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紀:人生的蜜語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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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靜靜地看著她
許蜜語感到又意外又驚喜,連忙上前迎住齊允光,把他帶去台前一對新人那裡。
齊大爺明明很激動,但又使勁克制自己做出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問:「怎麼才來?」可惜聲音的顫抖出賣了他的內心驚喜。
顏阿姨在一旁看著齊允光,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的欣慰。
齊允光對齊大爺說:「打車,路上太堵,就晚了。」然後催齊大爺,「我都到了,趕緊的吧,往下進行!」
齊大爺於是哆嗦著指尖給顏阿姨戴上了戒指。隨後顏阿姨也把戒指給他戴上,戴好後還拍拍他的手,問了聲:「這回圓滿了?」
齊大爺紅著眼圈點頭:「愛人、兒子都在,圓滿了!」
許蜜語正在台下看得有些感動,忽然聽到齊允光對自己說話。
「你每天給我發信息,我都快煩死了!」齊允光皺著眉說道。
許蜜語聞聲連忙轉頭對齊允光道歉:「對不起!我其實……」
齊允光忽然一笑,打斷她:「其實我不想來的,但昨晚你發的那條信息打動了我,你說趁著我爸還在,我想跟他要什麼,我應該當面去對他說出來。我開始對你這話還挺猶豫,但當我看到你說你和你前男朋友就是因為你想要的不直接說、而他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最終這種誤會積累多了導致你們分開,留下一個很遺憾的結局,這時我就挺受觸動的,我發現其實我不想留有遺憾。所以我很贊同你最後說的那句話:希望以後無論戀人還是父子之間,都不要再發生同樣的遺憾。」
「是你這些話打動了我,所以我今天早上想了又想,最終決定,我得來。」
許蜜語看著齊允光,很欣慰地笑了。
「謝謝您能來。」許蜜語由衷地笑著對齊允光說。
最後一排,紀封看到許蜜語和後闖進來的那個男人、台上老人的兒子,互相說話還相視而笑,他頓時感到坐不安穩起來,眯眯眼後,他告訴薛睿:「用最短的時間,趕緊幫我弄清楚剛剛許蜜語和那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麼。」
薛睿立刻低頭髮信息給許蜜語身邊的跟拍師傅。
跟拍師傅把剛錄到的一段內容傳到手機上,發給薛睿,薛睿把手機遞給紀封看。
紀封看著畫面,聽著齊允光轉述著許蜜語給他所發信息內容的話。他的心口驀地一酸。
原來在分手後,那個壞女人沒有她表現得那麼果斷和放得下,原來她也在反省、她也有遺憾。原來她也處在分手的後勁里。
他微酸的心口隱隱湧起一絲欣慰和難抑的波動。
台上,齊大爺和顏阿姨交換戒指後,齊大爺拿過話筒。他說他想給顏阿姨來一段真心告白。
台下的人都笑起來。
可是笑著笑著,就都跟隨齊大爺的話紅起了眼睛。
齊大爺看著顏阿姨,叫了聲:「小顏啊。」只這一聲,就帶出了微微哽咽。
「小顏啊,年輕時我覺得我配不上你,覺得你找個門當戶對的才好,就和你分開了。結果一分三十年,三十年里你守寡孤獨了二十多年,我也當老鰥夫二十多年,我們竟然誰都沒有真正幸福過。現在老了,我真後悔當初沒有勇氣。就算那時候我條件不如你,又怎麼樣呢?既然我比別人都喜歡你,你也比別人都喜歡我,那配不配的算得了什麼呢?我真後悔在自尊心和你之間,我選了我那沒用的自尊心,結果讓我們兩個人都蹉跎孤獨了半輩子,誰都不幸福。」
齊大爺握著話筒的手在顫,和他聲音里的微顫同一頻率。
穩了穩自己,他繼續說:「我啊,要等到一把年紀了才算想明白,我們喜歡的是彼此的人,跟條件有什麼關係呢?可惜現在只恨日子太少了。但沒關係,今天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和你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再不分開了!」
顏阿姨哭了。許蜜語眼睛裡也涌著淚。她由著齊大爺和顏阿姨,不由又想到了紀封和自己。她好像看到未來的自己是此刻性轉版的齊大爺,在人生旅途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遺憾。她鼻子和眼睛裡,一下更加發酸難過了。
會場後面,紀封一言不發地專心看著前面,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觸碰得動容。他忍不住去看許蜜語。她眼睛裡有淚霧在氤氳,她強忍著不讓它們結成水滴落下。
紀封心裡倏地就酸疼了一下。
*
婚宴儀式很圓滿地結束了。下面是齊大爺的壽宴流程。
事先準備好的生日蛋糕被推上來,大家一齊為齊大爺唱生日歌祝壽。
齊大爺和顏阿姨坐在主桌上。齊允光也在這一桌,座位在他們對面。
趁著切蛋糕的時候,許蜜語向著齊允光使眼色。齊允光端著酒杯站起來,對著齊大爺說:「老齊,我給你敬第一杯酒吧。但敬酒之前,我想跟你先說說我的心裡話。」
齊大爺立刻坐直了背,一副專心等著聽的樣子。
「老齊,你知道嗎,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副氣惱惱的樣子,搞得我很怕你,也不敢跟你提什麼要求,因為我覺得提了就會被你氣惱惱地罵。可後來看到你和顏阿姨在一起,你那個氣惱惱的樣子一下就沒了,你對著老太太千依百順的,她提什麼你答應什麼,我那時候就想,其實你不是脾氣不好吧,你就只是沒那麼愛你兒子吧?」
說到最後時,齊允光的眼眶紅了起來。
齊大爺聽得很著急,想說話。
齊允光制止他:「你先別出聲,你讓我把話說完!」他很堅決的樣子,好像齊大爺這次再搶話嚷嚷,他們就徹底絕交似的。
齊大爺憋得滿臉通紅,把涌到嘴邊的話硬憋了回去。
齊允光轉去看眼顏阿姨,又轉回來看向齊大爺,再開口時忽然拔高了聲調,音色里也是滿滿的憤懣:「所以我就很討厭這老太太,你越要跟她在一起越對她好,我就越討厭!老齊,我現在就想問你一句話,一吃飯你就給她夾菜、一吃飯你就給她夾菜!你怎麼從來不給我夾呢?」
他的問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既覺得好笑,可看到齊允光的確是在認真地憤怒和傷心時,又全都笑不出來了。
齊大爺憋得臉更紅了,憋了半天吼回去一句:「這是什麼鬼問題?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
聽到齊大爺的回答,顏阿姨和許蜜語都是一驚。
她們倒是想到齊大爺不願意好好回答問題了,但沒想到他能不好好回答到這麼惡劣的程度。
顏阿姨連忙扯他衣袖:「你好好說話!」
齊大爺一邊扯回衣袖一邊沒好氣地說:「你別懟咕我!」
許蜜語適時在一旁對齊允光小聲說:「您看,您父親也不是一直對顏阿姨和顏悅色,他這不也氣惱惱地講話么。」她馬上又轉去勸齊大爺,「大爺,您得解釋、您得溝通啊,這會兒您就別端著了!」
她像個調解員似的左右賣力地勸。
還好齊大爺買她的賬,粗聲粗氣地說道:「我以為他是個大小夥子,不用我給他夾菜,兩個大老爺們之間把菜夾來夾去的,肉不肉麻?!」
齊允光立刻在一旁揚聲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用你夾菜?」
齊大爺一怔,立刻更高聲地回吼道:「那你想要我給你夾菜你怎麼從來不直接說?」
齊允光把聲調再揚高一度:「這點事還用說嗎,你自己難道領悟不到嗎?你能給她夾菜就不能順帶給我夾一筷子嗎?」
齊大爺不甘示弱,脖子都抻長了地回吼:「你跟她比什麼,你是個男子漢大老爺們,她是個女人!」
齊允光吼出滿心委屈:「我是男子漢怎麼了,我也是你兒子啊!」
齊大爺脖子上的筋都爆出來了:「那你想讓我給你夾菜,你倒是直接告訴我啊!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老爺們之間為什麼要這麼肉麻啊!!」
齊允光的聲音都開始劈叉了:「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怎麼想?你是我爸,我不說,難道你不能問一句嗎?我想要什麼,你不能問問嗎?我就想要你也給我夾口菜,這很難嗎?」
齊大爺憋得腦袋脖子一起紅。
然後他又吼:「你想要你要說!」
齊允光回吼:「我不說你難道不會問?」
宴會的圍觀群眾被他們爺倆吼得神經緊張大氣都不敢出,情緒也跟著上山似的一節一節地不斷往上攀。
齊大爺有些力竭,喊不動了,喘著氣問道:「好,我問!你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齊允光眼圈都紅透了,說:「好,我告訴你,我就想要你給我夾菜!行不行?」
哽了一下,齊允光眼睛裡滾著淚問:「我就問你,等會兒你給顏阿姨夾完菜,給不給我夾?」
齊大爺的聲音也啞了起來,眼淚直在眼眶裡轉:「夾夾夾!給你夾!你想要這個你倒是早點說啊!」他說完一抬袖子使勁在眼睛上一橫,倔強地擦掉眼睛裡的老淚。
許蜜語和齊允光顏阿姨一下子全都是又哭又笑。齊允光也橫起袖子倔強擦淚,那動作神態說不是齊大爺的兒子誰都不會信。
在場的人都跟著滿足地鬆口氣。他們圍觀的這場親情戲碼在極致的情緒中,爆發出了叫人感動的結局。
原來不管什麼時候,真摯的親情永遠這麼容易讓人感動。
許蜜語在齊大爺和齊允光父子剛剛的對撞中很受觸動。
她好像能從那些對撞中,也看到曾經自己和紀封之間的問題。
同樣被觸動的還有坐在後面的紀封。他也想到了許蜜語和自己——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一個想要什麼不說,一個不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因為缺少了最直接的溝通,明明心裡都有對方,卻被這個不說和不問漸漸隔閡開彼此。
紀封目不轉睛地看著許蜜語,心裡涌動起想衝上去和她把曾經問題面對面吵清楚的衝動,就像那對父子剛剛一樣。
前面主桌上,齊允光正在氣惱惱地舉起酒杯,對齊大爺氣惱惱地說:「齊老頭,喏,祝你生日快樂!」然後他哽咽了一會兒,才強忍住眼淚繼續說,「雖然你是晚期了,但你努點力,我想明年還給你過生日!你別……別那麼早離開我們!」說到最後時,他聲音啞到幾乎發不出聲,雖然他沒讓眼淚淌下來,但聲音里的每個字都浸著淚。
齊大爺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他伸長手臂和兒子碰杯:「等會兒看我不給你夾一桌子菜的!」他說話時聲音也啞得不行。顏阿姨把臉轉去一邊抹著眼淚。
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很動容。
許蜜語忍不住跟著一起掉下淚來。為這份圓滿了的父子親情、這份她從不曾嘗到過的別人的親情,她哭得很兇,但也笑得很開心。
紀封坐在最後面,竟也覺得眼睛微微發酸。而薛睿已經在他旁邊直接哭成個淚人:「天啊,幾十年後又重逢的愛情就夠感人了,沒想到父子情也這麼催淚。我最怕硬漢柔腸,偏偏這爺倆用最硬的嘴吵出最真摯最軟乎的父子情,這也太好哭了!老闆,麻煩幫我把你身邊的紙巾盒遞給我!」
紀封沒理他。
他怕自己一動就被發現眼圈紅了。夠丟人的。
薛睿一旁的記者分了幾張面巾紙給他說:「兄弟,我這有,給你!」
薛睿轉頭一看,發現這倆記者大兄弟也哭得稀里嘩啦的。
他們兩個里,年輕的那個還對年長的這個一邊擤鼻涕一邊說:「哥,您說的沒錯,這不比隔壁那些大活動值得錄嗎,又溫馨又感人,太好哭了!」
*
大家先被兩位老人的婚禮感動,又被一對父子的親情碰撞濕了眼睛。
年輕時候相愛不敢愛的遺憾彌補了,現在父子之間的隔閡也解開了。
一切好像都有了皆大歡喜的結局,大家都其樂融融一片歡欣。
只有許蜜語在一片開心海洋里,發現齊大爺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好像很難受卻要硬忍著扮作沒事一樣。
許蜜語看到齊大爺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她趕緊向他走過去。
顏阿姨終於發現身邊老伴的不正常,根據經驗她一下判斷出——
「老齊你是不是要吐?你忍一下,我這就扶你去衛生間,忍一下啊!別吐在這,不好看!」
齊大爺不敢點頭不敢說話,怕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哇地吐出來。他極力地忍著。
但許蜜語看出齊大爺已經忍到極限,而且他的樣子根本不像還有力氣可以走去衛生間。
她連忙走近齊大爺和顏阿姨身邊,制止顏阿姨:「現在別輕易動他!」又轉頭告訴已經慌了手腳的齊允光,「快叫救護車!」再吩咐不遠處的服務員,「把垃圾桶給我拿來,馬上呼叫駐店醫生過來!」
但不等垃圾桶拿過來,齊大爺已經忍不住了。
許蜜語二話不說,冷靜迅速地脫下制服外套,兜在齊大爺嘴巴下,剛剛好兜住齊大爺再也忍不住的嘔吐物。
齊大爺吐到眼淚都流出來。
等他吐完許蜜語把衣服包起來,交給身後服務員處理掉,又拿過垃圾桶接著,讓老人漱了口。
齊大爺漱完口後,無力地靠在顏阿姨懷裡,拉過許蜜語的手氣喘吁吁地謝她:「小許啊,真是可惜了你那件衣服了!謝謝你,謝謝你沒讓我吐臟這對我有著重要人生意義的宴會,謝謝你幫我保住體面!」
他喘著氣,氣息越來越短促,但還是不忘叮囑顏阿姨和齊允光:「別讓大家知道我犯病了,讓他們繼續吃好喝好,繼續替我樂呵樂呵。」
許蜜語鼻子發酸。
駐店醫生過來了,看過齊大爺的狀態後就說:「不能等救護車了,得趕緊送去最近的醫院。」
許蜜語立刻和車隊聯繫,只是結果令人焦急又失望,因為今天其他宴會廳的活動都滿了,車隊的車都已經派出去用了,一時間竟然調派不出來空車和人手。
許蜜語放下對講,轉頭去問齊允光:「齊先生您是開車來的嗎?」
齊允光慌慌地搖頭:「我沒有車,我打車來的!」
許蜜語很焦急地轉去問顏阿姨:「顏阿姨,您能不能問問在場的來賓誰是開車來的,麻煩他把齊大爺先送去醫院行不行?」
顏阿姨說聲好,剛要把齊大爺交給齊允光扶著,齊大爺就抽搐起來,顏阿姨一時不敢動也不敢走開。
齊大爺的狀態非常不好,已經不能再耽擱時間。許蜜語當下決定自己去問,她讓顏阿姨指出幾個可能會開車來的可靠親友給她。
顏阿姨被齊大爺靠著,不能大動,使勁向上抻著脖子找著人選。
許蜜語心裡急得不行。齊允光更是在旁邊直跺腳。
就在這時,許蜜語看到有人從會場後面直直走過來。
看清那人的臉後,許蜜語一下怔在那。
居然,是紀封。
他大步走在宴會廳正中央的通道上,光線打落在他周身,他一路像披著金光一樣。
他走過來,停在她面前,告訴她:「我送老人家去醫院吧。」
許蜜語怔怔地看著紀封。
顏阿姨連忙問許蜜語:「這位是……」
許蜜語簡短地答:「他是我們酒店的老闆。」
顏阿姨和齊允光包扣虛弱的齊大爺都一起露出吃驚的神色。
「怎麼好麻煩你們老闆親自送?」顏阿姨有些惶恐地說。
紀封告訴她:「是誰送不重要,趕緊把人送去醫院最重要。」說完他退開一步,讓身後推著輪椅的薛睿上前來,他和齊允光一起,把老人扶進輪椅里。
一切過程飛快利落,響動不大。有少數來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紀封也只讓服務員過去解釋說,老人有些累,要到隔壁休息一下,請大家該吃吃該喝喝熱熱鬧鬧地繼續就好。
薛睿推著齊大爺先走出去,顏阿姨和齊允光緊緊跟著,紀封留在後面交代許蜜語:「你留下照顧會場,別讓大家的氣氛消沉下去,老人家恐怕不希望他人生中這場重要宴會因為他而中斷,他應該很想大家能替他盡興。」
許蜜語覺得紀封的每一個字都敲在自己心上了。
她覺得他好厲害,輕鬆化解難題,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她對著紀封重重一點頭。
紀封離開前又看她一眼,說:「你只穿襯衫也很好看。」說完他轉身跟出去了。
許蜜語站在原地,幾秒鐘都像宕機了一樣。
她明白他其實是想告訴她,他看到她用外套接齊大爺嘔吐物的那一幕了。他在稱讚她的舉措。
她醒醒神,轉頭去照顧會場。這時她發現,有兩個人正扛著攝像機拍著他們這邊從剛剛到現在的一切情況。他們脖子上都掛著工作牌,那上面顯示他們的身份是媒體記者。
許蜜語笑著對他們點點頭,招呼他們坐下休息,一起吃點東西。
「這個廳里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活動,你們二位也別辛苦地扛著機器了,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那兩個人聞聲卻說:「但我們覺得這個廳里錄到的東西,比別的廳里驚天動地的活動可動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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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封一刻都不耽擱地把人送到醫院。
一切都安頓好後,他又立刻往酒店返。他知道許蜜語一定在等著齊大爺的消息。
再回來時,宴會已經散了。紀封看著眼下人已走光的空曠宴會廳,忽然有些感慨。
他對薛睿有些幽幽地說:「這才是值得辦的宴會活動。」
薛睿點點頭,想說點什麼,但紀封已經交代他:「你去忙你的吧,不用跟著我,我要去辦點自己的事。」
薛睿走後,紀封直接下樓到酒店一層,那裡有些新入駐的奢牌店和高檔服飾店。他走進其中一家店,認真挑選了一件女裝外套。
拿好外套,他上樓走去企劃部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面很安靜。
他本來想敲門,但手指骨節觸到門板的前一秒,他忽然停下來,變成輕輕推開門。
辦公室里只有許蜜語一個人,她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
窗外下著小雨,滴滴嗒嗒敲著玻璃窗。她趴在桌上,恬靜地睡著。陰天讓房間里的光線變得晦暗,也讓她的側顏看上去格外的溫柔安寧。
這樣的陰天里,房間有些涼,她一定是累到了,才只穿著白襯衫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努力掩去自己的腳步聲,走近她身邊,把手裡的外套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然後在無聲狀態下小心翼翼拉過一把轉椅來,坐下去,靜靜地看她。
她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陰影,覆蓋住那裡的疲倦。她臉頰的皮膚白皙得像塊玉,一塊嵌在灰暗和雨中的靜謐白玉。她的嘴唇輕輕抿在一起,好像睡夢中也在擔心著什麼似的。他不由抬起手,著魔似的探去她唇邊,用指尖輕輕觸碰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