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內,一名元嬰期修者獨戰七名元嬰期的修者的確困難。但是,如果對方是七個還不會控制法術的愚蠢蟲子呢?
如果己方是顧京墨呢?
局面會完全不一樣。
顧京墨怕戰鬥的餘波傷及到這群晚輩,回手布下了防護結界,這才朝前攻擊過去。
她的戰鬥方式一向直接粗暴,以近身戰鬥的方式為主,用雙釵作為武器攻擊,再用火系法術圍繞在自己的周身,以此輔助。
她的攻擊強悍無比,被攻擊後還有著焚燒繚繞,繼續折磨著傷口。
紫紅色的蟲子突兀地暴怒,也不知是被顧京墨攻擊得惱怒,還是感知到了外界巨蟲的死亡,從而產生了憤怒。
顧京墨的臉上依舊是因為戰鬥興奮而產生的狡黠笑容,看著狂怒的對手問道:「子母蟲對吧?外面那隻噁心的蟲子是你的兒子?」
紫紅色的肉蟲不會說人話,只會憤怒地吼叫。
顧京墨不在意這一點,依舊強勢攻擊,就算對方全部都是元嬰期的修為,就算他們有七個人,她一樣毫不懼怕。
顧京墨從不懼戰。
還會越戰越勇!
她享受戰鬥的過程,戰鬥會讓她陷入到興奮之中,整個人都是亢奮的,不受控制地想要笑,想要看對方被自己打敗面目猙獰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她是傳說中的戰鬥瘋子,從來都沒有形容錯。
此刻戰鬥的興奮,讓她忽略了身體的疼痛,變得瘋狂如見血失控的猛獸。
元嬰期修者間的鬥法,只要實力強悍,足以將方圓百里夷為平地。
在懸頌解決了巨蟲趕來時,季俊山莊已經不復存在,遍地是火燒過的痕迹,還有其他功法的殘存,可惜都被顧京墨的火覆蓋,可見顧京墨功法的強勢霸道。
懸頌來到了結界內,看到了身受重傷的晚輩們目光一沉。
在顧京墨鬥法時,他用控物術將幾個人歸於一處,旋即掀起衣擺盤膝坐下,打坐為幾個人同時療傷。
火光與戰鬥聲響就在外界,他們卻平靜如無事之地。
顧京墨知道她戰鬥時,懸頌一定會來善後。
懸頌知道,他在為這幾個晚輩療傷時,顧京墨一定可以抵擋住對手。
莫名的信任,在無聲無息中產生,且格外堅定。
明以慢被療傷時,虛弱地詢問懸頌:「你……早就知道嗎?」
早就知道顧京墨的身份?
他看起來毫不驚訝。
懸頌點了點頭。
明以慢闔上雙眼,不再問了。
其實他們也猜到了,只是不敢確認罷了。
誰能想到呢……
傳說中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女魔尊,居然是一個會救人的好人。
她並未做那些喪心病狂的屠殺,她只是保護了一個女子,季俊山莊的滅門實則是自作自受。
她只是對傳聞的罪名沒有反駁,他們卻信以為真,真當她是一個惡魔,還展開圍殺。
現在,他們口中的惡魔在救他們。
明明萍水相逢,明明他們之前對顧京墨還有著惡意的揣測,顧京墨卻在救他們。
戰至夜幕時分,火系功法衝天而起,留下一串火樹銀花。
落葉紛紛納火海,月光零星照殘骸,原本寂靜的山脈,此刻是刀山,是火海,是萬劫不復之地。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顧京墨的戰鬥一向如此聲勢浩大。
這七個元嬰期傀儡著實難戰,主要是他們接近於不死不滅,除非將他們徹底焚燒,或者身體打得碎裂成一塊塊碎屑,不然他們還會攻擊過來,還帶著自身的法術。
不知傷痛,不知自保,蠻橫向前一戰而戰。
顧京墨一掌轟出,終於將老者的身體以帶火的髮釵刺穿,再轟出一個孔洞後,老者的身體炸裂成碎屑。
她看到紫紅色的蟲子朝她撲來,想要進入她的身體。
她正想放火點燃,卻看到一個土罐子憑空出現,將紫紅色的肉蟲吸入其中,蓋上了蓋子。
她看著懸頌用控物術取出了罐子,問道:「這就結束了?」
「嗯,它只有附身在旁人身上時才有攻擊力,還能提升至它的修為。但只要它碰不到有肉身的修者或者動物,就無法攻擊,只是尋常的肉蟲。」
「你收走它做什麼?」顧京墨手持雙釵,仍舊有著戰鬥後未能收起的殺氣,袖口有火在燒,如同舞動的雙翼。
「每個門派都有一處禁地,禁地內連自家的修者都不得進入,裡面缺少鎮壓的靈獸的,可以把這個蟲子放進去,還有幾分威力。」
「那……」顧京墨聽完吧唧了一下嘴唇,「它挺值錢吧?我們對半分?」
懸頌輕哼了一聲:「先去看看你的黃桃吧。」
「啊!」顧京墨趕緊回身,朝著她布下結界的地方走過去。
不注意時方好,真走回去她才發現,戰鬥過後,整個季俊山莊和旁邊的坊市都被夷為平地,仍有零星的火光在燃。
只有被她布下結界的方寸之地還算完好,幾名晚輩都在其中。
黃桃已經醒來,看到顧京墨後當即展顏一笑,笑容純凈沒有任何雜質,反而主動安慰顧京墨:「我沒事的!」
顧京墨看得出她的情況不太好,之前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現在懸頌為他們簡單療傷,雖然能夠恢復一些,卻無法完全無事,仍需要醫治恢復。
顧京墨嘆息道:「可惜我不會醫術類功法,看來我們必須得去溯流光谷了。」
溯流光谷,黃桃原本的家,谷中的修者以醫修為主,可以幫他們處理身上的余傷。
黃桃又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抿著嘴唇點頭:「好。」
明以慢緩慢起身,走過來到顧京墨的身前行了大禮,單膝跪地感謝:「感謝魔尊的救命之恩。」
她搖的鈴鐺,是她求的救,理應她來報答。
顧京墨看著她也不抬手阻擋,而是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麼感謝呀?」
明以慢艱難地開口:「我可以……可以為奴……」
「不用了,我要那麼多人幹什麼?」
「可我身上只有些法器,怕是入不得您的眼。」
「給我看看。」
明以慢取出自己的百寶玉,遞給了顧京墨。
顧京墨注入靈力查看其中的物品,表情不變,卻私底下傳音給黃桃:「整整三千靈石!不得了不得了,緣煙閣大家族弟子果然家底豐厚。」
黃桃跟著興奮:「法器呢?」
「有一些不錯的東西,還有多人的飛行法器,之後我們速度可以提升了。」
禹其琛見顧京墨一直不言語,也沒有表情變化,猜測明以慢的東西恐怕入不得顧京墨的眼,畢竟顧京墨是得到前任魔尊萬寶鈴的人,是整個修真界身家最豐厚的一位。
他趕緊取出自己的百寶玉,也遞給了顧京墨:「晚輩的百寶玉也可以獻給您。」
木彥也跟著取出自己的百寶玉,給了顧京墨:「我的也給您。」
此刻的木彥終於知道慫了,說話極為客氣,還不敢抬頭直視顧京墨。
顧京墨依次看了,依舊是平淡的口吻:「可以,就這樣吧。」
卻單獨傳音給黃桃:「有七千多靈石了!果然還是女娃子身上的家當多,男弟子就窮養了,金丹期的百寶玉都沒有築基期的女娃子寶貝多。」
黃桃也開心得不得了:「魔尊,我們終於不再那麼窮了!還是你最厲害!」
顧京墨拿了百寶玉,走到了懸頌身邊小聲說道:「我能養你了。」
表情格外得意。
懸頌原本在用神識探查周圍,想要幫顧京墨尋找她需要的藥材,可惜一無所獲。
就算季俊山莊內真的有,也被顧京墨的這一戰燒成粉末了。
聽到顧京墨的話,他「嘖」了一聲,分外無奈,這簡直就是他的「道侶」打劫了他的徒子徒孫來養他。
真沒想到,他堂堂迦境天尊竟然混到如此地步。
這時孟梔柔終於蘇醒,撐起身體看向顧京墨,又看向周圍,柔弱地問道:「魔尊,您又救了我嗎?又因為我拖累了您……」
說到這裡她有些沮喪,然而無法落淚的眼讓她只是表情哀傷而已。
「錯不在你。」顧京墨收起三塊百寶玉,轉身看向她,「你明明是受害者,怎麼可以怪你?錯的是製造危險的那個人,是季俊山莊,是那個想要奪妖丹的人,是那群飼養毒蟲的混賬東西。」
孟梔柔撐起身體環顧四周,不禁感嘆:「這個密室是我最不想停留的地方,卻獨獨保留了這個地方,這裡竟然是我和然然最後相處的地方,多麼諷刺。」
顧京墨負手而立,竟然無法回答。
孟梔柔只能抬手摸索牆壁:「我想她了……可想起的,總是她流出血淚的樣子……如果我再強一些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讓您被連累。」
懸頌突兀說道:「我可以讓你再見到她。」
孟梔柔身體一僵,許久才回過神來看向懸頌,因為震驚,雙目圓睜瞳孔不動,表情竟然有些可怖。
懸頌只能解釋:「我會喚魂法術,可以引來她讓你們再見一次。只不過她是獻祭殞落的,怕是魂魄不穩,你們只能相見一刻鐘的時間。」
孟梔柔趕緊問道:「我如果見了她,她會痛苦嗎?」
「不會有任何影響。」
「我想見她!」孟梔柔自然想見。
「記住,你們只有這一次見面機會。」
「嗯!」
「給我一件她的貼身之物。」
孟梔柔趕緊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堆東西,是陸溫然留在她們人界住處的東西。
懸頌隨便選了一件,接著掐指頌念,最後低聲喝道:「魂歸。」
寂寂涼夜,因周遭殘火而有了一絲暖意。
一抹銀光似乎是從月上撒下的,隨即在他們的眼前匯聚而成一道人影。
美得超凡脫俗的鮫人少女,一頭海藻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身上還是她在人界簡單的衣裳,卻掩蓋不了她的美。
鮫人少女迷茫地四顧,看向在場眾人,最終將目光看向孟梔柔。
孟梔柔先是呆愣,緊接著是快速整理自己的模樣,接著再錯愕抬頭,霍然發現陸溫然居然看得見了,她在打量自己。
明明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卻能夠一眼從幾個女孩子里認出自己。
接著是陸溫然那溫柔到骨子裡的微笑:「柔兒果然好漂亮啊。」
孟梔柔的心一瞬間柔軟成一攤,在陽光下蒸到沸騰,咕咚咕咚地冒著氣泡。
果然是她日思夜想的陸溫然。
她還是那麼溫柔。
顧京墨在此刻從百寶玉中取出原本屬於明以慢的飛行法器,讓黃桃和懸頌都上去,接著說道:「你們聊吧,我們先走了,一刻鐘後……你也趕緊走吧,緣煙閣的人會來。你尋一處好好療傷,我們日後再見。」「嗯!」孟梔柔趕緊點頭。
緣煙閣三名弟子也不再停留,根本不捨得打擾這二人的重聚,跟著顧京墨的飛行法器御劍飛行離去。
遠遠的,明以慢回頭再次看向那邊,她看到孟梔柔脫下了黑袍,在廢墟里跳舞給陸溫然看。
陸溫然站在一旁為她鼓掌,笑得格外開心,彷彿這不是一場久別重逢,而是平日在一起的閑散時光。
她依稀聽到孟梔柔抱怨:「我此刻的身體太笨重,跳得不好看。」
「很好看啊!我喜歡!」
不用多餘的敘舊,不用過多的話語,也不需要著重地講述自己的悔恨,只要一眼對方都懂,對於她們來說,這樣就滿足了吧。
她們的遺憾不就是沒能好好道別嗎?珍惜這短短的時間,留下美好的瞬間才是最重要的。
今生與你人界相逢,在草長鶯飛之地結廬為家,為你綰髮梳妝,為你做菜煲湯。
人間三千風雪有你一起賞,青草浣花有你一起栽。
一曲一舞一聲嘆息,一顰一笑一生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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