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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年少·顧京墨(十一)

懸頌離開回憶之境,回到房間內。

抬眸看了看空曠的房間,再看看手腕上孤零零的束縛法器,不由得「嘖」了一聲。

他收起了法器,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動用法術將房間復原成原本的樣子,火燒的痕迹瞬間消失不見。

如此之後,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髮鬢,隨即推門走到了露台,朝著不遠處看過去,朗聲問道:「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燕祟坐在他對面建築的屋頂上,看到懸頌居然這般坦然地走出來了,不由得覺得有趣:「你倒是敢出來?」

懸頌不由得疑惑,反問:「為何不敢?」

「那個晚照老道似乎出門了。」言下之意,你身邊沒有高手相護。

「哦,那又何妨?」

燕祟突然縱身,躍到了露台的扶手上,蹲下身打量懸頌,問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燕祟是凌厲倨傲的,看旁人時的眼神如同挑剔的老闆掃量貨物,審視的味道很重。

懸頌依舊不在意,微微揚起下巴看向他,眼中閃現了一絲輕蔑,似乎是在打量:就憑你?

懸頌的眼神激怒了燕祟,右手抬起,藤蔓自他的手臂蔓延而出,最終匯聚成一柄木劍,看起來平平無奇。

可這終究是元嬰期修者的本命佩劍,自然有著非凡之處。

懸頌只是瞥了一眼,又看向燕祟,隨即問道:「你是哪位?」

什麼叫直擊痛處?

先是目光輕蔑,後是沒聽說過燕祟這號人。

燕祟的本命佩劍都亮出來了,眼前的人依舊未能看出他的身份。

而他,確實沒有名號。

「我是顧京墨身邊的人。」燕祟銀牙直咬,如此回答。

懸頌終於懂了似的,點頭:「哦,那我是你未來的……男主人?抱歉,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不知道你們魔門內是如何稱呼魔尊道侶的?哦,魔門應該不是道侶。」

燕祟則是冷笑,陰惻惻地道:「若是我把你殺了,她會記我一輩子吧,至少是她無法忘懷的存在了。」

懸頌卻極為不解:「你為何這般自信?」

燕祟目光森然,抬劍便攻擊過來,木劍掃過,卻只割碎了一捧泥土而已。

轉瞬間已經替換掉了真身。

燕祟起身去追,剛剛進入屋中,便看到了初靜仙尊與妄蟄仙尊一同衝進屋內,初靜仙尊看到燕祟後神情一滯,並未立即出手。

倒是妄蟄首先拔劍,朝著燕祟攻擊過去。

燕祟罵了一句:「跑得倒是快。」

隨後轉身離開,消失不見。

待燕祟離開,屋中飄著的一粒塵埃瞬間變為了一個人,站立在屋中,氣質絕然。

二位仙尊趕忙行禮:「晚輩護駕來遲,祖師莫怪。」

懸頌是真的未曾在意:「無妨,小雜碎而已。」

妄蟄仙尊壯著膽子詢問:「師祖是不想被外人知曉您在此嗎?」

實在是懸頌如此喬裝,讓他們摸不清頭腦。

懸頌並不否認:「嗯,不想被魔門的人知曉我在,你們二人也吩咐下去,見我莫要行禮,免得暴露了我的身份。」

「是。」

這二人剛想離開,懸頌卻突然問道:「你們道侶之間,會佩戴什麼法器確定對方的位置?」

妄蟄仙尊被問得一怔,下意識看向初靜仙尊。

初靜仙尊也是一陣疑惑,還是首先回答:「我們有桃緣珠,戴上這顆珠子,可以感知到道侶所在方向,珠子會朝著道侶的方向指引。若是距離在十里之內,珠子會明亮一些,十里之外則會黯淡。」

懸頌暗暗點頭,這種東西得備上,顧京墨的確很難控制,他需要知道顧京墨的位置才可以。

妄蟄仙尊跟著補充:「其實還有鴛鴦袖這種簡單的法器,也是互相吸引的兩顆珠子,固定在袖口,便會吸著對方的袖子不分開。不過這種東西有範圍限制,只能在同行或者距離不遠的地方使用。」

懸頌垂眸思量了一會兒,排除了這個法器,若是吸得太近了容易燃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懸頌輕咳了一聲,又問:「妄蟄,若是你的道侶生氣了,你用什麼法術控制?」

「用……法術?!」妄蟄仙尊一驚,隨即回答,「我的道侶從不生氣,所以還未用過法術。」

對道侶需要用法術嗎?妄蟄仙尊回答完還在沉思。

懸頌不由得嘆息,在修仙界像顧京墨這般脾氣的著實少見,完全找不到參考答案。

「道侶印都有什麼作用?」懸頌又問。

妄蟄仙尊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想著老祖這是要給他們找一個祖奶奶回來?

怎麼突兀地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妄蟄仙尊疑惑歸疑惑,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侶印可以單獨傳音,高階修者也無法破讀。還能感知道侶的安危情況,若是感情深厚,甚至可以通過道侶印瞬間傳到道侶身邊相救,可惜這種本事罕有人能做到。」

「這些我都知道,還有其他的嗎?」

「沒有了吧?」

懸頌認真地追問:「有沒有可能,我只需要一個命令,她就立即回到我的身邊來。」

妄蟄仙尊再次震驚:「命令?對道侶用命令?」

「若是她總亂跑,不聽話,我也能管住。」

「老祖,我覺得……您應該先想一想……您這樣……是否穩妥?」

「怎麼不穩妥?」

「道侶之間應該互相尊重才對,您這樣,多少有些不尊重對方的感覺。」

「尊重?」懸頌努力思考這個詞,最終理解了。

他若是跟顧京墨互相尊重,是不是需要他稱呼顧京墨為魔尊,顧京墨稱呼他為天尊?

是時候改一改顧京墨的措辭了,不能總被顧京墨叫老不死、迦境老兒這種稱呼了。

這個意見可以採納。

懸頌擺了擺手示意:「我這邊無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弟子告退。」二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三場外圍叢林中。

南知因還在跟魔門兩位化神期修者纏鬥,李辭雲卻停了下來,看著自己的斷劍嘟囔:「不用本命佩劍很難敵得過……」

剛過了不出三十招,佩劍便斷了,這之後該怎麼打?

對方也不想戀戰,適時停手試圖交涉:「二位,不知為何突然襲擊我們?」

南知因用法術改變了自己的聲線,語氣低沉地說道:「你們要殺魔尊?」

「二位是魔尊的人?」

「算是吧。」

其中個子較為矮小的男子突然說道:「如今的魔尊不過是強弩之末,身受重傷,萬寶鈴丟失,就連千澤宗的三十二宮宮主都不敢聯繫,孤身一人又能堅持到幾時?待六道……」

他還欲再說,卻被身邊的人攔住了。

南知因很快發現了不對。

六道?

六道帝江?!

與此同時,他們的識海內傳來了師父的聲音:「殺!」

南知因跟李辭雲同時得令,丟掉手中的佩劍,換為了自己的本命佩劍,不再隱匿法術,直直攻擊過去。

局勢瞬間扭轉,原本還是不分高下的場面,此刻變為了單方面的壓制。

這二位魔修就在臨死前的一刻,依舊不解,為何緣煙閣的晚照天尊跟花間天尊會突然對他們動手?

緣煙閣的長老,為何會護著顧京墨?

這解釋不通……

二人收劍時,懸頌也縱著飛行法器翩然而至。

他落於地面上,用了收屍的法器收那二人的屍身,再用法術復原周遭的一切景物。

叢林瞬間恢復至鬥法之前的模樣,山河破裂之象不復存在。

南知因急急地說道:「師父,他們剛才說六道!」

「他們要復活六道帝江。」

「這……您早就知道?此等大事怎能隱瞞?」

懸頌轉過頭看向他:「你在責怪我?」

南知因瞬間改了一種態度:「弟子不敢。」

懸頌對李辭雲示意:「善後。」

李辭雲掐著腰思考:「選誰好呢?」

「丁臾吧。」

「好嘞。」

李辭雲從自己的千寶鈴內取出了一個法器,展開匣子,浩蕩的水系法術噴涌而出,攻擊得四周破敗不堪。

覺得差不多了,李辭雲收了法器。

這種法器本是山窮水盡之時,用來攻擊對手的,此刻卻用來偽造現場,極致奢侈。

懸頌四處看了看,便對兩名弟子吩咐:「走。」

三人很快消失在林中。

約兩盞茶的功夫後,顧京墨跟丁臾、丁修、鯢面坨坨等人出現在林中。

丁臾看著林中的水系攻擊留下的痕迹,再看看附近的氣息,掐著腰陷入了氣惱之中。

顧京墨指著林中的景象問丁臾:「你偷偷來殺人了?」

「我剛才在與你同行!」

「那霍家兄弟二人怎麼死的?」

「你問我?!」

他們幾人探查到霍家兄弟鬼祟地隱匿在林中,似乎是在埋伏顧京墨。

顧京墨特意首先前來,佯裝中計,再讓丁臾他們跟著出手。

可誰知……有人在他們之前把霍家兄弟殺了。

丁臾氣得天靈蓋一陣陣發漲:「我終於體會到你背了罪名的氣憤了。」

這句引得顧京墨發笑,不過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人趕來了,她趕緊啟用遁術,轉瞬間已經回到了雅庭居。

這時,林間又來了幾名魔門修者,來此後四顧看去,當即質問丁臾:「霍家兄弟是你殺的?」

丁臾雖氣,卻只能認了:「嗯,我殺的。」

來人也是氣勢洶洶,步步緊逼:「你為何要對他們動手?」

丁臾懶得理會:「理由還沒想好。」

「他們的屍身呢?將屍身還來!」

她哪裡知道?她還想撿包呢,可是她也沒撿到!

「讓我吃了!」丁臾氣得吼了回去,「千寶鈴被我搶了,氣不過就來殺了我,殺不了我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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