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活色生香。
衣衫盡退,蘇紀時被阻在門板與男人的身軀之間,兩具同樣火熱的身體緊緊貼合。她的雙手鎖住他的後背,在情動之時,留下一道一道深紅的抓痕。
「嘶……」穆休倫感受著後背上傳來的刺痛,笑她,「屬貓的?」
「不是。」她輕喘,豐盈的唇瓣含著他的喉結,低聲道,「屬豹子的。」
她從來不是乖巧可愛的貓咪,寧願當獨自卧在樹梢的花豹。她永遠不會被某個人征服,而是會去主動尋找讓她滿意的伴侶。
恰巧,穆休倫就是那個人。
當蘇紀時被拽進慾望的深淵時,腦中突兀地升起一個念頭:……看來男人衝動時,和地質災害差不多。
——積蓄在內部的壓力急於釋放,壓抑的越久、釋放的後果就越嚴重。
剛開始,是P波和S波接踵出現,先上下輕搖,再左右微晃。
隨著振幅越來越大,震感也愈發強烈。緊接著,兩者疊加起來,混合成了威力更強大的波動,而每一次波動,都正好震在了那最脆弱之處。即使是經驗再豐富的地質學家,也無從判斷,下一次突擊會沖向哪裡、幅度又有多強。
蘇紀時雙手抵在他肩膀,僅靠兩隻腳尖墊在地上,這個動作,會讓她不由自主的繳緊。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座火山在她體內爆發,滾燙炙熱的岩漿噴涌而出,而她置身於那熱流之中,無從逃避,只能被動的等待著被岩漿侵沒。
而在火山爆發之後,又有餘震連連。
蘇紀時哪想過餘震居然會如此綿長繁複。她有限的精力被那些沒完沒了的餘震全部吞噬殆盡,她勉力靠在他懷中,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男人憐惜的抱起她,送她去浴室,洗掉身上黏膩。
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休息了。溫暖的熱水輕吻著她的身體,她泡得骨頭酥麻,沒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結果不知怎的,居然又觸發了一場「海嘯」。
海嘯由海底震動引起,驚濤拍岸,浪潮翻湧,一波連著一波。
茫茫波濤之中,蘇紀時像是一搜迷途的小船,在浪尖上舞蹈。她被海浪托起,又被捲入到更深的海底。
這種感覺,既舒服又難受,她閉上眼,任由浪潮捲起她,送她抵達了彼岸。
……
待終於雲收雨歇、雨過天晴,蘇紀時被男人從水裡撈起,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把她抱回了卧室里。
她滾入層層疊疊的被褥中,正要合眼休息,身後忽然貼來一個熱源。
穆休倫自後面擁著她,讓她光裸的背脊貼在自己的胸口,頭枕在自己的臂彎里。
而男人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的腰際,順著她的身體曲線,慢慢的,溫柔的,上下輕撫。
這般溫存,蘇紀時卻無力享受。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抓過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結果發現,說好的「五個小時」,居然已經超時好久了!!
她忙說:「你再不走,就會錯過回程飛機了?」
穆休倫卻笑:「沒關係,為了你,誤機也沒關係。」
蘇紀時:「……」
她憤憤想,你的雞沒關係,可我的腰我的屁股都tm有關係啊!
……
她累到沾枕就睡,等到再醒時,天光大亮。
蘇紀時茫然地躺在保姆車後排,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從賓館的床上,挪到這裡來的。
她腰肢酸軟,一股乏力自骨頭縫裡漾出來。她回憶起昨晚的瘋狂,沒忍住又罵了穆休倫兩聲。
「蘇姐,你醒了?!」小霞聽到她的聲音,趕忙迎了過來。
車廂略微有些晃動,蘇紀時撐起酸軟的身子,看向窗外。
只見窗外艷陽高照,車輪軋過一片白茫茫的細雪,濺起無數冰渣。
而在保姆車前方,則是她熟悉的那輛節目組大巴車。
「怎麼回事?」蘇紀時剛睡醒,再加上昨晚一夜瘋狂,導致她現在腦子昏沉沉的。
小霞趕忙給她端來熱牛奶和早飯,給她迅速解釋起來龍去脈。
昨天,節目組就在烏倫古湖拍完了他們原定的內容。根據計劃,今天早上趁著天色好,節目組要補幾個鏡頭,下午就要打道回府,回可可托海繼續接下來的拍攝。
小霞昨晚暈暈乎乎被蘇紀時趕走,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她後知後覺的察覺出不對勁來,今天天還沒亮就衝到蘇紀時房門外狂敲。
哪想到門鈴響了三遍——開門的,居然是穆休倫穆總!!
而穆休倫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蘇紀時身體不舒服,上午的補拍就不去了」。
回憶到這裡,小霞悠悠地看了蘇紀時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寫著:我「皮皮霞」閱片無數,昨晚在我走後你們都發生了神馬,我都猜到了!!
不過嘛,蘇紀時向來不知「羞澀」為何物,她迎著小霞揶揄的目光,平靜問:「後來呢?」
「後來也沒什麼。」小霞見她反應這麼冷淡,噘嘴,「請假倒是挺好請的。你知道,鄭導和總策都特別喜歡你,反正你鏡頭多,質量好,不補拍也不影響。我本來以為穆總要跟著咱們一起去可可托海,哪想到吃完早飯他就走了——哦,這車是他臨走前調來的。他知道你不想搞特殊待遇,所以給每個藝人都配了一輛。」
若是在大一些的城市,調輛保姆車實在是太容易不過。可是在偏僻的邊疆,為了方便運輸,最常見的只有皮卡翻斗車。保姆房車實在太難找了。藝人們來回兩地,只能和節目組一起擠大巴。
也不知穆休倫是通過什麼渠道,硬是連夜調來這麼多輛保姆車,只為了讓蘇紀時休息的好一些。
「對了,還有件事兒!」說起八卦,小霞格外興奮,「穆總很低調。其他藝人都不知道這五輛保姆車是穆總的手筆,還以為是節目組的安排呢!周晶自然是分不到車子的,她居然跑去找鄭導耍脾氣,覺得節目組不重視她!她也不想想自己就是一個十八線飛行嘉賓,還有臉在賓館大吵大鬧呢,鬧得整個樓道都聽得見。結果她剛好撞上穆總離開——穆總就隔著人群,遠遠瞥了她一眼,嚇得她立刻夾緊尾巴滾了!」
「滾了?」
「對!本來她厚臉皮想蹭車到可可托海,再混幾個鏡頭。結果穆總瞪她一眼,她收拾行李,一聲不吭的就跑了!還是剛才出發前,藝管去叫她,才發現她房間都空了!」
小霞早就看周晶不順眼了,總覺得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我是反派惡毒炮灰」的氣息,在她看過的那些里,這種炮灰一定會憑藉自己的負智商,成天跑到主角面前噁心人,最後被主角一把捏死。
不過呢,周晶這麼麻利滾了也挺好。小霞雙手合十,誠心祝她走路劈叉、喝涼水塞牙、吃飯咬舌頭、扶老太太被訛、菜里的每塊土豆都是姜、乘坐的所有交通工具都延誤好啦!
她自顧自的開心著,沒有注意到蘇紀時懨懨躺在座椅上,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
雖然,在這次見面之前,蘇紀時便知道穆休倫是額外抽出時間飛來新疆看她;在溫存時,也是她主動催促他離開的……可在初次激情過後,醒來身邊見不到伴侶的身影,這滋味確實有些怪異。
說酸澀,稱不上。說寂寞,遠遠不到。
蘇紀時從來不會撒嬌,可在這一刻,她忽然很想聽聽穆休倫的聲音。
她的手指在撥打電話的按鍵上遲疑著,心中卻在想:這種情況,明明應該是他主動打給我?
「啊,差點忘了!」小霞忽然拿過自己的斜跨小包包,「穆總見你一直在睡,就沒叫你。臨走前留了封信在我這兒,說你醒了之後交給你。」
說著,她打開小背包,取出了一張便簽紙。
那張紙是淡淡的米黃色,印著橫條紋,也不知穆休倫是從哪個便簽本上隨手撕下來的。它的四角被規規整整地對齊,折好,疊在一起。透過紙背,隱約可見書寫的痕迹。
蘇紀時完全沒想到,穆休倫會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給她留下一道訊息。
小霞撓撓頭,大咧咧賣蠢:「其實穆總給我的時候,我問他,難道不怕我偷看嗎?穆總說不怕,因為他說我絕對看不懂……蘇姐蘇姐你快打開,我實在太好奇了!」
「哦?」
蘇紀時挑眉,她也很想知道,「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文字究竟是什麼樣的。
於是她接過、打開。
——出乎意料的,這封信的內容很短。
短到只有寥寥三句話。
沒有台頭、沒有落款。
字跡洒脫快意,同時又力透紙背,可以想像男人寫下這串字時,傾注了多少感情——
【於我而言,
你是淌過摩爾曼斯克的暖流,
亦是填滿亞馬遜拗陷的長河。】
蘇紀時微怔。
這沒頭沒尾的三行情詩,旁人看不懂,但蘇紀時再理解不過。
摩爾曼斯克,是俄羅斯極北的一座港口城市。它位於北極圈內,一年中有一個半月的極夜現象,在此期間,太陽會一直沉落在地平線以下,而北極星則近乎垂直地懸掛在高空。
按理說,在這樣的地理位置下,這裡應該寒冷無比。可實際上,它是俄羅斯唯一的一座「終年不凍港」,蓋因北大西洋暖流自此經過。
正是那條途經的洋流改變了這座城市的命運,帶給它溫暖與希望。
而詩的第三句,則指的是世界上第一大平原「亞馬遜平原」。
所有衝擊平原都在河流出海口形成:億萬年來,河流來回掃蕩,削平山嶽,填滿溝壑。
河流的力量,既是強大的、猛烈的,也是細膩的、和緩的。
而在穆休倫心中,蘇紀時便是融化他的暖流、改變他的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