,這樣可以了嗎?這樣是不是就能證明,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就為了能做這事?」
他熄了燈,把她拉著躺倒在下來,給她蓋上薄被,說了聲:「好了,快睡覺吧。」
過了一會他就睡著了。
許蜜語聽著紀封勻緩平靜的呼吸聲,徹底難眠起來。
她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難過地想,今晚到底怎麼了?他們之間這場的確莫名其妙的矛盾到底是起因於哪裡?
她轉頭看向枕畔的紀封。
黑暗中他的面部並不清晰,但額頭鼻骨的輪廓起伏卻已經刻在許蜜語的心裡。
她看著紀封的睡顏,在心中無聲地和他說話。
你被我吸引,難道只是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嗎?你的第一次交代在我這裡,於是追求完美的你有種病態一樣的心理,覺得以後就得跟這個女人談戀愛了是嗎?
許蜜語轉回頭又看向天花板。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會讓她覺得很難堪。難堪在也許他們之間不是正常的喜歡和愛,而是一種病態的關係——或許他對他自己,有深刻卻不自知的第一次情結,因為他的第一次給了她,所以他要自己喜歡她、和她在一起。
許蜜語瞪著天花板。她又想起白天時,那些和紀封熟識的精英才俊們說過的話,按照紀封定製的那些極高的擇偶標準,他是要尋找一個完美的女人做伴侶的,並且為了實踐這個標準,他不惜一直單身。而她到處都是瑕疵,離完美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跟自己在一起,其實也是心有不甘的,也是有著很多妥協的——雖然嫌棄她,但也被她吸引。尤其他以前沒經過男女之事,在與她經歷過之後,在第一次的情結下,最終他暫時妥協給那些標準,選擇了她。
可以後呢?這個情結漸漸解開消失後,他還會繼續對那些標準妥協嗎?他還會繼續跟有著諸多瑕疵的她在一起嗎?以後如果他遇到一個完美女孩,他會不會幡然醒悟,然後毫不猶豫地離開她而去奔向那個完美的愛人?
許蜜語越想越覺得難過心慌,就好像設想的事情都已經實際發生了一樣。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沒有安全感也沒有自信,胡思亂想並且矯情鬧情緒。她至死地討厭這樣的自己。
明明之前離婚後她重入社會,在工作中已經漸漸找回自信。可為什麼自從和紀封談戀愛之後,這些自信就化作了泡影,她開始變成一個讓自己都討厭的人?
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她在黑暗裡,聽著紀封勻緩的呼吸聲,徹夜難眠。
*
第二天一早,許蜜語起床時掛著兩個黑眼圈。
紀封看她的樣子一皺眉:「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那你今天在家休息吧,我叫薛睿過來。」
許蜜語看著紀封的皺眉表情微怔一下,一時間她竟拿不準紀封是在關心自己,還是嫌她看起來喪喪的就打發她在家裡待著。
她在幫紀封打領帶的時候,忍不住問了昨晚一直縈繞在她腦子裡、鬧得她睡不著的那個問題。
「你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啊?」她好像問得很漫不經心似的。
紀封垂下眼皮,睨她一眼:「怎麼忽然這樣問?」這問題和之前那個五年後你還會喜歡我嗎,有什麼區別?怎麼又問一遍?他鬧不懂。
許蜜語一邊打領帶一邊飛快抬眼看他一下,笑一笑說:「就是忽然想到了,然後就很想知道答案。」
紀封皺皺眉:「那你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真實的,還是好聽的?」
許蜜語笑不動了。
紀封反問她:「你呢?你以後會喜歡上別的男人嗎?」
許蜜語回他:「不會。」
紀封馬上掀唇一笑。不知道為什麼,許蜜語一看他這樣笑,就覺得他笑容里是帶著一絲嘲諷的。
「你確定嗎?」紀封看著她問,「你過去在結婚之前,有沒有想過未來可能會離婚?是不是宣誓的時候認定一輩子只喜歡眼前那個將成為你丈夫的男人?可是後來你們還是離婚了,不是嗎?而除了他之外,後來你也喜歡上我了。所以,蜜語,」紀封頓了頓,正色說,「我們都是三十歲往上走的成年人了,為什麼還非要問這種小孩子才在意的幼稚問題來庸人自擾?我未來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嗎,我如果一口咬定說絕對不會,這是在騙你也是在騙我自己,你如果完全地相信那種話也是你自己在騙自己。太絕對的話說出來都是謊話。」頓了頓,紀封緩一口氣,鄭重說道,「蜜語,我不想為一個絕對化的問題,做出一個本質上等同欺騙的承諾。但我可以認真地告訴你,眼下這一刻我是實心實意喜歡你的,並且只專心喜歡你一個。」
許蜜語把領帶打好的最後一刻,指尖微微發抖。
她把手收回來,把指尖的不安顫抖藏起來。
他最後兩句話說得很動情。可是前邊的話,意思是他未來的確可能會喜歡上其他人嗎?並且為了說明就算髮生這種結果也正常,他居然還理智地當著她的面,用她的前段婚姻來舉例。
理智的人總是在不經意間叫人覺得絕情。他真是理智得可怕。而她有一種努力想要遮掩的離婚傷疤又被當面挑開的難堪。
她想要的明明不是他的理智誠實,講道理和說教。
她想要的明明只是一份應承一句就能給到的安全感。
可他卻和她如此理智地講道理,只為論證他和她將來都有可能會喜歡上別人。
她一言不發地送走紀封,前所未有地沒和他說再見。
紀封等不到她的聲音,居然也很有來有回,彷彿賭氣般,也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一連幾天,正好薛睿都在,許蜜語於是沒有上樓去。之前紀封讓她有空多去酒店企劃部觀摩學習,於是她借著這個話,一連幾天都待在企劃部,跟著企劃部的經理主管學習活動策劃的整個流程。
紀封也故意不去往明白了想,到底誰在跟自己置氣,自己又是在回應誰的置氣,反正許蜜語不主動上頂樓來,他也不主動去叫她上來。晚上下班他也不去她的公寓。而她也沒有打電話或者發信息來問,他為什麼不去,他準備什麼時候去。
他還清晰記著那晚他說過的話,以後只要她不主動要,他就不會主動給。
雖然那時說的只是男女間那件事,但現在卻好像不只是在說那件事似的。
但接下來,連續幾天許蜜語都不肯主動上頂樓,只待在企劃部那裡跟著忙活動策劃的事情。紀封終究還是沒忍住,借著視察活動進度,去了趟企劃部。
結果在企劃部許蜜語看到他時,居然擺足了公事公辦的樣子,好像最近幾天來不見他的日子,她過得泰然又愜意似的。
紀封扭身就回了頂樓。
他變得煩躁不已,看什麼都想扔一扔的毛病又隨手就犯了起來。
薛睿本來回到集團總部,不用貼身伺候喜怒無常的冷臉嘲諷怪,不知道有多開心。可是前幾天突然被召見回來,他原以為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一回來倒好,一連好幾天紀封都沒放他走。
而這一連好幾天,他都沒看到許蜜語。他原本以為她是臨時有什麼事,所以紀封抓自己來頂一下貼身助理的活。可是在企劃部看到紀封和許蜜語彼此道貌岸然的樣子——一個道貌岸然地去檢查工作,一個道貌岸然地彙報工作——他發現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為了儘早脫離紀封的魔爪,儘快再回到集團總部去逍遙快樂,薛睿決定以身犯險,問一問紀封——
「老闆啊,恕我冒昧直言,您和蜜語姐之間,是不是鬧彆扭了啊?」
紀封冷笑一聲:「我和她有什麼彆扭可鬧?」
一句話就懟回了薛睿。
可就在薛睿被懟得縮脖子的功夫,紀封又開了口:「鬧也是她跟我鬧。」說完他還咳了一聲,像說出情侶間吵架這種密事會燙到嘴一樣。
薛睿看著紀封苦惱又氣憤的樣子,試探著又問:「那蜜語姐要是跟您鬧彆扭的話,是不是您有什麼地方惹到她了啊?」
紀封斷然反駁:「惹也是她惹我,我怎麼會惹她?莫名其妙的。」
薛睿看著紀封的傲嬌樣子想,好,現在看應該就是你惹到人家了。
「小女孩們啊,真動心談戀愛的時候會很敏感的,一敏感就愛鬧小情緒,您主動哄一下,也就沒事兒了。」薛睿又循循善誘地勸道。
紀封卻一皺眉:「一向都是別人哄我討好我。再說她也不是小女孩了。」
「……」薛睿差點被噎死。他想真奇怪紀封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他居然連鬧彆扭都端架子端得高高的。
薛睿想了想,問出很關鍵的問題:「老闆,在把我叫回來之前的一天,您和蜜語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他看到紀封皺起眉閉緊嘴巴,趕緊又加勸一句:「您把當天你們之間發生的事、說過的話告訴我,我來幫您判斷一下要怎麼對付蜜語姐。」
紀封聽到「對付」這個詞——男人默認男人沒做錯什麼、男人之間無需多言就自然結成同盟一致去對付令人煩惱的女人——時,他的態度鬆動了。
他回想了一下,許蜜語似乎從鬧變扭那天的前一晚就有點反常,但那時她還不至於和他搞對抗。
她真正和他起了對抗情緒的時間,似乎是第二天早上他出門。她拒絕跟他說話、同他告別。他等了半天等不來她的聲音,也索性調頭就走。
而在她拒絕跟他出聲告別之前,是她問了他一個問題——你以後會喜歡別的女人嗎。
紀封從這個問題開始,把他和許蜜語之間的對話復盤給了薛睿聽。
薛睿聽完捂著胸口直喘氣。
他沒有見過這麼不上道的直男。他想在戀愛的世界裡,直男這種生物簡直就是一種生.化.武.器。他們傷害敏感多情的女人,也給他這種受女人喜歡、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拖後腿。
薛睿試著啟蒙紀封,到底該怎樣回答這類聽起來不值得問、但女人就是愛問的問題,包括但不限於:
你將來會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我和你媽一起掉進河裡,你會救誰?
將來如果我胖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你會愛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